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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自招
幻影拼接在一起，冯兑重新出现在那一水下石洞中。手臂还保持着伸出的动作，手掌间却无那孩子的片缕。再看身边，念昔蜷着身子靠在石壁上。
第三重幻境分明还未结束，为什么会突然终止？
冯兑现下满头大汗，本想与那孩子再相处一会，总觉得两人在哪里见过。
不过多时，他便想明白了幻境被击碎的原因。洞中空气沿中心向四周荡开，原是被外力牵引，力道浑厚却不生硬，带有三分克制。又是几波余力，正在界中的念昔明显也受到了影响，蹙眉将自己的身躯抱的更紧。
冯兑猜到是谁，试探着将一丝内力灌入念昔体内，观她颜色没有大的变化，又加重力道，帮她稳住心神。另一手取同样的力道撑住洞壁，与外界那股力道结合。一个在里面支撑，一个在外界击打。里应外合，把一圈淡紫色的结界彻底击碎。
结界粉碎，冯兑趁着不再受阻隔的河水未来得及灌入，又设了一层屏障。
在此期间，洞中多了一人，果然是张士谔。
他同样是满头大汗，面色狠戾，看上去正在爆发的边缘，手中紧紧捏着一把裹着黑雾的剑。冯兑还未看清，便被人死死抱住了。
他乖顺的顺着张士谔的小臂，将头靠在他的耳朵上。因着冯兑现在坐在地上，两个人只有头紧紧贴在一起，张士谔则是单膝跪在地上。
沉默之中，冯兑听见对方呼吸急促，张士谔胸膛里跳动的频率很快，像是下一刻就要爆炸一样。只好伸手在他的背上顺了两下，温声道：“好了，没关系，没关系。已经找到了，已经找到我了。”
半晌后，张士谔整个身子不再紧绷，柔软了下来，下巴嵌在冯兑的肩上。
冯兑在他背上又象征性的拍了两下，而后将他推开，也顾不得张士谔情不情愿。谈论起正事，“外面如何，还下雨吗？”
“你们一进来，便变作晴空万里，风平浪静的样子。”
张士谔蹙眉道：“有人刻意要害你！”语气过于激动，洞中响起回声。冯兑赶忙将手附在他嘴上，目光转向念昔。
轻声道：“我刚帮她稳住心神，你小声一点。”语气并无责备，张士谔用鼻音“嗯”了一声。
冯兑笑着把手放下，继续道：“上次在乐浪海底发生的事情确实是冲我来的，可是……这一次可不止我，也许我只是被牵连进来的‘陪葬品’而已。”
张士谔绷着脸，承诺一般道：“我不会让任何对你不利的事情发生。”
冯兑靠在石壁上笑了会，半信半疑地对他点点头。
张士谔一下炸了毛，一遍遍追问道：“你不信我？”语调中还带有几分委屈和哀切。他这个样子，冯兑反而更加收不住自己，仰头缓了好久，才能正视这张平日没什么表情的黑脸。
许是多时不见，冯兑一下子放松下来，只想好好看看对方的脸，却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突然丰富起来也达到了吓人的效果。
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在幻境中见到了一个孩子。”
“什么孩子。”张士谔眼神闪躲，语调平平无起伏，嗓音微哑。
冯兑的目光钉在他身上，缓缓开口：“洵异……你认识吗？”
张士谔现在的面色十分古怪，微黑的面色上还有一丝红润。冯兑起身和他平视，追问道：“你认识吗？”
他似是刚回过神来，木然问道：“……他，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说，我只知道他的名字。”
“哦，那就好……”
气氛一下子跌至冰点，张士谔不太自然的走到一边，沉思片刻后道：“我去把念昔唤醒。”
“等等！”冯兑把他拦住，伸出食指点在念昔眉间，而后收手说：“这是由几重幻境组合在一起的凶险阵法，前几重并不会用全力攻击入阵之人。可就是这样，更容易让人放下心防，一步步走入死局，溺毙其中。”
接着，将念昔扶正，蹙眉道：“要想救她，只能等。等到杀机浮现，你借力给我，我和那阵法一决高低。”
说罢，问道：“你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这些？”
未等他回答，又说道：“可是我好奇。幻境……不全是虚构的，我很好奇。”
冯兑看到张士谔紧了紧拳，却什么都没解释，便把目光收回，干晾着他。
不声不响的守了念昔片刻，果然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变密。冯兑扶住她的肩膀，帮她将汗擦掉。过了一会，念昔似是经历了巨大的痛苦，四肢不受控制的在空中乱抓，太阳穴处的青筋爆出。
“就是现在！”冯兑用一只手将念昔的手抓住，有些吃力，顾不得被抓伤，用腿将她圈住。另一只手伸出，说道：“剑！”
张士谔迟疑了一瞬，冯兑喝道：“你那把剑！”
他只好将它幻化出来，剑锋沿冯兑掌心纹路划过，血痕立现。冯兑将血按在她额头，闭眼强行将神识与她纠缠在一起，。没过多久眉头便蹙起，发额与念昔一样，都爆起青筋。
张士谔缓缓将手掌贴到冯兑后背，借力给他。
一个时辰之后，念昔先醒来，没撑多久却晕了。而冯兑迟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清醒过来。
张士谔让他靠在身上，问道：“怎么样？”
“还好，就是念昔丢了一魄。”冯兑看了看干掉的血痕，撑起身子，叹息道。
张士谔将手放在他头顶，安慰道：“你已经尽力了，念昔和彼孟的命都是你救的。”
“嗯。”冯兑叹口气，“我不是自责，我知道自己尽力了，只是叹惜。三魂七魄丢了一魄其实不算大事，只会丢掉一部分记忆而已。我只是不想让她像我一样，失忆而不自知，这才是最可怜的。失去记忆的人难免会辨不清黑白，最终沦落到任人摆布的下场……”
张士谔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声道：“你信我，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我知道，没有说你。”冯兑抬头看了一眼，“我们走吧。”
张士谔将念昔抱起，二人从河中破水而出。
等在岸边的百花香看见冯兑平安出来，上去拉住他的衣摆，一通干嚎：“冯先生，您可算是出来了。香香都快担心死了，幸亏您还活着，要不然，我，我……我以死谢罪又做不到，独活在世间又备受煎熬。还好……”
冯兑把她的手拉开，也是为了救回念昔有些吃力地缘故，一屁股坐在地上。干脆盘腿坐着，“你自己知道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就好。”
百花香抽泣着问：“您都知道啊？”
冯兑两臂撑在草地上，张士谔上前冷声道：“就是为了让你露出马脚，我们才特地来左云的。”
冯兑：“没错。”
接着问她，“在背后操控你的人是谁？”
百花香闻言，扯住身上的金链，抿着嘴拼命摇头。
张士谔逼问：“人界？”
百花香摇头。
“仙界？”
百花香顿了一下，摇头。
“魔界？”
冯兑打断道：“这么问可就没意思了，又不可能是魔界的人。”
百花香指着自己疑惑道：“您怎么知道我不是魔界的人？”
张士谔负手冷笑一声，冯兑看着他，笑道：“他说过，没有这么笨的手下。”
“另外，你已经被我们发现，明线变成暗线，俨然成为弃子。以你的能力，那个人应该也不会再给你透露信息了。换一个角度想，你一个女妖，却要谋杀天神。若是没有重诺，你怎么肯干。逼你说出幕后主使与杀你无异。”
百花香绞着金链子，委屈道：“您说话什么时候这么不给人留情面了。”
冯兑看着平静的河水，继续道：“这次是我救了你的命，你若是还有良知的话，就不要做乱了。若是再有下次，我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可以让张士谔下手。”
百花香看了看张士谔阴暗的背影，摸着自己的脖子咽了下口水，低头诚恳道：“多谢冯先生，我是真心感谢您救了我，我肯定不会再害人的。”
“嗯，自己进去吧。”冯兑头也不抬，百花香看着那乾坤袋，什么也没说，乖乖钻了进去。
冯兑看着不省人事的彼孟和念昔，深觉任重道远。
片刻后，突然调笑道：“这魔界入口，你是打算让我们像傻子一样继续找呢，还是直接带我们去呢？”
不想只是一句戏言，张士谔当真想了很久，坐到冯兑身边，而后说道：“我们先去右玉和刊桢他们会和，然后……我就带你去。”
冯兑挑眉，不过是试探而已，还真是实在。
张士谔以为他不信，又轻声道：“顺便向你交代一些事情。”
冯兑很满意这不打自招的态度，眼角挂着笑意，矜持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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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张士谔虽然有点黑，但是黑的健康（小麦色）。而且，绝对不丑，不丑！就是不丑！很帅！真的很帅！
另外，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他相貌丑不丑其实无所谓。
咳咳，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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