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花子小姐

　　塔矢亮望着浅田花子浅笑的模样，困惑她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长久的对视后他都没有等到一句“开玩笑的啦”。
　　这让他再次疑问：“诶？”
　　“哈哈，什么啦，”花子笑弯了眼，看着塔矢柔顺的妹妹头就有种想要揉乱的念头，但她还是正经重复道，“塔矢，我想学围棋。”
　　塔矢亮没想到她是认真的，显得有些吃惊，但也很快恢复彬彬有礼的模样，“真意外呢，浅田姐竟然会对围棋感兴趣。”
　　花子眨眨眼睛打趣道：“怎么，不相信围棋的魅力？”
　　“……不。”塔矢亮微睁眼眶注视她，不确定她的这句话又是用怎样的态度说的。
　　“好啦，我只求到能看懂棋谱的程度，并不是要变得跟你一样厉害，再说技多不压身嘛。”
　　“浅田姐知道我很厉害？”
　　这孩子怎么都不知道谦虚呢，花子只好顺着他的话茬说：“你可是很多人理想的绊脚石哦。”
　　“这么说就有些过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可又想起最近输棋的事，立即道，“不，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花子其实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是挺过分的，塔矢亮开始还不以为然，一下情绪就低沉下来。

　　花子若有所思地轻敲小桌：“怎么样，愿不愿意教我？”
　　“当然愿意的，”塔矢亮小大人般认同她的学习精神，随后又稍作迟疑地说，“不过现在可能不行，我得先把作业写完。……唔，不如这样吧，睡前半小时由我来指导你。”
　　“OK，小老师~”
　　“诶？”
　　“又怎么了，”花子看着他呆愣的模样没忍住再次调侃，“你这样可不行哦，该不会下棋也是这么一愣一愣的吧。”
　　塔矢亮感到不好意思地笑笑，耸肩道：“并没有，只是觉得浅田姐不用那么称呼我，还是按原来的那么叫就好。”
　　本来“小老师”的叫法只是花子的玩笑，没想到他还当真了，就憋笑问道：“哦，那我可以叫你阿亮吗？”
　　“当然可以，大家都这么叫。”
　　“那阿亮你还是直接叫我花子姐吧，叫姓氏还是太生疏了。”
　　塔矢亮习惯性地想发声表示疑惑，但张张嘴还是憋回去了，略显担忧地问：“可以吗，叫你的名字？”
　　“怎么？”
　　“不会感到讨厌吗？”
　　“………”

　　花子刚觉得这孩子其实很好哄，就被他成年人一般的明事理给弄懵了。花子能够推断出在她来之前，明子阿姨一定跟他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事，让他做好接待的准备。而他心思本就成熟细腻，所以才会细致入微地顾及她的感受到这一步。
　　花子被这份好意弄得不好意思，稀里糊涂扔出非常官方的答复：“可以哦，阿亮你叫的话并不会讨厌。”
　　“那就好。”塔矢亮平和地颔首，觉得话题也该告一段落，坐正后摊开书本准备做功课。
　　“……”
　　这就完了？？？

　　感受到强烈的视线，塔矢亮为难地转头笑问：“还有什么事吗？”
　　怎么弄得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她不满地鼓起腮帮：“不叫一声看看吗？”
　　“咦？”
　　“又来了。”
　　“啊抱歉，”塔矢亮例行做出妥协的姿态，小心翼翼地说道，“花子姐。”

　　强迫的感觉还是太明显了，但是谁让塔矢亮人长得眉清目秀，柔亮的妹妹头让尚幼的他看起来雌雄莫辩。有这样的颜值撑着，说出来的话效果都不会太差。
　　花子满意地点头，也不再为难他，“快做作业吧，有什么不懂都可以问我。”
　　“好的。”
　　塔矢亮全程态度容忍且退让，仿佛花子提再过分的要求都不会触及他的底线。他果然不会在乎除围棋以外的事物呢，他一直这样淡漠也没什么，就怕因为他不合群，而被人欺负。
　　花子觉得自己还是想太远了，塔矢亮说不定都不会在乎他们的挑衅。

　　塔矢亮在一旁写作业，浅田花子不好再打扰他。她自顾自从包里翻出日程本查阅起日期，看看近期有没有适合拍照的节日。
　　她算了下日子，再过几天就是圣诞节，这也意味着新年随之而来，半个月的寒假她可得好好利用才行。然后就是圣诞礼物的问题，也不知道塔矢家有没有过圣诞节的习惯，不然到时候她准备了礼物他们却没准备，双方都会很尴尬。
　　寒假过后是第三学期，再到春假结束她就要升高二了。即便还是能悠闲过日子，但她得确定好择业的大致方向。

　　等明子阿姨过来通知他们晚饭已经准备好时，花子的日程本已经写得满满当当，可行的不可行的全都计划在里面，每一条都等着她实施。
　　花子把日程本合上，塔矢亮也收起了笔，看来仅仅是作业量大，对他而言还是挺游刃有余的。
　　“塔……阿亮，你今年几年级了？”她好奇地问道。
　　“六年级，”塔矢亮想了想补充道，“明年就升国中了。”
　　花子起身附和：“难怪作业开始变多了，有没有想好要去哪个国中。”
　　“嗯，不出意外的话是私立海王中学。”
　　“哈哈，这就巧了，我国中也是在那里读的。那里可是群英荟萃啊，竞争压力可不比你棋盘上的小，别被欺负咯，阿亮。”
　　塔矢亮无奈莞尔，不以为然道：“花子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吃完晚餐沐完浴，花子就已经早早回到房间。她有悄悄问过明子阿姨家里会不会隆重过圣诞节，答案显然是否。
　　花子刚给北野发讯息问他圣诞节想要什么礼物，塔矢亮就已经进来了。
　　他身上还散发着刚沐浴完的湿气，脸颊被热气蒸得粉嫩，长过耳垂的发梢些许被沾湿。他若无其事地将放在角落的棋盘拿出，逐一摆放好后便看向一直在观察他一举一动的花子。
　　他伸出手做出“请”的姿势才道：“开始吧。”
　　花子慢吞吞地走到他对面坐好，“那么早，我以为你会自己先练习。”
　　他将木制的棋盒摆在棋盘上说道：“偶尔放松也不错。”
　　她耸肩，并不介意他与自己下棋的态度：“看来我对小老师构不成什么威胁。”
　　“哈哈，都说不要这么叫我了，”他轻笑着纠正，“不然我会忍不住认真起来的。”

　　花子闻言歪歪脑袋打趣道：“不会因为我下不好而严厉地责备我吧？”
　　“开始不会，可是一而再，再而三犯同样的错误，作为老师的我是一定会发火的。”塔矢亮认真解释，“但是花子姐只想学到能了解棋谱的程度就不需要那么严厉，不然即便年纪比我稍长，在学习期间都要叫我‘老师’。”
　　花子想象不到如此冷静的塔矢发火的样子，直接笑了。
　　“你对某些事上定的标准可真严格。”
　　塔矢亮没有反驳，“花子姐对围棋了解多少？”
　　“一知半解。”
　　“可以直接开始吗？”
　　“不行，我对规则并不了解。”

　　他感到奇怪地问：“那花子姐都了解些什么？”
　　“职业棋士跟院生这类我都已经明白了。”
　　“诶，你想做职业棋士吗？”
　　她摇头，理所当然地回答：“阿亮你想做棋士吧，所以我去了解了下。”
　　塔矢亮稍感意外地看向她，随后含笑点头，“这样呀，我会尽量让你觉得围棋比我有趣的。”
　　“拭目以待。”

　　塔矢亮将棋盒放下，从中取出一枚黑棋放在十字相交的点上，并用浅显的语言来叙述围棋的规则。
　　“每颗棋子的上下左右四个方向都包含着抽象的‘气’，”接着他又拿出四枚白棋分别放在黑棋的四个方向上，“敌方的棋落在这上面，抽象的‘气’就没了。当所有‘气’消失，也就是被敌方棋子包围，这颗黑棋就已经‘死’了。这时敌方就会将这颗已经没有‘气’的黑棋提走，又叫‘提子’。
　　一颗棋子有四个‘气’，相邻的两颗同色棋子有六个‘气’，越多同色的棋子相连就越能形成不可分割的整体。
　　而围棋，简单来说是用自己手中的棋瓜分棋盘上361个交叉点，最终围地最多者为胜者。国际上现用数目法来算围地的数目，也有其他国家用数子法，这部分我们下次再说。”
　　花子撑着下巴盯着棋盘上五枚棋子，塔矢说的话她都听得懂，但细想又觉得复杂。棋盘上交叉点太多，这也使得棋局多变，难以寻觅出一个规律。

　　“要不要先实践看？”塔矢亮提议。
　　“可以。”花子跃跃欲试。
　　他将黑棋的棋盒推给她，“黑棋先下优势大。”
　　她郑重接过，“这优势我怕是把持不住。”

　　花子随意下在一个交叉点上，就见塔矢用食指跟中指夹住白棋，凌厉地下在她落棋的旁边。
　　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把花子震得有些失神，她抬首看向塔矢亮，而他却注视着棋盘，似乎在等她落子。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跟另一个小孩下棋，会露出不同于同龄人的严肃神情，但很快就因对方的棋力转变为失望。而此时面前的他是一派轻松的游刃有余，正如她所言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一来二往地将棋子落在上面，才到中局塔矢就提醒她已经输了。
　　花子连连挠头：“糟糕糟糕，我连已经输了都看不懂呀。”
　　塔矢亮冷静地跟她检讨这局棋，“花子姐你才知晓规则下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也是因此过于执泥规则追着我的白棋跑，才会被我引到陷进里的。不过开始这几步下得很好，往后成熟起来能试着翻盘。”
　　花子没看棋盘，反倒是盯着塔矢瞅。年幼阴柔的模样加上这一板一眼的态度，真有种小大人的感觉，循循善诱指导的举止温文尔雅，独具世家风范。特别是他拿棋的姿势很是帅气，平时再怎么彬彬有礼容忍退让，一到这棋局上他便是剑拔弩张的战士。
　　一直没听到回应的塔矢出声问：“花子姐？”
　　花子收回视线笑道：“看来我在围棋上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
　　他望着她的笑颜，没一会儿也跟着笑出声，“真怀念啊。我两岁时便跟着爸爸学棋，每次听到爸爸夸奖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情。”
　　花子敏锐地发现塔矢开始跟她说起自己的事，便也提出关键的问题：“没想过放弃吗？”
　　“从来也没有，”他笑着摇头，“虽然也有过痛苦煎熬的时期，但只要能下棋我就觉得很开心了。”
　　她满意地点头，这孩子很坚强呢。
　　“那要不要再下一局呢，塔矢爸爸。”
　　听懂花子在开玩笑，他也不恼，而是收起棋盘上的白棋莞尔：“花子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是是，小老师~”
　　“花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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