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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少年(三)
浮云倦鸟,斜风春红。
倚窗支颐的少年濯濯如清渠的眉眼微倦,神色懒懒地打量着窗外停在树梢上跳跃的飞鸟。
“咚。”一个小纸团凌空飞来,砸到了他后脑勺上。
横眉看去,他的眼神直直落到门边一人身上。
长发垂肩,弯眉清目。
他不得不承认,昔日的搭档是个女孩子的事实。
而且是一个静美如画的少女。
她只是坐在那里,眉眼一抬一落,便吸引了无数爱慕者的眼光。
此时的她正朝着他笑得怡然恣意,嫩白修长的手指了指他脚下。
随着她的手势,他看到了地上滚落的纸团。
小小的一个。
还是粉色的。
他还未捡,身后的德男已经伸手捅了捅他的胳膊,靠在他身后,贼兮兮地说,“小三,你春天来了。”
“你想多了。”俯身捡起纸团,他边打开边回了一句。
昔日好得可以穿同一条裤子的兄弟,怎么可能会是他的春天。
脑海驀地又浮现出她柔媚的脸,他心头一顿。
快速掠过心底那一阵诡异的感觉,眸光落在纸团上。
她的字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喂,鹤见,帮我抄作业吧!”他的成绩一般,上课不认真,经常被老师罚抄作业,以前的他总爱在放学的时候,把一堆罚抄的内容搁在“他”桌上。
这个时候,“他”总会仰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的字这么好看你确定?”
“噫,你写丑一点就行了。”他把作业往“他”跟前一丢,翻了个白眼。
每当这个时候,鹤见总会提出一些要求。
“我好像还缺个手柄。”
“……明天借你,快写吧。”
……
三井寿的目光重新聚焦到纸团的几个字上。
只见上面写着。
放学别走。
字体潇洒磅礴,龙飞凤舞。
的确也不像一个女孩子的字呢。
难怪以前班里大半的男生都喜欢拜托她写情书。
忆起往事,三井的眉眼都柔了许多,他伸手在桌底下摸索,却发现一支笔都没有带过来。
还是崛田德男手脚快,抓了旁边同学的笔就递了过去。
写好之后,他重新揉成一团,朝着她的方向抬手一扔。
她一下便接住了。
动作利落,如水行云。
身后的德男还因此惊艳得呼出了声。
见状,他忍不住轻勾起嘴角。
国中的时候,鹤见打球的样子经常引得女生欢呼尖叫。
举手投足都是一股子风流的气息。
眼下一身女生的装扮,比其他的女孩子多了几分特别的味道。
好似春日枝头抬头不经意瞥见的那一韶烂漫樱花,风一吹,便落满你一身,眼角眉梢都染上了那一缕淡淡的清香甜味。
就像现在这样,她只是倚在那儿,眉眼慵懒地靠在墙边,看着手里的纸团,便让人嗅到了春樱的味道。
浪漫清甜。
结罗端看着手中纸,挑高了一弯新眉,末了扬起嘴角,笑了。
然后她坐直了身子,放下了交叠的大长腿,白玉兰般的手伸到座椅边,拉了拉自己的短裙。
做完了这些,她回眸朝他一笑。
对上她的剪水秋瞳,他微不可闻地轻咳一声,木着脸转头换了个方向,不再看她。
好似方才纸团上回了一句“小心走光”的人不是他一样。
没办法,她的腿实在太晃人眼。
又长又白又直,短短的裙子根本就藏不住。
他一回头,那双腿就直直撞入他眼中,偏她还不自知,依旧坐得慵懒散漫。
要不是离得远,他连脱下外套盖住她腿的冲动都有了。
“叮铃——”三井晃神的片刻,钟声便响了。
他还未起身,她便来到他身边。
而且不由分说的,她一把拉住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崛田德男看到这一幕,兴奋得吹了一声口哨,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后面,“鹤见大美女这是要带小三去约会吗!”
咚——他脑门被自家小伙伴给揍了一下。
某人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还给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吓得他立马站住了脚,用余光看着他们远去。
忽然,拉着小三手臂的鹤见美人回首朝他笑了一眼。
瞬间,他整个人好像被圣光普照一般,灵魂轻得都快飘起来了。
“你拉我干什么。”三井的后背不自然地僵着,只觉得被她拉住的手臂有些烫,烫得他想松开她的手,喘一口气。
她好似窥见了他的窘迫,却靠得更近,整个人都要贴上他的手臂,他甚至都能感觉到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那柔软的触感若即若离,他心跳随着加快。
不应该这样。
他下意识想甩开她的手,她却在他甩开的前一秒松了开去,但是她的小指勾上了他的尾指。
她抬眸看他,眼里皆是莹莹碎光,看得他忘了抽出指头。
她的声音轻软如棉糖,又如水般透亮。
她看着他,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被这样一双眼睛勾着,他无法拒绝。
于是,他任由她牵着,尾指勾着尾指,走过街道,穿过阡陌。
沿路树影斑驳,日光迷离。
她拉着他,走得认真。
她姣好的侧颜融在光影里,像是电影里的光幕,变换着色彩,恍惚了人烟。
美得不真实。
“你的眼镜呢。”他盯着她的侧颜看了许久,淡淡地说道。
他的声音落在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低沉悠远。
闻言,她仰起柔美的脸,“早就不戴了。”
“为什么不戴了。”他问了一句。
她突然欺身上前,他往后一退。
身后是一堵墙,他被她抵在墙边。
他一米八四。
她一米七五。
她踮起脚,堪堪与他平视。
他不敢动,因为她扒着他的胸口。
她的脸离他很近。
近得他可以看到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她就这么贴着他的胸口,仰着脸儿看他。
一双水眸漾着涟漪,又像是摇落了满天星辰在里头,看一眼,便沉在了其中。
小口微张,她呵气如兰,“你不觉得我这样更好看么。”
他的耳根红了起来,脸却沉了下去,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扬起,他移开视线,不去看她,语气依旧有点凶,声音有些急促,“离男生远一点,你个白痴。”
现在都是女孩子了,鹤见这家伙能不能有点自觉。
“噫,你脸红了。”她故意凑得更近,好将他的窘迫看得更清楚。
她的膝盖还蹭到了他身下不可描述的部位。
让他忍不住一颤。
心头怦怦直跳。
他应该要恶狠狠地推开她,就和推开其他女生一样。
可是他却没有动。
心头那一阵热流席卷得他只想逃离这里,奈何手脚像是被禁锢住一样,又是僵硬又是酥软。
好在她终于放开了他。
不然他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三井敛下了眉眼,平复着燥动的心跳。
他的鼻尖都是她身上的味道。
连衣服上都沾了些许。
淡淡的,像是绽放的粉樱。
好闻得紧。
“男女有别,你不能离我太近。”三井蹙了蹙眉,站得离她远了一些。
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她这一点。
因为鹤见现在是一个女生。
和他完全不一样。
她听了他的话,却伸手弹了一下他的耳朵。
他猛地一震。
这个动作,小时候他们经常对彼此做。
他的耳朵很敏感,弹一下就会红好久。
鹤见就很喜欢看他红着耳朵的样子。
现在,她依旧睁着一双水眸,眼里有波光潋滟,就这么直直地看着他。
看得他心尖一颤。
她双唇如绯,一字一句地说。
“你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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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慢慢撩,不急不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某痕这么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