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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武侠（十二）
少年犹自强辩道：“哼！还不是你从中作梗！不然，大姐早就和白哥哥成就好事了，问医谷自然也会来救治啦。”
木沚察觉那小厮在少年提及“白哥哥”三字时，有片刻的僵硬，心下便有所明悟。但他并未点破，只继续道：“按照你的理论，这嫁娶之事，不就如同一场买卖，各取所需？娶了问医谷的人，问医谷才肯救。那感情呢？”
“白哥哥那么好，感情多培养培养自然会有的！哪像你，如果大姐真娶了你，到时候不知道要被戴多少绿帽子！”少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木沚被少年的理论都快气笑了，“你那白哥哥若真如你说的那么好，他不该悬壶济世，心怀慈悲，不管你乔家堡如何，他只一心救死扶伤？”
少年一时语塞，半晌才道：“那又如何！总比你水性杨花的好！”
少年自进门起，一直大吵大闹，惊动了巡逻的守卫。十来个五大三粗的女人都提着灯笼过来探查情况，见是自家少爷吵闹，既怕他吃亏又怕他伤了贵客，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少年见己方人多势众，便上前几步，拉过木沚，又朝那些守卫道：“你们按住这小厮。我要带他们去找大姐，让大姐好好瞧清楚这狐媚子的真面目！”
那小厮看那些守卫要动手，便心知不妙，忙几步上前，凑到了少年耳边，赶在少年闪躲之前小声坦白：“黛儿，我是白悯，乔装在此，莫声张。”说完，他还私下向乔黛展示了表明身份的信物。
木沚耳聪目明，那小声的几句话，他听得一字不漏。眼看着乔黛的脸色从狐疑不信变成震惊诧异，他这才道：“我也觉得这小厮可疑，去找乔奇正好。现下乔家堡外敌环伺，还是小心些为好。”
乔黛知道了小厮正是他心心念念的白哥哥，哪还肯交出小厮，只嗫嚅道：“不去了……没什么问题。”
木沚挑眉，“哦？我看他潜伏在此，倒是可疑得很嘛。”他虽句句提及白悯，实则话锋对准乔黛。
乔黛跺了跺脚，反呛声道：“哼，我看这小厮没什么问题。倒是你在这节骨眼上来乔家堡，定然是包藏祸心。”
这次，还不等木沚回答，药房门外便传来一声怒吼：“乔黛！”
乔黛闻声顿时一缩，白悯却痴痴地看向门口。
乔奇原本平和的面容此刻只有愤怒，“木公子是我千里迢迢请来的贵客。你却如此诋毁他，简直愧对我往日的教诲！”
乔黛将白悯挡在身后，梗着脖子道：“我说的都是实话！白哥哥就是比他好千倍万倍！你舍了白哥哥要娶这个从没见过的人，我第一个不同意！”
“你……你！”乔奇气得浑身颤抖，一巴掌眼看就要落下，却在乔黛婆娑的泪眼里，怎么都下不去手。
乔黛是乔家堡最小的公子，从小备受疼宠，养成了他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若乔家堡还能只手遮天，他们能护得住乔黛，那这性子也没什么。然而，眼下大厦将倾，问题就大了。
乔黛却觉得自己更委屈，含着眼泪控诉：“明明只要你和白哥哥成亲就好了，母亲也可以得救了。就因为他！你居然宁可牺牲母亲的性命，也不愿娶白哥哥！他就一个人，还这么年轻，哪怕天资再高，还能抵得过整个问医谷的医术？”
碳炉上的药壶还在突突突突响，这会儿可没有出身高贵的小厮照料了。木沚蹲下身，揭开药壶的盖子，拿筷子捣了捣，见药汁都收得差不多了，便将汤药倒到了碗里。
乔黛还在继续：“更何况，我们与他素不相识，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另有所图？万一他心怀不轨，并不是真心想救治母亲呢？”
乔奇气急，“木家是传承了千年的世家大族，德行操守堪称天下表率，哪是区区一个问医谷可比的？木公子是我千里迢迢请来的，若不是我和他二姐相识，又怎么请的动他？木公子一个男儿家，跋山涉水过来为母亲医治，你不感恩戴德，反而如此诋毁。乔黛，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木如练仓促间踏水而来，拨开重重守卫，护在木沚身前，“怎么回事？！我带沚儿过来可不是来受气的！”
木沚自乔奇到来后，就一直保持沉默。他将装有乔母血液的瓷瓶和汤药一起摆放在小几上，这才开口说道：“瓷瓶里装着乔堡主的毒血，碗里是我刚刚配制的解药。既然你们不信我，大可以找你们信任之人一试。”
乔母所受痛苦大家有目共睹，谁又敢轻易尝试？
乔奇上前一步，“我信你。”说完，她就要去拿那瓷瓶。
原本躲在乔黛身后的白悯顾不得隐藏身份，疾步拦在乔奇身前，“不要！那热毒霸道，一点点就能让人生不如死。木沚配的解药我看过方子，天下人谁不知道寒冰草会伤人根本，他用这寒冰草是兵行险着，哪怕运气好解得了毒性，你的身体也会废掉的！”
乔奇皱眉，挥退了身后一干守卫后，才问道：“你是谁？有这般见识不可能是寻常人，为何扮作小厮潜在我乔家堡？”
白悯见自己已经露了马脚，干脆伸手揭了人-皮-面-具，一张清丽秀美的脸显露了出来。
乔奇眼睛微眯：“白悯？”
白悯被心上人识破了真面目，此时还有些羞涩，面色微红地点头。
乔奇却没再分心于白悯，迅速绕开他，望着木沚目光灼灼，“木公子既然配了解药，定然有万全的把握。我信你。”
木沚飒然一笑，先一步拿过了瓷瓶，仰首一口喝下，“还是我自己来试。”
血一入口，又是烈火焚身般的灼痛。木沚裸-露在外的皮肤都隐隐有些泛红，这情形和乔母刚中毒时一模一样。木沚迅速端起药碗，将一大碗汤药一饮而尽，寒冰草的寒气瞬间从四肢百骸渗入了五脏六腑。
寒气和热毒相抵，木沚立刻觉得身体轻松不少。他尝试着运行内力，奇经八脉通畅，身体并无任何不妥。看来，迟如阙的理论完全正确。
乔奇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木沚喝下了毒血和汤药，忙问：“木公子，你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木如练早习惯了木沚以身试药，倒是没乔奇这么担忧，只在一旁关切地注视。
木沚将药碗放回小几上，平淡道：“这药应当能解热毒。”
乔奇上前一步，想站到木沚身边，却被木如练给阻了，只能隔着木如练关切道：“我不是问这个，我只想知道你现下身体如何。可难受？”
木沚一怔，笑道：“我自然没什么。”
乔黛在一旁看着木沚试药的全过程，此时早已没了先前嚣张的气焰，反倒有些心虚地挪到了木沚身前，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
木沚摆摆手，“无所谓。”
能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人不多，认识到错误后，还能立刻放下身段道歉的人就更少了。单就这点来说，木沚还是很欣赏的。
乔黛道完歉，依旧坚称：“但我还是觉得白哥哥和大姐更般配！”
木沚对这个完全不在乎，随便地应声：“嗯。”
剩下白悯一人孤零零地站在药房门口，显得怪可怜的。但他这会儿也无心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脑筋一转，快步走到木沚跟前，挤掉了先前的乔黛，“是鹿草吗？”
木沚略微一想，便明白了他所指为何，点头道：“嗯。是鹿草。”
“鹿草竟还能这样用……”白悯喃喃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木沚坦诚道：“是我一好友告知。”
乔奇见木沚没有大碍，才朝乔黛道：“虽然你诚心悔过，但也不可不罚。回房间抄写十遍《男则》，没抄完不得出房门半步。”
乔黛可怜巴巴地望着乔奇，也没能得到半分的怜悯，只能认命地往房间挪去。
乔奇这才看向正痴痴看着药方的白悯，“白公子，在下不知白公子身份，让白公子委屈在堡里做了一年的粗活，是乔某思虑不周。”
白悯一听乔奇唤他，立刻回神，黯然道：“是我自己要来的，与乔小姐无关。我父亲一直说你对我无意，劝我尽早回头。我却一直不肯，瞒着爹娘潜进乔家堡这么长时间。现下见到了木公子，我也该放弃了。木公子不愧是木家人，我输得服气。”
白悯说完，朝乔奇盈盈一拜。真容显露后，那身粗布衣衫也掩不住他的俊秀风姿。而后，他又回头对木沚道：“木公子，祝你和乔小姐白头偕老。下回有机会，我再来跟你探讨医道。”
木沚当即解释：“我和乔奇不是这样的关系。”
白悯却回道：“木公子，你莫再瞒我了。若非心悦乔小姐，哪个男子会愿意大老远赶来救治乔堡主呢？更何况，乔小姐人品样貌身手哪一样不是一顶一的好，哪个男子会不心折？”
木沚嘴角抽搐，他大概知道为什么乔黛和白悯关系这么好了。这两人一旦认准了谁，就是死脑子一根筋，觉得天底下谁都比不上那人。这是臭味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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