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歌

　　事情发生在刹那，吴忧刚转身，不过走了两步，便听到队长的声音，“不——”声音急切悲愤，吴忧心里一沉，回头看去——

　　“噗——”

　　有什么溅到了吴忧脸上，温热的，腥臊的。耳边是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再见了，各位。”

　　齐雁行终于赶到了吴忧身边，看着眼前跪坐的潘维，他的手还维持着掏出晶核的动作不动，眼睛已经永远的闭上了。

　　“再见，潘维。”

　　齐雁行低低的道了句别，吴忧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这不是第一次他看到怪物的死亡，却是第一次看到同伴以怪物的身份死去，而且上一秒他们还在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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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沉默的做完后续工作，坐在那片小土坡上，看着这一片艳丽的苦心草，吴忧靠在队长肩上，“你知道多少？”

　　齐雁行几乎没做思考的回答，“现在是全部了。”在听到吴忧讲述完潘维所说的后，齐雁行眼神淡淡的看了眼潘维所在的地方——一个新的土堆，不久后可能也就看不出了（风很大）。

　　吴忧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眼神，却不想催促，齐雁行的身子笼罩在一层光晕里，侧脸却显得十分冷硬。

　　“现在，你想知道全部的真相吗？”

　　“什么？”

　　“潘维的猜测只是部分，我从——”他顿了下，“一个另类的朋友那儿得知了他目前研究所得，也许之后有需要我会带你去见他。”齐雁行低下头的嘴角泛起笑意。

　　吴忧微微犹豫了下，“很可怕？”“不，只是超出了人类的极限。”“那、那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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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很久前，齐雁行就注意到了人类总数的不断减少，这是他经常和其他基地的人交流汇合消息后所得结论，那时他还不知是因为什么。

　　不过三月前他的头开始感到了疼痛，这也是他着急训练吴忧的原因。就在十天前，一次外出他对丧尸的吸引力似乎有所减弱，似乎被认作“同伴”的诡异感觉，令齐雁行感觉不安，加之他的头疼发作似乎变得频繁起来，这似乎是一种预兆，不过没人敢猜。在齐雁行越发扩大的搜查范围下，他终于见到了一个人，也许算人吧。

　　那个人的外表看不出任何不对，齐雁行之所以觉得他有问题，就是因为——他养了只丧尸，并且是以对待伴侣的眼神看对方。

　　“他是谁？”
　　“你是第一个不上来就伤害他的人。”
　　“他是谁？”
　　“……是我爱人，你觉得可怕吗？”

　　说到这里，他的面容瞬息间发生了变化，收回了人类的外表，他的面容十分狰狞，眼神却并没转向齐雁行。

　　“……还好，你比较可怕。”齐雁行顿了会儿，因为这似乎是等级更高的丧尸，目前从未听说过还有这一只。他索性又继续，“你的伪装很到位”

　　“不，丧尸的外表才是伪装。其实在意这个的只有人类而已。”
　　“我的头最近开始疼，你听说过这种症状吗？”
　　“……”
　　“你不让他升级吗？那样也许会恢复神智？”
　　“失败了。”
　　“为什么？”
　　“他一开始就没有异能！”对方似乎不太耐烦，口气很冲。

　　齐雁行深呼吸了一口气，“Y博士，我也有想共度一生的人，不过我最近似乎有丧尸化的征兆，你知道——”

　　“共度一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对方的眼神还是很温柔的看着那只丧尸，嘴里却发出嘲笑的笑声。“你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吗？共度一生哈哈哈哈哈……”

　　“你试过移植异能晶核吗？”
　　“那不稳定，我当然试过！”
　　“我自愿放弃我的晶核，五级。”
　　“……你的爱人知道吗？”
　　“……我、咳咳，还没有表白。”
　　“做完你想做的事之后，你再来找我吧。事先说好，我不保证做完手术你还能安全回去，”Y博士终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严肃。“你最好让她陪你来。”
　　“也许那会儿我已经变丧尸了呢？”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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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苦心草的作用是？”吴忧焦急的问，“它不是能阻止——”
　　“它不能，事实上，它只是可能对你留下记忆或恢复神智有效果，但是一般丧尸其实并不会关注它。”齐雁行的眼神温柔而热烈。“无忧，丧尸化目前没有什么事物可以阻止的，除非你丢掉晶核，以及异能。”

　　“那Y博士有没有可能帮助你——”两人的手紧紧相牵，吴忧又问，他想说你就这么失去了异能？想问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不。Y博士不会帮除了他爱人以外的人，他几乎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齐雁行握了下他的手。“没有异能，也没什么不好的。”齐雁行笑了下，“再也不用恶心吧啦的掏晶核了，我原本是有点洁癖的，你看不出来吧？”

　　吴忧也冲他笑了下，“是吗？哈哈，看不太出来哈，末世真是专治百病啊哈哈。”

　　之后两人都沉默下来，两人手的皮肤紧紧相贴，互相之间取暖一般的紧握着。

　　“你现在是队长了，要负起责来啊！”齐雁行先开口了。

　　“你以后怎么办呢？真的不能也去移植——”吴忧的嘴开了又合上，半晌说。

　　“无忧，你有没想过你也会变成普通人？”齐雁行微微笑着摇着头说，抵上了吴忧的额头，他的声音低沉的落下，吴忧一怔。

　　“你是说，等我的等级高了后……”吴忧想了下，“那我们就做一对养老的普通人吧！”“嗯”齐雁行应声。

　　一个吻随即落在吴忧的额头，温暖的力量似乎源源不断的从此处传来。

　　“那、其他人就等他们自己发现吧。”
　　“嗯，我们回去。”
　　“好，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瞧好了，我的队长！”
　　……

　　当末世来临，进化的两个方向——异能者和丧尸的等级越来越高之后，似乎又有了趋同的趋势。丧尸渐渐恢复神智，异能者却似乎也开始了神智蒙昧、类似野兽的行为，而普通人并不会有这种担忧。

　　这仿佛是时间上的一种倒错，又好似是造物者对人类的恶作剧。人和兽之间的差距被无限的拉近，也许还会互相嘲笑。食物链顶端和底端的争夺似乎并不能令造物者满意，但又似乎不断维持平衡……

　　异能者的去异能化似乎是必然，不过虽然每天都有大量的低等级丧尸被消灭，却不断的有新的产出，以及许多异形在数量上进行补充。这使得异能者，尤指高等级异能者在有了类似丧尸化的征兆后，几乎都进行着艰难的拉锯。

　　放弃异能或者失去理智，无论哪点都是令人痛苦的，而且对人类几乎有着很大的不利。=，因为其实两种可能都指向了同一结局——人类这边战士的消耗，无疑算是对手的增强。

　　而高等级的丧尸虽然有记忆，却几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感情缺失，只对部分特定人群有感情，且这种感情并不十分清楚的分类，似乎只是在人类群体性的隐藏基因的驱使下所为。至于其他人或事，他们并不关心。

　　高等级异能者的失控也许是可控的，但目前还并没有人来验证这种可能性。而移植晶核又是否能够恢复、在进化之初就失败丧尸化的人类，目前也并未得到验证。

　　能恢复所有人的治愈药水何时能研发出来呢？人类的总数目前仍在不断下降该如何解决？那些丧尸之外的异形又从何而来……

　　无数的隐忧沉甸甸地压在人们心头，就如每日清晨的大雾弥漫，肆意张扬，毫无线索，令人无从得知解决之道。

　　天上的烈日从不停歇的显示着自己的威力，就连苦心草也显得微微耷拉着，无人的地面仍然血迹斑斑，到处都似乎带着不详，死寂的可怕。

　　不远处的小墓碑上刻着一行小字，黑色的污渍风干在其上，默默地注视着这片土地的一切变化。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身处地狱，而希望，永不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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