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历史]秦王扫六合

　　“天下一统，方能安稳长久。狐狸，可愿助寡人一臂之力？”
　　那时他才亲政不久，刚刚从吕不韦手里夺回王权。

　　“我有大仇未报，不敢贪图荣华。”
　　“有朝一日，愿白能目睹六国一统，天下归一。”
　　“秦王，有缘再会。”

　　一晃千年。

　　长安城外，白衣剑客脚边血染的长剑刺入坚石，他周身无数叛军的尸体堆叠如山，触目惊心。残垣断壁，烽火硝烟。
　　李白脚下步伐不稳，几个踉跄颓然坐倒在高叠的尸体上，他取下腰后的酒葫芦用力摇晃，听葫芦里的声音似乎酒水早已见底。他又仰起头，高举葫芦倒过来用力晃荡数下，入口不过酒香两滴。
　　“秦王啊，你要绝断战争一统天下。天下是合了却人心不古，分分合合，合合分分，苦的永远是这世间百姓。你可看得见？看这大唐盛世！盛世大唐！”他拔出深陷石中的长剑，像是醉意上头身体摇摆不稳，靠着倚靠剑身才能勉强站稳，白袍浸血，一身腥臭。
　　剑尖点地，李白一步一摇缓慢行走，夕阳映照下斜影坠坠。他拎在手里的空酒葫芦几乎垂地拖行，他衣摆尚在淌血鲜血在他前进的步伐上拖行出一道道断断续续血痕。
　　“想起来了，我是青丘之主。五载不过物是人非，千年飞逝，莫若星河！”
　　“哈哈哈哈！长歌当哭？长歌当哭！”
　　回首长安望，日落月起话苍凉。

　　记忆里的这片土地，还有另一个名字——咸阳。
　　李白步伐深深浅浅，手中长剑触地，朝高升圆月伴着身后血痕一路划出曲折蜿蜒。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来啊，干！”提起空葫芦，在银盘之下仰天长啸，空醉不休。
　　“永别罢，长安城！”
　　“三月咸阳城，千花昼如锦！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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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信伐楚失败，狐狸，来帮我吧。”这是……是他的声音？
　　“阿政，我不过一流亡在外的青丘狐妖，上战场可不适合我。”是我的声音。
　　想起来了，这应该是在伐楚之际，王翦将军出征欲提六十万秦军，而李信放言二十万可灭楚，当时嬴政两相较量认为楚国既以到强弩之末，何需王翦亲征？更好何况是六十万秦军在外。然而李信兵败项燕，二十万秦军葬送异国他乡。嬴政欲再请王翦，可王老将军早在李信出征前告老还乡，似乎是早已预见伐楚之败。
　　“你且暂无法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身为青丘之主又如何能苟且人世？我虽有狐妖之能，可并不懂得为将之道。阿政，你糊涂了，你当下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为留下我，我离秦之意已决，你该做的是是去再访王老将军，你只是吃此败仗一时犯了难罢了。何况为君之道你比我更深谙此道，为天下归一而屈身躬请，与你而言何难有之？还有，你是王，是秦王，以后还会是这天下唯一的王，还是不要再你我相称罢。”
　　他当时什么表情？我记不清，但嬴政从来不是他人能够揣摩心思的，他又何尝不知道他该做什么？只是当头一棒的败仗、二十万子民的牺牲让他感到从所未有的压力，他也是人，他也需要缓一缓。
　　但嬴政是嬴政，他首先更是王，他比谁都清楚。
　　“既然如此，那寡人赏识，竟如此廉价，入仕秦国在你口中不过苟且人世？”
　　“非也，只是血海深仇忘不了，放不下。”
　　“若六国归一，可愿伴寡人左右，佐我大秦？”
　　“生死由天，若我有命活到那一天，自当登门要职。”
　　“君子一言。”
　　“哈哈哈，秦王，记得了，我的胃口可是大得很，官太小我是会嫌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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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日的阳光温暖舒适，青丘的王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睁开眼时看到了稀稀落落围在身边的小白狐们。
　　“我又睡着了？”狐王晃晃头，轻声问他们。
　　“大哥哥你是不是很累啊？”那是个年纪最小的狐狸，连人形都还没修成。
　　“没大没小的，怎么这样和王说话！”一旁族里的长老们怒叱他的目无尊长。
　　狐王伸手揉揉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温和笑道：“无碍。”他起身看看四周，年轻的生命胆怯又忍不住亲近地靠拢过来，他心中感慨，他终于做到了：
　　青丘的生命终于再度绽放，我将守在这里，绝不让历史重演。

　　与世隔绝的坏处就是忘了时间，再一晃，三百年过去，外界如今是什么朝代？李唐还在否？一切都不得而知。
　　狐王躺在一处安静的山丘上闭目养神，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重复的梦境。那是我他的过去，他的曾经。
　　“族长族长！”一只小狐狸抱着一本册子跑了过来，正是三百年前被族里长老呵斥没大没小的那只，如今也已有了人形。
　　“族长您看！这是您写的吗！”
　　“嗯？”狐王拿过他递来的那本旧册子随手翻开，年轻的狐狸还在边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这个写诗的叫李白，虽然我看不懂他写的什么，但我记得族里长辈们说过，族长的人类名字也叫李白！我就偷偷拿来了！”
　　“是吗？”狐王无奈笑了笑，眼睛在那本世人传抄的诗集上快速扫过，“你怎么拿到这个的？私自跑到青丘外去了，还接触了人类？”
　　“哎？”小狐狸立刻害怕了起来，被狐王眼神一瞥吓得两只毛茸茸的狐狸耳朵都显了出来，他纠结着手指支支吾吾，“我、我好奇外面什么样子……”
　　“自己去领罚。”狐王平日里对他的族人都很宽容，只是有的规矩不能被破坏。狐王看着他垂头丧气地走开，两只耳朵都耷拉下去。
　　传抄的诗集一页页地翻过，很多东西别人记得，但他本人早已忘却。
　　一瞬间他双眼瞳孔一缩，随即李白的目光又渐渐涣散，他翻页的手顿住指尖轻轻抚上那几行字句，自永别长安数百年后，李白平静的心里再起波澜。
　　“秦王扫六合，
　　虎视何雄哉！
　　挥剑决浮云，
　　诸侯尽西来。”②
　　李白不由自主念出声，他合上诗集来到青丘之崖，眺望一眼长安的方向，松手将之抛落悬崖。

　　“阿政，你又犯糊涂，狐狸的话……怎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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