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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五）
药研藤四郎尾随一期一振，见他进了鹤丸国永的院子，两人坐下闲聊了一阵，又结伴去了温泉，起初隐隐有些不安，观察到后来发现两人真的是在正经泡温泉后，便也没有再干涉。
只要一期哥能开心。
药研藤四郎离开温泉后，并没有回院子，而是径直去找了安倍晴明。
自从一期一振碎刀以来，安倍晴明就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有时一呆就呆上好几日，还不允许其他人打扰。先前一期一振还在锻刀，安倍晴明每日会出来几趟，刀剑们还能掐着时间去蹲点，现在算是彻底进入了与世隔绝的状态。
药研藤四郎徘徊在安倍晴明的书房门口，他内心十分犹豫，不知此时来此是否合适，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安倍晴明来本丸还不到一个月，只处理过几件不大不小的事，可药研藤四郎还是对这位新任的审神者产生了信任感。
比如给五虎退买玩偶，比如解除了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不准去京都的禁令，比如雷厉风行解决了本丸的财政危机，又比如前些天，当所有人期盼着一期一振早日回来的时候，安倍晴明突然吩咐太鼓钟贞宗把烛台切光忠带出去做任务，避免一期一振初回时，他会看出破绽。
前任审神者对待刀剑无微不至，却时常会反过来让刀剑操心，二十年来，药研藤四郎习惯了承担，突然受到照顾，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在短暂的不知所措后，连药研藤四郎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的心底竟是对安倍晴明产生了依赖。
如果是晴明大人的话，或许真的能……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安倍晴明对门外的药研藤四郎微微一笑：“进来吧。”
“晴明大人。”药研藤四郎一愣，“打扰了。”
“无妨。”安倍晴明扬了扬眉，“我想着，你也差不多该来了。”
药研藤四郎难得有些局促：“……”
安倍晴明笑了笑：“一周前你在锻刀室蹲我的时候，我就想你该问我了，没想到能憋这么久。”
药研藤四郎无言以对，他和安倍晴明轮流更换锻刀材料，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时间安排，他并不是一周前开始蹲，而是蹲了整整半个月，都没能开这个口。
因为药研藤四郎知道，既然安倍晴明没有主动开口，就说明事情还没有结果。
安倍晴明见药研藤四郎一脸无语，笑了笑没在意，他转身边往回走，边开口道：“这些日子，我一直托人在通灵海联合政府打听关于刀剑记忆的问题，也联系了不少人，我只能说，有眉目，但我给不了任何保证。”
药研藤四郎跟着走入书房，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吗？”
“实质性的没有，不过我有些问题，或许你能帮我打听。”安倍晴明坐回到了椅子上，说道，“我一直想联系前任审神者，但他的资料在通灵海联合政府是机密，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和下落，更别提联系。我向时之政府打了报告，不过很明显这项资料是绝密的，估计得石沉大海。你们与前任审神者相处了二十年，可有听他提起过他的事？”
药研藤四郎垂眸想了好一阵，摇头道：“没有，我从未听前任审神者大人提起过他的私事，不过长谷部可能会比我更清楚。”
安倍晴明抬起头：“长谷部？”
药研藤四郎点头：“是，他曾是前任审神者大人的近侍。”
安倍晴明微微一愣：“近侍？”
“是的，负责照顾前任审神者大人的生活起居，也会参与一些任务安排工作。”药研藤四郎见安倍晴明依旧一脸不解，补充道，“前任审神者大人时常闭门不出，本丸内部事宜都由刀剑处理，跟晴明大人……不太一样。”
“行，有空让他过来找我一趟。”安倍晴明点了点头，“前任审神者在本丸二十年也没能解决记忆问题，这条线未必有用。不过多一条线多一条路，希望还是要有的，你也别太着急。”
“是。”药研藤四郎低着头，“打扰晴明大人了。”
“不打扰。”安倍晴明笑着招了招手，“过来坐，给我讲讲鹤丸的事。”
“鹤丸？”药研藤四郎乖乖在书桌对面坐下，难得说了这么多话也没面露嫌弃，点头问道，“晴明大人想听什么？”
“鹤丸和一期的事。”安倍晴明指了指书架上的几套笔记，“我大致上了解了两人的关系，前任审神者对一期的评价很高，对鹤丸的却很微妙。其中有一篇，大约十年前的笔记，他似乎对两人在一起很不满。”
“不是不满。”药研藤四郎摇了摇头，“只不过是一期哥的生活重心变了，弟弟们无人看管，前任审神者大人觉得头疼罢了。”
“这其实也算是件好事，大家独立成长，现在都能独当一面了。”安倍晴明道，“那鹤丸呢？”
“鹤丸……比较……”药研藤四郎憋了足足有半分钟都没憋出合适的形容词，“比较……”
安倍晴明听着都替他着急：“比较顽皮？”
顽皮这个词不算太合适，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药研藤四郎犹豫着点点头，低声道：“早些年的时候，鹤丸每天在本丸闹事吓人，把前任审神者大人也折腾到受不了，直到一期哥来了本丸，才有所消停。”
安倍晴明恍然：“一期擅长照顾弟弟，也自然熟悉对付顽皮孩子。”
“不是的。”药研藤四郎凉凉道，“是因为一期哥更容易受惊吓。”
安倍晴明：“……”
“一期哥来了本丸之后，鹤丸从吓遍全本丸改为了只吓一期哥，跟前任审神者大人抱怨的人少了，表面上看的确消停了不少。”药研藤四郎继续道，“只不过，我们两家就不消停了。”
安倍晴明一笑：“我倒觉得，那段回忆应该挺开心的。”
药研藤四郎一怔，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我大致明白前任审神者写这笔记的意思了。”安倍晴明无奈一笑，问道，“鹤丸现在还好么，没有跟大俱利一样关门谢客吧？”
“没有。”药研藤四郎摇头，“晚上和一期哥一起去泡温泉了。”
安倍晴明：“……这个进展会不会有点快。”
药研藤四郎摇头：“鹤丸不是那种人。”
“我不是指那个。”安倍晴明摆了摆手，“只是这样对鹤丸来说……罢了，他自己心里有数。”
药研藤四郎一愣，一时间没理解安倍晴明话中的意思。
安倍晴明继续道：“我这里的事先不用告诉其他人。”
药研藤四郎点头：“明白。”
从安倍晴明的书房出来之后，药研藤四郎一直在思考安倍晴明那句欲言又止的话。
一期一振失去了全部的记忆，身边的人必须隐藏过去，否则失去记忆又无力找回记忆的一期一振将何其痛苦与绝望。同样的，身边的人装出初次见面的样子，带着记忆去重新认识一期一振，又何尝不是一件痛苦的事。
走的越近，这份痛苦也将被放得越大。
药研藤四郎走出院子，准备去找压切长谷部，半路遇上了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国广。
和泉守兼定兴奋地说道：“嘿！药研，你怎么在这儿？”
药研藤四郎：“……”
这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语气一听就不想继续聊下去。
和泉守兼定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一期在哪里吗。”
药研藤四郎面无表情地回答：“温泉。”
“你怎么知道？”和泉守兼定有些意外，“你刚没在温泉吧。”
这话倒是令药研藤四郎一愣：“温泉里出什么事了？”
和泉守兼定随口道：“没什么事，就是一期……”话说到这里，和泉守兼定一顿，其实他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欲言又止地看了堀川国广一眼。
药研藤四郎蹙眉：“一期哥怎么了？”
“兼桑，话说一半容易让人误会。”堀川国广扯着和泉守兼定的袖子，无奈地解释道，“是一期在温泉里晕倒了，鹤丸把他抱出来，大家都看到了。”
这解释也没好到哪里去，药研藤四郎继续皱眉：“怎么回事？”
和泉守兼定抢答：“当然是因为在温泉被……”
“兼桑！”不管和泉守兼定想说什么，堀川国广果断先把话给打断了，“我们去的晚，具体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药研藤四郎问道：“他们还在温泉吗？”
和泉守兼定搂着堀川国广的肩膀，笑盈盈地看着他，听到这种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他反倒不急着作答了，手指不安分地卷了卷堀川国广的鬓发。
发丝轻轻挠过耳侧，堀川国广觉得有些痒，伸手摸了摸耳垂，回答道：“还在温泉。”说完抬头瞪了和泉守兼定一眼。
见两人你侬我侬，药研藤四郎点点头，没再出声，迅速别过，径直朝着温泉的方向走去。
温泉外的休息室里，鹤丸国永抱着一期一振早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三日月宗近和粟田口弟弟们对峙，小狐丸颇有兴致地站在一旁围观。
“我要去找一期哥。”乱藤四郎虽然有些忌惮三日月宗近，但哥哥有难，弟弟怎能屈服。他小心翼翼地盯着三日月宗近，缓缓地往外挪。
“等等。”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抓住了乱藤四郎的胳膊，瞥了一眼站成一排，犹豫不决的其他粟田口弟弟们，“小乱也要向弟弟们学习，不能这么冲动。”
乱藤四郎哼了一声，问道：“去不去找一期哥？”
粟田口大家族异口同声：“去！”
三日月宗近：“……”
一旁的小狐丸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三日月宗近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幽怨地看着小狐丸。
小狐丸轻咳一声，拍了拍手，粟田口弟弟们的目光闻声看了过去。他蹲在地上，挨个摸了摸大家的脑袋，柔声道：“看在三日月一把年纪的份上，就别为难他了好不好？”
三日月宗近：“……”
乱藤四郎嘀咕道：“去不去找一期哥跟为不为难有什么关系。”
小狐丸笑了笑，问道：“一期今天陪了你们一整天吧？”
乱藤四郎点点头。
小狐丸继续问道：“那一期陪鹤丸了吗？”
乱藤四郎争辩道：“一期哥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的，一期记得他叫鹤丸，记得他们曾经被摆放在同一屋檐下。”小狐丸道，“既然他们能一起来温泉，说明一期也想主动接近鹤丸，还是说，你们又想跟当年一样阻挠一下他们。”
“当然没有。”乱藤四郎撇了撇嘴，“只是一期哥今天才回来，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我……不放心。”
“嗯，小乱是个关心爱护哥哥的好孩子。”小狐丸笑着揉了揉乱藤四郎的头发，轻声道，“只是，鹤丸等了那么久，大家能不能给他一点时间和信任，让他好好看看一期。”
乱藤四郎一愣，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三日月宗近和小狐丸松了口气，就在这时，药研藤四郎快步走进了休息室。
“药研！”乱藤四郎眼睛一亮，飞奔而去，扑在了药研藤四郎的身上，“快！我们去找一期哥！”
小狐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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