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光世界2

　　“其实达老爷你已经够有勇气了，一般人见到可能没你这么镇定。”

　　“……我想问问，福山他是呲人类吧？”

　　“应该是。”

　　“我还以为你会说当然是呢。你也不确定么？”

　　达旦老爷有些惊讶。艾勒耸耸肩，因为这动作，他手上的铁链响个不停，答道：

　　“是啊，确定不了。绝大部分的呲人类在外貌上跟普通人是相同的，很难区分。如果我们看到他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奔进，或者，他的力量远远超过常人，那么，他就很有可能是呲人类，否则，就是很难确定他的真正身份。我主观感觉，福先生应该是呲人类。”

　　艾勒说了心中感想。达旦老爷明白了什么，喃喃地说：

　　“难怪那家伙那么年轻呢，明明跟我同龄，看上去却年轻那么多！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修炼了什么邪术，结果是变成呲人类了！对了，我想问问，呲人类什么的是不是比普通人要活得久些？”

　　艾勒想了想，才认真地答道：

　　“不是的，呲人类和普通人的寿命是差不多的，无明显差异。福山先生看起来年轻，可能是他保健的方式不同。这是能理解的吧，就算是两个年龄完全相同的普通人，外貌上看起来也会有不小的差异。”

　　达旦老爷嘀咕道：

　　“……是啊，他昨天还说，他日常吃进的食物都很新鲜，他一定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来保健自己。”

　　说着，达旦老爷摇了摇头，以示哀叹。那光亮的脑门映在火光中微微发亮，像是室内另一处的光源。也是在这一刻，他突然察觉到某种不对劲，即是福先生瘫痪的问题，这问题惹得他心神烦忧，问道：

　　“那么，本身有顽疾、或是严重伤残的人，也会借着变身过程将顽疾成功治愈吗？”

　　“是啊！”

　　艾勒察觉到不对劲，觉得达旦老爷似乎是带着目的性问这话的，又问：

　　“达老爷，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达旦老爷解释道：

　　“实不相瞒，福山在二十几年前是一个瘫痪的青年。这都要源于某一次的出游，他从马车上摔了下来，结果伤了腿部神经，瘫痪了，只得借助轮椅来维持日常的生活。可现在，我看到他已经行动无阻了，所以，才会那么问。”

　　答完话的一刻，达旦老爷的心里闪过一丝疑虑。非常奇怪，他明明在说着福先生的事迹，可是，他却明白了别的事。

　　就是，他开始明白有关琥珀身份的谜团了。琥珀就是经历过一次假性死亡，活过来，且顽疾被治愈了。那么，她会不会是变身为呲人类了呢？

　　他知道，那种可能性很大。一想到这里，他就满心复杂，无论如何，他也无法接受他的小琥珀变身为别人口中吃人的怪物了。他感到了一丝绝望，微微叹了口气。

　　但很快，他开始宽慰自己，不应该这么悲观。琥珀变成呲人类了，重病被治愈，这是好事，起码比起以前要好多了。一想到这里，他又变得豁然开朗了，说：

　　“也就是说，变身为呲人类不一定是坏事了？尤其，对于那些身染顽疾的人来说，能作这样的改变，可以说是他们的福音啊！”

　　艾勒不赞同这样的话，郑重地说道：

　　“变身呲人类不一定是坏事是真的，可是，重病者把变身为呲人类视作治愈病症的福音就错了。达老爷你忘了吗，我说过的，绝大多数受到感染的人会死去，仅有一小部分人才能成功变身为呲人类。”

　　听完这解释，达旦老爷心底升起一股庆幸，庆幸琥珀属于那小部分人中的一个。要是她没能敌过感染，真正死去了，他不知道他今后该怎么过。就在这时，他想起了额外的问题，将思绪从琥珀身上移开了，望着艾勒，认真地问：

　　“你光问我自己有没有受伤，那你呢，有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伤口？”

　　“放心，就算我身上有伤口也无关紧要。示人类生来对呲人类的血液免疫，所以，我是不会被感染的。”

　　说着，艾勒活动了脖子，示意他无碍。达旦老爷听不懂这话，问：

　　“你说什么，……什么人类，你不是光猎手吗？”

　　艾勒不想解释太多有关猎手的问题，随口就答道：

　　“没什么。反正，达老爷你只需要知道，光猎手是不会被呲人类感染的。就算受了伤，伤口混入呲人类的血液，也不会被感染。”

　　达旦老爷又问道：

　　“那要是呲人类不感染你们，而是猛力攻击你们呢？”

　　“光猎手并不是金刚之躯，伤得过重了，也当然会身亡。可是，只要他们没击中我们的要害部位，我们就最多是痛一阵，之后，伤口会痊愈。”

　　说到这里，艾勒显得颇为感慨，就像是在庆幸自己躲过了某种灾难，停顿了一下子，才说：

　　“幸好达老爷你没事，不然我就犯了严重过错了。”

　　“是吗，我受伤，但你怎么会犯过错呢？”

　　艾勒叹了一口气，说道：

　　“猎手组织的条例就是这么定的，要是达老爷你因为我保护不周而受伤了，我得承担责任。你要是伤得轻，这还好说，你要是伤得重，我就得承认严重责任。而后，我可能被仲裁组织的人逮捕了，之后被送往二十七号监狱，在监狱里度过我的余生。”

　　听着这话，达旦老爷流露了稍许的疑惑，这感觉就像一个理解力尚浅的孩子听了某个深刻的哲理，他暂时消化不了它。猎手的事迹是他这种活在城市里的平凡人永远无法企及的，他不知道该作何对答，只得换了个话题，问：

　　“对了，你之前怎么会昏倒呢？”

　　“实不相瞒，我向那位大汉缪格讨了一杯茶喝，茶水动了手脚，我喝了就昏了过去。”

　　艾勒如实告知了原委。大胆老爷听闻这件事，微微惊讶，问：

　　“你怎么会喝那杯茶呢？你应该清楚他们会想法子攻击我们，有可能在茶水里动手脚，对吧？”

　　这是连达旦老爷都明白的事，艾勒身份猎手，当然更会知道。艾勒耸了耸肩，答道：

　　“我也知道这很突兀，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踏入这个庄园的时候，我就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喝一杯茶水。”

　　达旦老爷想了想，叹息地说：

　　“也许福山那家伙真的修炼了什么邪术吧，他动用邪术扰乱了你的思维，所以，艾先生你才会喝下一杯动过手脚的茶水。”

　　其实，艾勒自己也觉得喝一杯茶水的念头非常诡异，一定是被影响的。不论他再不济，也不会到粗心到从敌人手里讨水喝。

　　——可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额外的因素干扰他的思维。现在回想昨晚的感受，他也只是觉得自己是顺其自然地有了喝水的念头，接着就向缪格讨一杯茶水喝了。而他之所以在这时候察觉到事有蹊跷，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从自身寻常的习惯判断出这件事有误。

　　艾勒确定，讨茶水喝的想法不是他自己的，他向达旦老爷解释道：

　　“是啊，那是可能的状况。其实，不光福先生，我还觉得这庄园本身也有点诡异，我很有可能是被这个庄园本身的氛围给影响了，所以，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艾勒说的是对的，庄园的确是个诡异的庄园，它有些古旧，又有些华美，像是荒废了几个世纪。更诡异的地方来了，这里虽说没有生气，总的入住者也没有几个，可艾勒感觉，庄园的建筑物中挤满了强劲的对手。

　　二

　　在昨晚，维岱有了重大发现。

　　她飞身进入苑之院大门后，跟着四人去了后院。几人进了后院的一个房间，她也悄声窜到那个房间外头，躲在窗外，偷听室内的状况。几人是来汇报任务的，维岱发现，珠宝盗窃案的“首脑”就在房间中。

　　说起这位神秘的首脑，带给维岱的冲击可太大了。她本以为那是一位既有威严又有魄力的人物，可事实不在她的预料中，对方竟是一位女士。

　　这位女士大约五十岁，中等身材，长相寻常，眼里充满柔意，有一个光洁的额头，从这额头能看出，她是个极富智慧的女性。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裙，坐在一张窄的藤椅里，脸上挂着微笑，看上去很亲切。

　　当维岱透过窗户上的小小缝隙看到对方的真正模样时，都惊呆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盗窃组织的首脑！

　　随后，几人把行动失败的事向金秋女士说了。维岱在窗外看到，那女士一点也没有动怒，她一开始是如何亲切，听完几人汇报的结果，也还是一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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