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只狐狸

　　蔡进咽了咽口水，回忆起之前的事情也是一脸惶恐：“这座城叫做欢悦城，城主是小玉的父亲，但小玉的父亲从未露面，小玉在这城里一向说一不二，她只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掳长得好看的男子回来成亲，我刚出现在城里，便被小玉到这里来了。”

　　“就你这样，还好看？”白瑕打量了蔡进一番，有些不屑地挑了挑眉。

　　蔡进脸涨的通红，却不知如何反驳，他一身书生气，确实长得不错，但这种不错在白瑕面前确实不堪一击，他不再说这个话题，只是继续说自己的遭遇：“小玉身上有魔力，她的铃铛能蛊惑人心，让人看到最美的异性，我不如你，我被她迷惑了。”

　　白暇想到那只皮毛光滑的母狐狸，这难道就是他心中最美的异性了吗？不，他拒绝接受，白暇面无表情继续看着蔡进。

　　蔡进脸上露出迷离的神色，似乎想到了之前见到的美人，不过随即他脸上的表情就收敛了起来，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不过在成亲之前，我跌进了湖水里，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我想要离开这里，不过被抓了回来，我就被变成了这般模样。”

　　说着蔡进晃了晃自己的身体，他青色的身形似乎变淡了许多，脸上的表情十分怆然。

　　白暇右手敲击桌面，狭长的桃花眼熠熠生辉，随意得倚在身后的椅背上，目直视蔡进：“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蔡进整个人萎靡了下来，脸上满是恐惧：“这座城市是座空城，不……城里都不是人，是鬼魂，城里的人，街上的百姓，包括这座府邸里的人都是鬼魂，是像我们这样被困在城里的人。”

　　蔡进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将心中的恐惧都呼吸了出去，才接着说道，“小玉将每一个看得上眼的人都抓过来成亲，在成亲之前，她又会用自己的方法来诱惑这些人爱上她，但是如果你真的在成亲之前爱上她，你就会变成她的傀儡，成为城中的幽灵，就像这些人一样。”

　　“这些幽灵看似真人，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和我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你不一样……”蔡进眼中放出灼热的光芒，“你已经抵抗了小玉的一次诱惑，想必接下来对你来说也并不困难，只要你能和小玉顺利成亲，在成亲的时候还没有爱上她，你就能够顺利从这个幻境中离开。”

　　白瑕并不为蔡进的话所动，即使蔡进说出了离开的方法，只略微抬了抬眉：“你这么尽心尽力帮我，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蔡进目光闪烁，不过在白瑕的注视之下，很快镇定了下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只要你成亲的时候将我附身的这本书待在身上，我也会和你一起成功离开这个幻境。”

　　见白瑕似乎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蔡进有些急了：“我已经在这本书里待了许多年，如果再不出去我就要消散了，这次出来见你已经耗尽了我最后的心力，马上我就支持不住了，希望你看在我将离开方法告诉你的份上，带我一起离开。”蔡进的身形确实变得飘渺起来，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说着他咬咬牙，“只要你将我带在身上，就能够逃脱小玉接下来的诱惑，毕竟我待在这里这么多年，也是有些成就的。”

　　白瑕定定地看着蔡进半晌，最后微微勾了勾嘴角：“可以。”

　　蔡进身形更加浅淡，但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不过随即又有些迟疑：“我现在能力不足，恐怕接下来都要陷入沉睡，只能帮你抵挡住小玉的诱惑，其他什么都帮不了你。”

　　白瑕则摆摆手：“这就足够了。”

　　蔡进似乎完成了心愿，身影彻底散开，便成一缕烟雾回到佛经上面去了。

　　白瑕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佛经，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直关闭着的大门忽然“咯吱”一声，从外面打开了，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竟然是消失许久的空净，此刻他也进入了白瑕受困的房间。

　　在他身后，是始终冷着脸的花管家，她看了一眼空净，随即将目光放在白瑕身上，开口道：“这和尚说你们两人是兄弟，要看着你成亲，我们也不是什么恶人，就让你们俩在成亲之前待在一起吧。”话音落下，转身就要离开，在她关上门的那一刻，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中忽然充满了恶意，扫视着白瑕和空净两人，“只是希望你们到成亲时感情也能这么好。”

　　随着“咔嚓”锁门声，空净信步走至白瑕的身边，目光落在白瑕手中的佛经上，有些诧异，虽然与白瑕接触不多，但他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看出白瑕不管是对和尚还是对佛经都是有一种抵触情绪的。

　　白瑕也看出了空净的疑惑，按照他原本的性格，是不太想理这个和尚的，但是现在他和和尚都被困在这个幻境中，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由嗤笑一声，将佛经扔回了桌上：“不过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随后言简意赅地将蔡进的事说给空净听，最后还加上了自己的评价：“且不说哪本书能让他这个凡人书生看到彼岸花的事情，就说城墙上的图案，我们俩灵力被困的情况下还是借助你的法器佛珠才能看清，他一个普通凡人怎么会知道？”

　　白瑕和空净进入这座城市之前，确实仔细观察过城墙，当时城墙上并无特别，如果不是空净随身携带的佛珠发出光芒照亮城墙露出上面的图案，他们俩确实无法发现上面的彼岸花。

　　不过有件事说的倒是真的，就是他现在已经维持不住身形只能沉睡的事情，毕竟就算白暇的灵力被封，也能感受到此刻蔡进是真的不在了，才如此正大光明地与空净说这些事情。

　　看着深陷囫囵依旧这么神采奕奕的白暇，空净的脸上不由带了几分笑意：“我们按计划继续完成婚礼？”

　　“当然，不过我们分两批，我来成亲，你来找阵眼。”白暇忽然凑近到空净的身边，目光灼灼，眼中满是兴奋，自从被王大夫妻俩收养之后，他就再也没碰到过刺激的事情了，因此此刻被困在幻境里，他并不害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

　　空净自从走到白暇面前之后就再也没有移动过，此刻白暇略略起身就与他极近，近到空净能够闻到白暇身上的味道，他之前在王氏身上闻到了白暇的味道，他虽然嘴上称为“狐、骚味”，但白暇的味道与一般狐狸精还是有区别的，并不是臭味，而是带着淡淡的花草香。此刻白暇离他极近，近得能够让空净看清楚白暇的长睫毛，空净第一次发现白暇确实不负狐狸精的名头，长得确实不错。

　　不过他多年清心寡欲，即使是白暇这样的容颜在他面前也不能引起任何波澜，他双目低垂，视线再度落到了白暇放在桌上的佛经上：“我在来这里之前打听了消息，这个城里最有名的是小玉，但是和她一样出名的还有一个人。”

　　白暇双眼陡然一亮：“谁？”

　　空净也不卖关子：“花管家。”

　　“她？”白暇有些惊讶，随即又觉得理所当然，虽然花管家平时表现的就像是一个背景板，但是只要有小玉的地方就会有她，且同那些和他们交流甚少的其他人相比，确实存在感十足。

　　“是她。”空净肯定回答，“她名叫花媚娘，原本的身份也并不是小玉的管家，她原本是被小玉掳走的其中一个男人的未婚妻，她的未婚夫被小玉掳走之后就不知所踪，而奇怪的是，花管家在这之后却留在了小玉的府中，成为对她忠心耿耿的管家。”

　　白暇回忆一下花管家，她沉默寡言，但确实很可靠，将府中打理地井井有条，这才是小玉能够任性不停往家里掳人的坚强后盾。

　　“花管家留在小玉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是要报复她？”白暇摸着下巴思索，“不是，她对小玉那种忠心并不是装出来的，你说她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阵眼？”白暇在原地踱步，可依旧没什么头绪。

　　“不用着急。”见白暇来回走动的样子，空净仿佛看到了一只炸了毛的小狐狸，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白暇的头，墨色的长发果然如同看上去那么柔软。

　　白暇原本正在思考，此刻被空净这么一摸，不禁退后一步，瞪大双眼看着他。

　　被白暇湿漉漉的双眼看着，空净不动神色地收回手，继续刚刚的话题：“等到了成亲那天，你去稳住小玉，我去抓花管家，试探她是不是阵眼。”

　　因为刚刚的抚摸，白暇一口气梗在心里，不上不下，但见空净这么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不能大惊小怪，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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