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如许

　　许可本来和祁悦约好去顾云朝的烧烤摊吃串，可是她突然临时有事不能过来了。许可只好独

　　自来到西凉镇的夜市-------

　　夜晚的镇子真的好热闹，小吃街和古玩杂铺灯火通明。许可走在这热闹的街市，仿佛透过这

　　场景看到古代的长安街。人们猜灯谜看杂耍、放河灯逛庙会，这里仿佛没有世俗的争斗，有

　　着安静而祥和的生活氛围。这正是她所向往的地方，也很少有机会能这样漫步在街边。

　　正想着，忽然许可被身后的人大力撞到一旁，手上的包也不翼而飞。小偷？有人抢劫？！

　　抬头看到前面那个急速狂飙的身影，她一边追一边喊：“抓小偷啊！大家帮帮忙，前面那个

　　人抢了我的包！------”

　　她的嗓音如同珍珠落玉盘般好听，身边的人也跟着她喊人帮忙。

　　这时，她看到顾云朝从斜后方飞奔而来。敏捷的几个起跳和飞跃，他借助栏杆在空中完成了

　　一个漂亮的回旋。

　　众人也欢呼起来：

　　“快看啊！是顾酒！！”

　　“顾小哥！抓住前面那个混蛋！！----”

　　许可看着顾云朝再一次表演着精彩的动作片：

　　顾云朝将手腕上的佛珠手串准确的投掷到小偷的腿部，小偷膝盖一弯就跪倒在路旁。众人将

　　他围住防止他逃跑。

　　谁知这个小偷拿出了水果刀当场就和顾云朝比划起来，顾云朝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他

　　几个闪躲就将对方的胳膊擒住别在身后，小偷疼的嗷嗷大叫。周围的群众也是鼓掌叫好：

　　“揍他！！顾小哥打的好！干的漂亮！”

　　“我已经报警了！呸，偷东西打抢最不要脸！把东西还给人家！”

　　小偷哇哇大叫：“好汉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是喝了猪油蒙了心！我道歉！”

　　不一会警察赶到，顾云朝让许可检查一下包里的东西是否缺失。随后警察就押着小偷去了警

　　车-----

　　“没事吧？”顾云朝将许可打量了一下，还好她没受伤。

　　许可从地上捡起他刚才投掷的佛珠手串，小心的拍了下吹了吹。

　　“太好了，没摔坏。这个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上次我就见你戴在手腕上。”许可将手串递给

　　他。

　　顾酒楞了一下，眼神闪烁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你没事就行。我替它谢谢你了~”

　　“应该是我谢谢你，你已经救了我第二次了。”许可还有些微微喘着气，她用手按住自己的胸

　　口平息。

　　“如果你真想谢我，不如赏光去我烧烤摊坐会？”顾酒虽然穿着最朴素的衣服，但身上清爽而

　　干净。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许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

　　“不用招呼我了，这个时候你应该很忙吧？”许可见顾云朝给她拿了一瓶豆奶，还放着几碟小

　　菜。

　　“没事，你先喝点豆奶。想吃什么？我给你烤。能吃辣的吗？你。。能吃的习惯这些东西

　　吗？”顾云朝有些不太确定了。

　　“虽然没吃过，但是我觉得一定很好吃！我不挑食的，就是不太能吃辣。今天本来是要带朋友

　　过来的。可是她临时有变故了，下次我再带她过来。她可喜欢这么热闹的街市了~顾酒，你不

　　要烤那么多呀！我一个人吃不下。。。。”许可看到顾云朝给她烤了好多样东西。

　　“放心，这顿请你吃的。你能过来捧场我已经很开心了。不是说要感谢么？你可不许拒

　　绝。”顾酒阻止她拿钱包的动作。

　　顾酒让小六子照看生意，双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问：“好吃吗？”

　　“恩！特别好吃！祁悦今天没来绝对是她损失啦~我一会就给她打电话馋她~”许可意外的发现

　　这些烧烤类的东西简直不要太美味！

　　顾云朝看她吃东西的样子可爱极了，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娇憨的一面。

　　“你喜欢就好。等等，嘴上沾到了。。。”顾云朝向她眨了下眼睛。

　　本来被他近距离的注视就有些不好意思~听他这样一说后，许可慌忙从包里拿出手绢准备擦嘴

　　角。

　　忽然，顾云朝接过她的手绢将她的脸轻轻抬起，认真的帮她擦嘴角。

　　许可的心猛然一跳，呆呆的任由他擦拭着。她屏住了呼吸，脑袋里仿佛绽放了烟花。

　　她双手紧紧抓住裙子，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好了，擦干净了~”顾云朝只希望动作再慢些、时间再久些，可还是不得不停住动作。其实

　　他的心里也很紧张，面前的女孩面如桃花，眼睛水波潋滟。他的心狂跳不已还要努力克制住

　　表情，可是他轻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不过许可好像没发现他的异常--------

　　自从上次一别，他每晚都辗转反侧克制不住的想起她。顾云朝，你居然对她一见钟情了。这

　　份感情要怎么撤回？要怎么收场？当他今晚又一次见到她时，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么的期待

　　和欣喜。

　　“谢谢。。。。”许可脸红着接过手绢，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许小姐是宁市人吗？不知在哪高就？”顾云朝看似漫不经心的问着。

　　“我家在宁市。我是自由职业者，偶尔会在乐团弹钢琴挣钱。”许可小心的斟酌着词语，她下

　　意识不想让顾酒拉开和她的距离。

　　顾云朝看向她那双指若削葱的手指，什么叫弹钢琴的手他算是见识了。

　　“许小姐真是多才多艺，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听到你弹的曲子。”顾云朝单手摩挲了下脖

　　颈，耳尖微红。

　　“下周，我会去圣博纳教堂做礼拜。那儿就有一架钢琴，我可以弹给你听。不知道你是否有

　　空？”

　　“我有！下周我随时都有空！”仿佛不需要思考，顾云朝脱口而出。

　　许可轻声笑了一下：“好，那就说定了！下周二早上八点，就在教堂门口见面如何？”

　　“那就说定了！不见不散！”夜空下，顾云朝的眼瞳仿佛倒映着漫天星光，耀眼无比。

　　烧烤摊结束后，顾云朝将许可送回临时住处。

　　“顾酒，今天谢谢你。那下周二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晚安。”晚风吹起她的几缕发丝，今晚的她

　　越发的明媚动人。

　　“等一下！这个送给你。这是。。。我从慈恩寺给你求的平安福。你以后。。。。能经常戴在

　　身上吗？”自从那天分别后，顾云朝就脑袋发热的去了趟寺庙为她祈福。想着也许能再次见

　　到她，没想到愿望成真了。他明天去还愿吧~

　　许可小心的接过平安福，欣喜的对他说：“我好喜欢！谢谢你顾酒！！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的！可是。。。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好像无以为报。。。。”

　　当她收下后，顾云朝心里的大石头仿佛落地了。

　　他摆摆手：“不用！你回报什么啊。。。下周二不是说给我弹曲子吗？对于我来说这就是回

　　礼了！至于为什么对你好。。。哈哈，你这么好的姑娘，谁都会想对你好的吧！我们现在算

　　是朋友了吧？”

　　听到顾云朝说出朋友这两个字，许可的心忽然停顿了一下。原来是这样啊，许可你在期待些

　　什么呢？

　　她看着顾云朝好看的眉眼，压下心里的失落：“恩！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我能。。。帮你戴上吗？”顾云朝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许可一愣，害羞着点了下头。

　　她感觉到顾云朝俯下身，小心将她的头发拨开。温热的气息瞬间笼罩住她全身，淡淡的檀香

　　味让她心动不已------

　　“早点休息。”顾云朝低头凝视她的眼睛。

　　“你也是。下周二，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第二天，顾云朝果然被邻里街坊热心的群众“围攻”了。

　　“小顾，昨晚上来你摊子吃烤串的姑娘是谁啊？”

　　“对啊顾小哥！诶呦喂，那姑娘长的太水灵了！”

　　“一看衣服料子就死贵死贵的，她是宁市过来玩的吧？”

　　“顾酒哥，难怪你看不上镇子的姑娘。那个姐姐的气质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可是。。。。她应该是大城市里的富小姐吧？人家能看上咱们这种普通市井小民么？”

　　“老周头！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大城市咋啦？咱们顾小哥可是西凉镇最有魅力的

　　爷们！我瞧着郎才女貌的挺般配！！那姑娘是真有气质，和我们顾小哥站一起多登对！”

　　“那倒是。。。你让人家姑娘也穿粗布麻衣你看她愿意不？都会说好听的，一看那姑娘的家世

　　就是上层。就算姑娘不介意，她爸妈能同意？”

　　“那都不是事~阿酒，你听花婶的！老爷们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大胆去追！你都不敢迈出第一

　　步何谈以后啊！”

　　街坊邻居热心的讨论也让顾云朝的心冷却了下去。是啊，富小姐和穷小子的组合。这也不是

　　话本上的浪漫故事，人在现实中都要考虑很多的。他也知道两个人的差距，但是仍然想顺从

　　自己的心，再靠近点、再贪婪些。

　　“没的事，大伙别猜了。许姑娘就是我偶然认识的，看你们联想那么远~”顾云朝朝大伙笑了

　　下，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圣博纳教堂门口：

　　顾云朝头天晚上激动的一宿没睡，翻箱倒柜的找衣服。这也算是一次约会了，怎么也不能穿

　　太寒酸。他的衣服全是半新不旧的，昨天去新买了一套休闲装。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还是不满

　　意，他还打扮什么呢？想了一下，就把衣服脱下来坐在床边叹气。

　　最后出门还是照常穿着，一件黑色T恤和一条破洞牛仔裤。他就是这个样子，不用伪装成商业

　　名流。

　　“顾酒，你来得真早~你什么时候来的？现在离八点还有十分钟呢~”身后传来好听的嗓音。顾

　　云朝回过身，看到女孩身穿一袭天蓝色衣裙，墨黑的头发披散下来增添了些许妩媚。

　　其实他提前了一个小时，看到她的一瞬间忽然觉得一眼万年。万丈红尘中，烟雨朦胧中，等

　　到自己的心上人。

　　“顾酒？”许可觉得顾云朝发愣的样子有些可爱，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下。

　　顾云朝仿佛置身在梦中，他下意识握住了女孩的手腕。

　　“你。。。放开我。。。”许可害羞的低声说了一句。

　　顾云朝猛然一震：“抱歉！我。。。你别误会！我刚才是看呆了。。。你今天真美。”

　　看到他懊恼的样子，许可摇了下头：“没关系，谢谢你的夸奖~那我们进去吧~”

　　许可率先走在前面，心里甜丝丝的好像吃了蜜糖。

　　顾云朝你搞什么？！为什么每次面对她都这么鲁莽！他在心底重重叹气-----

　　教堂里空无一人，在尽头的空地上摆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

　　许可坐在凳子上，将双手放在琴键上笑着问他：“你想听什么？”

　　顾云朝用手摸了下脖颈：“我不太懂，你弹什么我都喜欢！”

　　许可笑了一下，弹了一首她最喜欢的《水边的阿狄丽娜》。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洒落

　　的阳光仿佛在她身上披了一层金色的薄纱，显得她如梦似幻。

　　优雅动听的音乐随着她的指尖传达到整个教堂。他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美到这种程度，

　　好像夺去了他此刻的呼吸。

　　他就这样静静的凝望着她，此刻的内心涌起巨大的满足感。许可偶尔抬头对着他甜笑，他多

　　希望此刻的时间静止，就这样看着她到天长地久。

　　一曲过后，顾云朝孩子气的为她鼓掌。

　　“顾酒，你。。。。要不要来试试？”

　　“我？我就是个大老粗。。。哪会弹钢琴啊~”顾云朝红着脸拒绝着。

　　“我可以教你呀！你才不是大老粗！你的手很好看，很适合弹钢琴呢！你看，你的指节修长，

　　能够到很远的琴键呢~”许可走到他面前，自然的握起他的手指给他看，好像固执的证明他很

　　适合弹琴。

　　顾云朝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她柔软的小手握住，心砰砰的跳个不停。他觉得自己的手都酥麻起

　　来~

　　“我有一个朋友。。。也说过和你一样的话。。。”

　　“我教你简单的曲子，不难的。。。跟我来~”许可拉着他来到钢琴前，把顾云朝按坐在凳子

　　上。

　　“我们就从儿歌开始，恩。。。弹小星星吧~”许可将顾云朝的手放在琴键上，随后牵着他的指

　　尖移动在琴键上。

　　顾云朝觉得她柔软的发丝垂在他的肩头，侧脸近在咫尺。他僵硬的仿佛是一个木偶，脑袋仿

　　佛乱成一团。

　　“主要的旋律就是这样。顾酒，你试试看~”许可侧过头，发现顾云朝仿佛在神游天外。

　　“好。。。”顾云朝的记忆力强的惊人，虽然刚才愣神的时间很久，但是还是能熟练的记起指

　　尖按动的位置。

　　“顾酒，你的记忆力真好~虽然你不懂乐理知识，但是你凭借你的记忆力居然弹出了完整的音

　　节。一个都没错呢！而且你的左右手居然配合的这么好！你真的很有天赋呢~我刚开始学的时

　　候都笨死了~”许可惊讶他的记忆力和手指灵活性。

　　“你也太夸张了。。。。我哪有什么天赋，只是脑子转的快些。你才不笨！能弹出那么美的旋

　　律，你平时一定很用功。而且我觉得你简直就像个钢琴家！”顾云朝看到许可的神情似乎僵

　　了一下。

　　“顾酒，很抱歉我骗了你。。。我之前说偶然去给乐团打工是假的。其实。。。我是钢琴演奏

　　家。我觉得我应该坦诚一些，我当时只是不想你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我不喜欢你总是用自

　　嘲的口吻说你自己！你不要妄自菲薄，对我来说你不只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崇拜的人。

　　你那么厉害，功夫好烤串烤的也好吃。镇子的人都那么喜欢你，你正直勇敢，有那么多优

　　点。。。”许可不知怎么就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许小姐，谢谢你对我这么大的肯定。其实我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我只是帮了你一把并没你

　　说的那么严重。你把我说的像个大侠一样，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不是吗？还是说，你自认为

　　你很了解我？我们才见过两次面，感情也没那么深厚。我们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是大城

　　市的富家小姐，还是个著名的演奏家。你人美气质好，又多才多艺。追求你的人就像过江之

　　鲫，而我只是个小镇上摆烧烤摊的。我们两个人再怎么拉近距离，都不可能站在同一条直线

　　上。我再怎么努力也改变不了我的出身，你可能不知道。。。我是个孤儿，我一出生就被父

　　母抛弃了。是慈恩寺的方丈收留我、养育我。我和那群僧人一同生活了20多年，我也算是半

　　个和尚。也许你偶然觉得我这样的人可能很有趣，但是时间久了你就会厌烦。所以你没有必

　　要和我道歉，我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我会把你珍藏在心底，这就足够了，我从来没有奢望

　　什么。”

　　顾云朝说完这些话，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心脏仿佛被大力攥紧一般疼痛-----

　　他抬起眼眸，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仿佛下一刻她的眼泪就会流下来。

　　许可努力平复着颤抖的嗓音：“你没生我气就好。很抱歉让你想起这些经历和回忆。我明白

　　你的意思了。。。你可以，再弹一次小星星给我听吗？就当作留给我最后的礼物。”

　　顾酒点了下头，僵硬的坐在钢琴前。他的手仿佛麻木了一样，脑海里努力摒弃她悲伤的表

　　情。他要狠心一些-----

　　他皱着眉在弹着小星星，此刻一点也笑不出来。

　　许可慢慢走到钢琴对面，双手撑住钢琴后身体前倾-----

　　轻柔的吻落在他的眉间，眼泪滑落在顾云朝的脸颊上。琴声戛然而止------

　　顾云朝的心跳仿佛停止了，他感觉到眉心滚烫~许可的泪几乎灼烧了他的肌肤。

　　“这是祝福之吻，以后不要皱眉好不好？我喜欢看你笑。。。。顾酒，我喜欢你。无论我以后

　　在哪里，我都不会忘记你。我都会为你祝福~我觉得，真正无法跨越的距离是心。你不用向前

　　走，因为我会努力走向你---”

　　顾云朝的心猛然一震，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心里震撼的波涛汹涌。

　　她那么美那么好，把纯真的心捧在他面前。他还真是个混蛋，说了一堆没用的混账话伤她的

　　心。他是个凡人，难道要因为这些该死的条条框框就抹杀自己的心意吗？他什么时候这么窝

　　囊了！眼前的女孩如此勇敢，他却这么怂。传出去丢人都不够丢的-----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在许可惊讶的表情中，一把将她腾空架起放在自己腿上紧紧抱住。

　　许可吓了一跳，但随后巨大的喜悦让她回不过神来。

　　“顾酒？！你。。。是不是接受我了？？”许可开心的回抱他，不可置信的问着。

　　“傻瓜。。。你早就在我心里了。比你想的还要更早~还有，顾酒是我在西凉镇的化名。我本名

　　叫---- 顾云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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