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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剑
“快,快穿上!”殷情捏了捏眉心,这一届的弟子真是难带。
来接班的林五月已经上了山,风风火火跑到洞口,看到了掌教的白花花的肌肉,先流了几口水,然后又看到对面站着头上散乱、身量孱弱的顾九雏,当下脑补了十八式,手脚又痒又麻气得不行。
殷情回头一看,小姑娘来了,于是自己尽快撤退。
这少年人目光灼灼,胸前硬肉也是灼灼,但这也无法,锻体修者有几个是穿衣服的,就算穿了一坐进熔炉里也都烧光了。他们这群人就是暴露狂,修的就是暴露道,有什么办法?
接下来,色究竟是再不敢招惹段长生了,每夜躲得远远的,觉得能安生了,偏偏殷情又要来教它做人。每晚学得咬牙切齿,第二天变回猫却又不敢报仇。
临比剑试前三天晚上,顾金汤突破了。
众人看到顾金汤的头顶有三丈宽的环形光束闪过,仔细看是一个五芒星阵。
突破的光取决于道种的根盘上出了几个芽,他除了正中出了一个,道种延伸出去的五节根上的芽都破了土。这说明在他的丹田里,未来将会有五棵道树拔地而起。
一堆演武场上的预备弟子看得发懵:“这根盘也太宽了吧?他得有多硬?”
管陵说:“男人就要硬!”
另外一堆以平道生带头的富家子们聚集在一起,看着对面以管陵为首的二百五们说,“哼,那也不代表境界能有多高,比剑上能有多强。”
他的小跟班疑惑:“但是他硬,伤不了他,也赢不了啊。”
平道生愤愤:“就这么点根盘,如果用我的墨剑登高,肯定能伤得了他。”
“但登高连弱得快要死的顾九雏都伤不了……”
“胡说!顾九雏哪里弱,她的根盘明明比顾金汤还要宽,比他还要硬!”
“顾金汤能有三丈宽的根盘?”
众人那天没看见他墨剑登高被折的情形,因为他们俩已经抵到了山墙底下。登高折断后,平道生怕旁人过来嘲他,直接一脚把剑踢下山去了,是以没人能明确知道,到底顾九雏有多硬。
现在顾金汤突破了,还没突破的很多个预备弟子都心灰意冷。因为虽然他们都有参与比剑试的资格,但实际上在峰主们选人的时候,入【破】境是一个基本要求。他们本来还有个顾金汤垫底安慰自己,现在没了,欺负都找不到人欺负,一个个都蔫了。
管陵前几天就突破了,高兴得去鹿角峰的酒窖搬了好几坛,和他那些兄弟们庆贺,用掉他两个月的银子。
他本就是个爽快人,一看顾金汤突破了,又去鹿角峰搬来几坛,以此为由再庆贺一番。
顾金汤自己也兴奋异常。
但他只想和一个人庆贺。
可是知道他突破后,她就再没上山来。
其他人这几天没见到顾九雏,都在纷纷议论:“顾九雏是不是还没突破啊?”
“道侣突破就行了,对女人要求这么高做什么?”
“上次她不是说什么,让你知道和我的差距么,这么心高气傲,能受得了?而且听说她是什么大小姐出身的……”
“大小姐怎么好端端嫁了个农家子?”
“听说是救了她的命……”
“好好的一朵鲜花啊……”
“只要没那个那个,道侣关系都能解除的嘛,说不定你还有机会。”
顾金汤默默地听着他们说话,磨剑磨得越来越快。
比剑试当天,在鹿头峰洗剑池旁边的偌大山腰空地上,几名峰主已经齐齐在半空坐在剑上,往下看。
预备弟子们站在底下,看上方不管是正式弟子,还是峰主们,全换了黑鹤纹的云霞纱袍,在日头下熠熠生辉。
“听说是上次诫院审段掌教,皇后出面时说要给明台准备新衣服,没想到这么好看……”
预备弟子们自然是没资格换衣服料子的,都打了鸡血似的要通过比剑。
段长生着金丝黑鹤纹纱袍,从谷神峰的方向御剑至,他也坐下来。
虽然他的剑只是剑池里捡的废剑,不比各峰主都是特地锻造的绝世神兵,但他这身衣服,就已经足够耀眼了。
“这,这,好像皇子啊!”
段长生坐着的姿势,不知怎的,看着都比各位峰主体态优美。
预备弟子们当先入场,一个个在下面站定了,等着上方峰主们好说明规则。
掌管典籍的古墓峰峰主沉渊,向他峰里一个长老招手,那长老展开长卷,开始念比赛的规则。
这规则是针对预备弟子的,每个峰的预备弟子,由每个峰的教导长老出来和他们比试,随后自己峰的峰主评估可否。大致就是看是否【破】境,根盘是否稳固,五感及控剑。
而剑招则只是考核入门剑诀的应用。即便招式简单,想要招架教导长老的攻势也不简单,所以控剑主要看他们能接入门长老多少招。
如果峰主说通过,那么这些弟子还有选择其他峰的机会,就看其他峰的峰主会不会接受,或者再给他什么考验,来进一步看清他的实力够不够格。
念完后,古墓峰长老说,“掌教什么时候说开始,咱们就开始了。”
段长生气定神闲:“开始吧。”
古墓峰长老念名字,按着的都是由弱到强的顺序,先看鹿头峰的。
林五月、裴香之类都上了去,他们平日里只能训练四个时辰,自然不能有多好,尽管鹿头峰的教导长老已经很放水了,她们也没能坚持到五十招。
鹿头峰是收留弟子的最后去处,还肩负着后勤重担,也没人会苛责她们。且大家因为时常见到鹿头峰的弟子替他们叠被铺床、送饭洗衣,尤其还大多是女弟子,都也不嘲笑,一颗颗心揪着——说不定哪个就会成为他们的道侣。
茗乾的脸色很凝重。茗乾知道鹿头峰在明台的地位,但他每看到一个动作丑陋、毫无长进的弟子,心里都是一沉,像是打自己的耳光。
柳清溪显得很无所谓,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种“贤内助”似的定位。如果谁很出色,她脸上很有光,不出色,别人也不会因此看低,只觉得术业有专攻罢了。
衣食住行方方面面,谁还不得仰仗他们?就算神皇宫里,那些个皇后皇子皇妃的有多能耐,还不得对内侍局多多打点,殷勤往来?
林五月和裴香妥妥的没通过,其他近两年的预备弟子也都上了一遍,也就十几个人。
鹿头峰是很少主动招人的,因为每年都要备着那些被各峰淘汰的,每年都得来七八十人。再剩下的,那是柳清溪觉得留下也无用的,那只能就此离开明台了。
最后一个,是顾九雏。
顾九雏还没有入【破】境,但柳清溪从茗乾那里得知,她的根盘已经可以折断墨斋的一把下等墨剑了。
其实就算不知道她根盘如何,柳清溪也是会将她留下的,她可是伺候掌教的人呐。
教导长老走上来:“顾九雏,该你了。”
殷情向他耳中传音说:“枯木长老,请你好好和我打一场。”
被叫做枯木的长老异样地抬了抬眼,看着眼前的人。他的皮肤已经苍老,背也有些驼,身上有他们两人都互相熟悉的气味透出来。
死气。
枯木也已经闻到了,让他油然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并且在同批弟子中,这个顾九雏的不同他也早已经知晓。所以他决定按照她说的,正视对手。
“好。”
殷情:“请用你毕生所学。”
枯木愣了愣:“为什么?”他还没搞懂这个和他一样将死的姑娘,到底是想要一次尊重和体面,还是想要一次彻底的失败。
如果想要彻底的失败,是为了明白差距的话,这样的真相未免对她太残忍了。
殷情说:“因为你值得。”
在明台,只有她尊重的弟子,才能与她交手。
这一次交手,能让他获益良多,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机会。
枯木已经逾百岁,但却只能走到【破】境第三层。半百修道,天资愚钝,这条路对他来说异常艰辛,因此从来不曾受人重视。一年年,一代代的在鹿头峰做活洒扫、教预备弟子,时常还会受到年轻弟子们的奚落。
他一直失望自责于,他从没有教出过一个像样的弟子。
鹿头峰唯一令人称道的茗乾,也是峰主一手带出来的。
殷情决定把这个机会给他,但看他一脸错愕,于是解释:“我想看一看明台剑法的全貌。”
枯木眼中忽然闪烁,喉头涌动。这个楚楚可怜的孩子,和她的外表一样有着出色的天赋,只因为阴煞气息笼罩而入将死只境,但她心中所想,只是在死前,窥见明台剑法。
枯木决定不遗余力地给她演示一遍。
枯木点点头,松弛的手腕握紧了剑,朝她而来,却先是不碰到她身体,只给她演练。
众人看着不明所以,茗乾皱眉,这老头好端端耍什么花枪?
峰主柳清溪知道,本来他们鹿头峰就很耽误时间,也选不出几个,后面其他峰都尽是出色弟子,等到了云浮峰时,他们这几个峰主都要困死了。再加上那段长生还要每个人都出战,这浩浩千人,打到什么时候去?
柳清溪朗声说:“枯木,枯木?”
枯木停下手,回头愕然。
“你快点儿吧!”柳清溪不耐烦。
枯木眼神落寞,转过头来抱歉地看了一眼殷情。
殷情点点头:“我们交手时,你也那样打。”
枯木诚恳说:“孩子,怕你受不住的。还是按部就班吧。”
殷情说:“前些日那个将墨剑掰弯的就是我,您不需担心,伤不了我。”
如果没有十分境界,确实伤不了像她这样根盘的人。枯木也听闻了此事,这回对上了号,“是你啊!好,那咱们试试吧!”
说着,剑嗖嗖窜去,以最强力度袭击,而再不是什么“耍花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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