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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十四）
鹤丸国永吃到一半的苹果落到了地上。
“哎！浪费。”一期一振眼睁睁地看着苹果肉上卷了一层灰，他放弃了捡起来吹吹的念头，无奈道，“这苹果很新鲜的。”
鹤丸国永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一期一振看了鹤丸国永一眼，像是刚刚才发现他惊愕的神色，关心道：“你怎么了？”
“没事。”鹤丸国永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又从箩筐里捡了一个苹果，捏在手里按了按。
一期一振的话，绝不是初生懵懂的一期一振能说得出来的。
这话更像是鹤丸国永的风格。
鹤丸国永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突然摸着了一些头绪。
说起来，这句话有点耳熟。
大概在十年前，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相互看对眼，但还没有说开的时候，两人整日混在一起做任务，一期一振就问过他类似“为何想跟我一起任务”的问题。
鹤丸国永当时的回答是：“喜欢你就要和你一起做任务。”
这之后不久，两人告白相恋搭伙过日子一气呵成，这件事也算是两人在一起的契机，后来一期一振做了一本新的日记本，第一页就写了这一段内容。
鹤丸国永每次要查纪念日的时候都会去明着翻一期一振的日记本，对第一页的内容特别熟悉，这么一想就彻底想了起来。
一期一振想是看过那本日记了。
那日记本一期一振是放在与鹤丸国永房间里的，前几日被粟田口们收拾了起来，现在应该是收在晴明大人的仓库里。
不管一期一振是因为什么看到了那本日记，总归是能解释一期一振变古怪的原因了。
才来本丸三天就想耍小心机。
太天真了。
鹤丸国永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神态，回到了茫然加震惊的状态，开口道：“你刚接触任务，最好能先跟着师父学一段时间。”
一期一振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开口：“我想让你做我的师父。”
这绝对是仔细拜读过自己日记的一期一振。
鹤丸国永深深看了一眼一期一振。
“宴会那日就这么想了。”一期一振自以为天衣无缝，丝毫没有怀疑鹤丸国永的反应，他回看鹤丸国永，笑了笑，“可惜你说你要带光忠，没时间照料我。”
鹤丸国永“嗯”了一声。
“所以后来我又去找晴明大人确认了一遍。”一期一振把手肘搭在了鹤丸国永的肩膀上，凑上前说道，“光忠已经出师，不需要你带了。”
一期一振温热的呼吸扫在脸上，鹤丸国永有些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晴明大人也选择帮助一期一振，甚至把日记也取给了他。
难不成是粟田口的哪个小混蛋说漏了嘴？
说漏了嘴不至于把一期一振的感情故事也说出去。
鹤丸国永一时想不到其他原因，沉默着低下了头。
“鹤丸？”一期一振叫了一声，“你没事吧？”
“没事。”鹤丸国永笑了下，“刚说到哪儿了？”
一期一振的手肘还靠在鹤丸国永的肩膀上，他又挨近了些，低声重复道：“我想让你做我的师父。”
“噢。”鹤丸国永认真思考了下，他转过头，顺势把下巴靠在了一期一振的手臂上，说道，“想让我做你的师父，倒也不是不可以。”
一期一振眨了眨眼，顺阶而上：“是有什么条件吗？”
“嗯。”鹤丸国永道，“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做你的师父。”
一期一振二话不说，转身在鹤丸国永的脸上亲了一口。
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刚好端着烤鱼出来，差点被这一幕吓得掀了盘子。
一期一振不给鹤丸国永反悔的机会：“师父。”
“我还没答应。”鹤丸国永似笑非笑地说道，“亲脸，不够。”
一期一振愣了一下，三日月宗近把盘子往小狐丸胳膊上一放，带着他处事不惊的笑意，走到了两人的面前，平静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鹤丸国永没回答，依旧盯着一期一振。
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出现后，一期一振一下子不好意思了起来，他勉强地笑了一下，说道：“跟鹤丸商量一点事情。”
没见过商量事情还要亲脸的。
三日月宗近认定是鹤丸国永的问题，他伸出手，温柔又不容拒绝地抓住了鹤丸国永的肩膀，低声说道：“任务中，注意影响。”
鹤丸国永淡淡地笑了笑，没回应，转而看向一期一振：“刚刚的事，先欠着。”
一期一振笑了起来：“师父。”
“嗯。”鹤丸国永点点头，“以后好好跟着师父混。”
三日月宗近有些一言难尽，他默默估计了一下，他和小狐丸离开不会超过十五分钟，这么短的时间，安了加速器也发展不到这种程度。
“吃鱼。”三日月宗近已经看不懂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了，他直接选择放弃，边悠闲地啃着烤鱼，边说起了任务，“刚村子里一位货郎说，最近这边不太平，他也是刚从十多里外的村子里搬过来的。源赖朝发了通缉在追捕源义经，就在这片山林附近，估计就是这次的任务事件了。”
一期一振也拿了条烤鱼啃，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两日就先在这附近巡逻。”三日月宗近啃完了一条鱼，看向一期一振，“你跟着你师父巡逻？”
一期一振点点头：“那是自然。”
“那你们东北。”三日月宗近擦了擦嘴，拉着小狐丸往村外走，“我跟小狐去西南了，天黑了村口集合。”
一期一振回头问鹤丸国永：“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鹤丸国永指了指一期一振盘子里的半条鱼：“继续吃。”
“好。”一期一振又问道，“这次的事件是要保护源义经吗？”
“我们保护的是历史，没有特定的保护对象。”鹤丸国永道，“相反还要避开与历史人物的接触。”
一期一振点头：“我从未接触过任务，怕是要拖后腿。”
“我说了，有我。”鹤丸国永静静地注视着一期一振，“你不会的。”
一期一振疑惑地歪了歪头，以为鹤丸国永是在安慰他，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
过去的一期一振在任务方面十分出彩，不管是分析能力还是应急能力，都受到过前任审神者大人的赞赏。后来一期一振与鹤丸国永捆绑在了一起，经常两人出阵，做一些不起眼的小任务，他的优点反而被隐藏了起来。
鹤丸国永自问在实力上不会输给一期一振，但从任务处理方面，却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鹤丸国永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句：“我怕是没有这个能力教你。”
一期一振不解道：“你不是也教了光忠吗？”
鹤丸国永：“……”
并没有。
带烛台切光忠的时候，鹤丸国永负责演戏，一期一振负责教导。
一期一振想了想，问道：“是不是因为没交欠款，所以不想教我？”
“不是。”鹤丸国永失笑，“你若现在想还，我也不介意。”
一期一振考虑了一下：“还是再过几日吧。”
“我没有不想教你。”鹤丸国永解释道，“在任务方面，三日月的确比我懂得更多。”
一期一振问道：“那药研呢？”
“药研？”鹤丸国永嗤笑，“药研就算了。”
一期一振默默地看着他：“你之前把我推给了药研。”
鹤丸国永：“……”
“算了。”一期一振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你什么都不会，我也想跟你一起任务。”
鹤丸国永一愣，说道：“我也没那么差。”
一期一振笑了起来：“我知道。”
鹤丸国永道：“任务不是我长项，论单打独斗，本丸没几个敢跟我出手。”
一期一振应了一声：“嗯。”
鹤丸国永问道：“你这么敷衍是不是不信？”
一期一振嘴角含笑：“我信啊。”
鹤丸国永注视着一期一振温柔的笑颜。
这么好的一期一振，怎么能忘记一切。
鹤丸国永突然上前，紧紧搂住了一期一振的肩膀。
一期一振惊了一下，鹤丸国永却并没有继续做什么，而是就这样牢牢搂着他，朝着山林外走去。
“走，我带你去巡逻。”
接下来的三天，鹤丸国永和一期一振进入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撩骚模式。
探查时。
鹤丸国永：“一期，我想吃苹果。”
一期一振从箩筐里挑了一个鲜艳水灵的递了过去：“喏。”
鹤丸国永张开嘴：“啊——”
三日月宗近：“……”
休息时。
一期一振：“我困了。”
鹤丸国永：“枕我腿上睡。”
三日月宗近：“……”
蹲点时。
鹤丸国永牵过一期一振的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一期一振腼腆道：“不冷，我的体温比较低。”
鹤丸国永：“你这就是冷。”
一期一振：“没事的。”
鹤丸国永：“过来我抱。”
一期一振：“好。”
三日月宗近：“……”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是在任务？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三日月宗近实在是忍无可忍，抽空找鹤丸国永聊了聊刀生。
鹤丸国永倒是没有瞒着，把一期一振可能看过了日记的猜测告诉了三日月宗近。
三日月宗近沉默半晌，开口道：“鹤丸，一期是看到了日记，不是恢复了记忆。”
鹤丸国永愣了愣，一时没理解三日月宗近话中的意思。
“罢了，你说到日记，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三日月宗近恍然道：“我想我知道一期是怎么发现的了。”
鹤丸国永抬头看他。
“一期提起过，他有一本日记。”三日月宗近道，“不是你成天在翻的那本，是你俩在一起前，他刚来本丸的那两年写的。”
鹤丸国永有些意外：“他从未跟我说起过。”
“一期搬家那天，我无意中看到的。”三日月宗近道，“他说里面有些内容是在骂你，不能被你知道，会找个时间销毁掉。”
“我当时就在想，若内容真是在骂你，拿给你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猜想那本日记，写的是一期爱上你的过程，他也并没有销毁，而是偷偷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鹤丸国永愣了半晌：“真的？”
“当然。”三日月宗近一笑，“不信你问他。”
“我信。”鹤丸国永点头道，“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三日月宗近反问道：“你真的觉得这样能说得通吗？”
鹤丸国永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三日月宗近的话。
一期是看到了日记，不是恢复了记忆。
一期一振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是如何爱上鹤丸国永，他熟读了每一个细节，甚至记下了里面的对话，见证了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转变，感受到了爱意渐浓的幸福。
但这一切都属于过去的一期一振。
如今的一期一振能够感同身受，却并不是他的亲身经历。他能够感受到过去的自己有多喜欢鹤丸国永，同样也能感受到现在的鹤丸国永有多痛苦。
鹤丸国永这两日行为反常，一期一振只要稍作分析，就能体会出其中的原因。
一期一振去找过安倍晴明，他想取回过去的记忆，可惜无能为力。他不想鹤丸国永因他难过，但过去的自己花了整整两年时间才与鹤丸国永在一起，他等得起，鹤丸国永等不起。
那么只有努力了解过去的自己，将过去发生过的事情牢牢记在心里，把这些故事变成自己的东西，让他变成过去的一期一振。
当初隐瞒碎刀一事，就是为了避免一期一振知道后难过，鹤丸国永却毫无自觉，甚至还觉得一期一振是为他耍了小心机，沉溺在一期一振的心意中，不可自拔。
鹤丸国永觉得自己怕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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