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浮唯一世哀

作者:长川无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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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放过


      趁着夜色朦胧,悄声回到王英隔壁的房间,小唯的住处。

      王英还没有回来,小唯也没有什么担心忧虑,如果按照上一世的发展,那树妖快出现了吧。这次决不能让自己再瞎了眼睛,害大人损耗仙力。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自那次溪水边一别后浮生都没有再出现过。

      小唯耐心的等着彩雀从狐族带回来消息,与王英的距离也保持着说远不远,说亲切也不算亲切的样子。至少小唯是这样认为的。

      这一世的王英对她非常好,事无巨细处处呵护,即使一心爱恋他的公主李静在场,也毫不避讳对小唯的关心,这让李静很是郁闷。不过,看着小唯时时刻刻保持着与王英的距离,到是让李静对小唯有些好感的。

      毕竟,在她心中,王英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男子,没有女子会不对他动心,所以,小唯喜欢王英也是意料之中的,甚至让她还有一丝自豪感。

      小唯也懒得去猜李静的心思,只每日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打发时间。近日她在缝制衣服,是背着王英做的,她不想让王英误会,万一到时候跟自己要衣服该如何是好。毕竟,像这种玄色披风,只有她家大人穿起来才是好看的。

      抚摸着手上还没完工的和浮生那件一模一样的披风,心情很是愉悦,想着浮生穿上后的样子,不由得笑了又笑,笑完再笑。

      最后灵机一动,在披风的最下端,端端正正地绣上了一个“唯”字,在披风后背处的正中心位置,用上那顶好的丝线,仔仔细细的绣上了一只威风凛凛并且萌萌哒的雪白的、毛茸茸的狐狸。

      这回再想到浮生穿上披风的样子,顿时笑的合不拢嘴,连带着接下来的几天里嘴都是咧着的,真切的呈现出笑口常开的样子。

      镇上剜心妖闹得人心惶惶,一到晚上家家大门紧闭,俨然一副宵禁的模样。军营增加了大量人手加强日夜巡视,希望可以制止甚至捉住那可恶的剜心妖。

      因为王英在军营担任着头目,所以身上的担子比别人更重了些,日日早出晚归,隔三差五的几天几夜不回家。

      李静在家担心的不行,一直吵着闹着要和王英一起到军营,一起值夜。

      一番小吵小闹王英自然不会理她,李静碍于自己堂堂公主的身份,自是不能像寻常无理取闹的女子一样使用那一哭二闹的手段,慢慢的随王英值夜的心思也就被她自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偶尔王英回来,也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小唯与李静,当下非常阶段不要随意外出。

      李静每每听了这番嘱咐都要感慨万千,一会自言自语她家大唐盛世怎会出了这档子事,一会感叹她堂堂公主居然像被关了禁闭一样,连门也不能出,嘟嘟囔囔一副小女儿心态。

      小唯到是没什么感觉,每日除了那一日三餐正常出屋子,其余时间都闷在屋子里,自顾自做自己的事。

      对于王英,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王英若是有了什么危险,第一个感应到的会是她。想来剜心妖的事出了以后,自己也没有什么心绪不宁的,便也没将王英放在心上。

      掰着指头算了算,彩雀回狐族也有一段时间了,至今还没个音信,也不知是遇到了危险还是除去妖印的事太过棘手,心下不免担心。

      又掰着指头算着浮生似乎也很久没有出现了,难不成是寒冰地狱万妖有何异动?大人可会有何危险?

      不由自主的咕哝出声来,自己越说越害怕,难不成大人不是遇到危险,而是被哪个极美的仙子勾了魂去,再也不理自己了……一通瞎想下咕哝不着边际,到是逗乐了那玄衣墨发之人。

      浮生缓缓迈着沉稳的步子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冷漠的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玉萧横在手上,墨发披肩,神采奕奕,天人之姿耀眼夺目。

      小唯瞧着突然出现的浮生,心里又惊又喜。

      虽然早就习惯了他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的性子,但是刚刚自己的话应该不会被他听到了吧,看着浮生一脸正经的样子,小唯竟略有尴尬,心下嘀咕:应该没听见,,吧,,,,。

      却是扬着脸魅惑的一笑,“大人何时有了这听墙角的癖好,小唯竟是一点也不知道”抬眼看他,一脸的戏谑之意毫不掩饰。

      浮生低头居高临下的看她,一板一眼道,“本尊进来,你的话语就往本尊耳朵里跑,本尊还没怪你污了我的耳根清净,你倒是先有一番说辞。”斜眼看她,眼中戏谑之意不比她的少。

      小唯轻咳两声,理了理鬓角的青丝,缓步走上前去,“那大人该如何。”不等浮生答话,又自顾自说着,“不过小唯想着,大人堂堂上古神尊,寒冰地狱之主,自然不会与我这小小狐妖计较的,大人觉得小唯说的对是不对呢?”眉眼弯弯,含着笑看他。

      浮生也不看她,低头盯着手里的玉萧,缓缓点点头,“那是自然,小小狐妖怎会入了本尊的眼。”

      “也对,小唯怎能和那九天仙女相比,自是入不了大人的眼。”言下之意却是浮生眼里只能装下那些女仙。

      不知怎的,浮生从这话中竟听出一丝别样的感觉,低头默默思索着这话的言外之意,想要弄明白。

      就在小唯以为浮他会接着那话与她辩论时,浮生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你这话是何意。”看来是自己没想明白。

      小唯默默地瞥他一眼,“没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顿了顿又忍不住道,“左右不过是大人喜新厌旧罢了。”

      “喜新厌旧……”浮生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表情变幻莫测。

      小唯见状,连忙岔开话题,笑语晏晏,“只是不知大人此番来找小唯是有什么事呢?”

      神思被她拽回来,冷冷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女子,

      “难不成你是忘了,你是本尊的囚犯。本尊自然是来抓捕你的,乖乖和本尊回去,莫要多生事端。”

      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而后整个人笑的花枝烂颤。

      浮生不解,“你笑什么。”

      小唯忍着笑,“大人可知刚刚这番话像极了凡间男子调戏民女的样子,”,加粗声音,模仿一般,“给大爷老实点,乖乖和我回去,保你荣华富贵!”模仿完一脸笑意看着浮生。

      浮生轻咳两声,示意自己并不是那个意思,“巧言令色。”

      小唯敛去笑意,一脸正色还略带严肃,“小唯不能回去,我在人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还请大人放小唯一马。”

      浮生脸色沉了沉,眼光略有冷意,以为她还是沉迷于人间男女欢爱,执迷不悟不肯回头,一丝怒意袭上心头,缓声说道,

      “难道这种欺骗和隐瞒就是你所谓的爱?为情如此低贱难道还要继续?”颇有一番寺庙大师劝诫世人的样子: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的感觉。

      小唯也不看他,自顾自说着,“大人高高在上,没有经历过人间情爱之事,自然不懂得小唯。”顿了顿,“小唯认为,只要爱了便可以不顾一切。小唯可以为了那份情爱舍弃一切,包括性命,试问那尊严又算什么。”

      浮生怔怔瞧着她,“你先爱那王生,如今又恋着王英,王生不是王英,这就是你所谓的爱?”眉头紧皱,诉说着自己的不解。

      小唯略有一些尴尬,眼光四下瞟了瞟,“小唯在这向大人澄清并且保证,我爱的不是王英!”

      “是王生?”含着一丝怒意的质问一般,浮生自己也吃了一惊,不解为何情绪这般轻易被波动。

      小唯盯着他,摇摇头,一字一顿,“不是。”

      听了这个答案,浮生似乎轻呼出一口气,感觉身子都放轻松一般,竟有一种莫名的喜悦之感。

      “小唯只是想暂时留在人间,把之前留在王生身上的妖印执念除去。大人可知,每每王生后人有危险时,由于妖印的缘故都会使痛感放大千百倍,那种心如刀绞的感觉小唯不想再受着了。之前因为爱着王生,所以心甘情愿,可是现在我不爱他了,没有理由再承受了。”

      直直的盯着她,看她说的坚决,浮生到是愿意相信她的话,沉默半晌,“你能如此想的通透即是好的,本尊就再给你些时日,让你了却人间羁绊。”

      小唯福了福身子,“多谢大人成全,小唯感激不尽。”

      浮生看着她,淡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眼中不经意间流露的怜惜,是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或许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只狐妖有怜惜之感,可笑。

      他不理解,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只一眼便再也无法忘怀,那种一眼万年的感觉没有人可以解释的清楚。

      爱一个人,没有理由。

      如果一个人说出喜欢那个人身上的什么什么地方,若有一天,那些优点失去的话,爱还在吗?

      并不知道爱他什么,但就是被他的一颦一笑所牵动,他的悲他的喜无一不环绕在身边,爱的就是他本身,完完整整的这个人。

      世人多痴迷,容易被事物的表象所迷惑。对于那万年长存的神明,永生永世的清心寡欲,不知情为何物的神,一旦某一天动了情,便是一发不可收拾的。

      那种扎根在内心深处的执念,足以毁天灭地,毁灭一切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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