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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之行（四）
一行人走得慢，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才到了山脚的村落里。
村落比加州清光想象中的还要贫穷破旧，并且异常冷清。傍晚时分，路上不见人影，也听不到人声，若非几个院子后面冒出了炊烟，看上去还真像个荒村。不过小鸡蛋的家却出人意料的整洁宽敞，院子里的杂草修剪得整整齐齐，丝毫不见凌乱，角落里有一个鸡窝，也打理得干干净净，铺了干燥的稻草，蹲在上面的老母鸡显得格外安详。
加州清光站在门口扫了一眼，觉得这环境大概是全村最好的了。他把竹篮子递还给小鸡蛋，说道：“能不能问问你妈妈，让我们在你家借宿一晚。”
“当然可以！”这一路下来，小鸡蛋已经和加州清光混了个半熟，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正准备往屋子里走，谁知膝盖又是一软，整个人都侧扑在了门板上。
安倍晴明和五虎退刚好站在门边上，两人都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安倍晴明伸手扶起了小鸡蛋，又顺势搭了一下脉，皱眉道：“你需要好好睡一觉。”
小鸡蛋抬起头笑了一下，摇头道：“我还要给妈妈煮药。”
“晴明大人让你休息你就休息。”加州清光扶起虚弱的小鸡蛋，“我来煮药。”
“真的吗！”小鸡蛋把竹篮子递给加州清光，指了指隔壁的一间小木屋，“那里有个灶台，倒点水，把草都倒进去煮一煮就好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加州清光打发道，“你先进去吧。”
小鸡蛋心情好，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他快步走进房子，拉开移门，只见里面躺了一位妇人，正靠在床头，手上做着缝纫。很快移门又被小鸡蛋拉上，虽然只看到了一眼，但安倍晴明可以肯定，这位妇人病的不轻。
安倍晴明收回了视线，加州清光举了举手上的竹篮子，道：“我去煮药了。”
大和守安定沉吟片刻，点头道：“好，我去这房子周围看看。”
“我也去。”药研藤四郎拍了拍五虎退的肩膀，“你留在这里保护晴明大人。”
“嗯！”五虎退举起右手，比了一个强壮的姿势，“交给我吧！”
一行人分头行动，加州清光提着竹篮子走进小木屋，安倍晴明也跟了过去，细细打量了一番篮子中的草药，从里面取出了一部分：“马齿苋不能放这么多，你按这个比例煮。”
“哦，好。”加州清光熟练地生火倒水，点评道，“这小鸡蛋一看就是不会煎药的。”
“小鸡蛋的妈妈应该不是风寒那么简单。”安倍晴明靠在灶台边上，皱眉道，“不过这药给小鸡蛋喝，能治风寒。”
“这就算付一晚房费吧。”加州清光见水沸腾，照着安倍晴明说的往下放草药，叹道，“闲事儿管多了又得被安定念。”
安倍晴明笑着摇了摇头：“据我所知，这些小事并不会引起历史轨迹偏差，时空会自动修正。只有在涉及生死问题的时候，刀剑才会受到牵连。”
“是啊。”加州清光点头道，“安定没准儿会觉得一碗药能定生死。”
“有时候的确能。”安倍晴明道，“不过你放心，这里头就是些防风甘草，吃不死人也不是灵丹妙药。”
“他肯定不这么想。”加州清光朝着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五虎退姿势端正地守在外面，大和守安定和药研藤四郎已经离开了院子，于是叹了口气道，“哎，可千万别让安定听见了。”
说完加州清光就收起了一脸嫌弃，专心致志地开始煎药。
灶台大锅并不适合煮药，加州清光没控制好火候，锅上的水没一会儿就要烧干了，他不假思索，立刻舀了一碗水往锅里头倒。
“……”安倍晴明看到了这动作，有些无奈道：“我来吧。”
加州清光让到了一边，问道：“晴明大人是学医的吗？”
安倍晴明用一把小铲子，将所有药草都拨到了柴火最旺盛的锅底，又找了一口碗口较大的碗盖在上面，回答道：“会些简单的医术，我的本职是阴阳师。”
“哦，对，上次安定有提起过，我还特意翻书看了资料。”加州清光点头道，“说起来，以前我那个时代也有阴阳师，不过施术除妖看起来就像是江湖骗子，穿得有范儿些，上去贴两道符就能保家宅平安。”
安倍晴明笑了笑，问道：“我看起来像江湖骗子吗？”
“当然不！”加州清光高声道，“安定说过，晴明大人是历史上非常有名的阴阳师，有真本事的。”
“你这么说，不拿些真本事出来，都有些过意不去。”安倍晴明嘴角带着笑意，沉思片刻后，从袖子里抽出了一张符咒来，三两下叠成了一个小人，然后递给了加州清光，“放在掌心上。”
加州清光接过小纸人，放在了摊开的手心上。安倍晴明伸出食指，在那小纸人脑袋上轻轻一点，小纸人就像是获得了生命一般，歪歪扭扭地站起了身，绕着加州清光的手掌走了一圈，然后顺着他的胳膊往上走。
“好神奇啊！！”加州清光新奇地瞪大了眼睛，想要伸手去戳一戳，又生怕把纸片戳坏，只能紧紧盯着小纸人的动作，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这是阴阳术中比较常见的一种式神，一般是召唤动物的魂魄，暂时驱使，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安倍晴明道，“也可将人的魂魄暂时转移到纸片或是其他物品上，但此举有一定的风险。”
“真的好神奇啊！！”加州清光只顾着看小纸片，完全没听进去。他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小纸片的肚皮，只见那小纸片俯身捂住了脸，有些害羞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东西！
加州清光玩上了瘾，安倍晴明笑着摇了摇头，又从袖子里抽出了两张符咒，叠成了模样不同的小纸片人。没一会儿，加州清光就拉着五虎退坐在了小木屋的门槛上，一起欢乐地玩起了小纸片。
果然还是群小孩子。
安倍晴明留在屋里守锅子，他从架子上取了两个干净的小碗，上下观察了一番，发现不仅是院子，这小木屋内也被人收拾得非常干净，没有积灰，应该是经常有人在使用和整理。
小鸡蛋的妈妈看上去比较虚弱，应该没有这个精力操劳。而小鸡蛋看起来勤劳，但毕竟年纪还小，还要照顾妈妈，仅凭他一人，也不太可能做到把院子和屋子都收拾得如此井井有条。可这一路上，小鸡蛋除了妈妈之外，也没有提起过家里还有其他人。
安倍晴明沉思片刻，朝着院子的方向看了出去。
说起来，方才小鸡蛋说要进屋里问妈妈，让他们留宿一晚的问题，这都过了快有二十分钟了，怎么还不见他出来。
安倍晴明将煮好的药倒在了两个小碗中，又从架子上找了一个木制的小托盘，正准备把碗放到托盘上，他隐约闻到了一股酒的味道。
这味道似乎是来自托盘，安倍晴明低头闻了闻，味道很淡，像是有酒打翻在了托盘上，后来清理干净了，夹缝中残留了一点气味。他没有多想，将药碗放上了小托盘，正准备交代加州清光送进去，顺便看看小鸡蛋的情况，谁知刚一转身，鼻腔中又传来了一股酒的味道。
除了小托盘之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上也沾了酒的味道。
安倍晴明问道：“清光，你闻到酒的味道了吗？”
“一进这屋子就闻到了。”加州清光跟小纸片玩得认真，随口答道，“可能是这地下有酒窖吧。”
这地下没有酒窖，屋子里也没有酒，安倍晴明皱起了眉，还未来得及深究，就看到大和守安定和药研藤四郎赶了回来。
两人步伐仓促，停在了小木屋的门口，大和守安定皱眉道：“这村子有古怪，必须尽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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