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花子小姐

　　休息日的住宅区一片安宁，屋外不时有单车驶过与孩童的声音，却不敌客厅悠扬的钢琴曲声。
　　浅田惠子在这亦如夏末的悠长曲声中整理着信件，在信封上写好每一位收信人的地址。筹备妥当后惠子愉快地清数信封的数目，关上音乐便将多出的两张票拿好上楼。
　　惠子轻车熟路来到浅田花子的房间，礼貌地敲响房门的同时轻唤花子的名字。
　　长久的静默后惠子猜想花子是在睡午觉便打开了门，准备悄悄把票放好就走，而屋内的景象却让她微讶得止住脚步。

　　木质地板上摆放着棋盘，上面还有一局尚未结束的棋局。花子跟塔矢亮正躺在床上午休，花子不时挠挠脸试图翻身，但被石膏固定的小腿妨碍了她的行动，相较之下塔矢亮就安定多了。
　　惠子并不计较两人是否过于亲密，他俩的恋爱关系她跟纪一都心照不宣，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将这一幕拍下来。
　　惠子蹑手蹑脚地找出花子的拍立得，不由分说找好角度按下快门，将两位情窦初开少年少女的睡颜记录下来。
　　拍立得自带的闪光灯一闪而过，惠子全权关注弹出的相纸，满脸期待等候显影完成，床上的人是否被惊扰醒却被忽视。
　　塔矢亮拧拧眉便睁开眼，发现花子的妈妈正站在床沿着实被吓了一跳，但却没有表现得多慌乱，而是看了眼自己身旁的花子有没有醒，随后便跟想跟自己打招呼的惠子做了个小声的手势。
　　惠子了然地捂嘴蹲下，塔矢亮跟着坐起身，考虑该怎么跟长辈解释目前的情况。

　　惠子很上道地表示理解，况且只是一起午休又没做什么越界的行为，但她还是忍不住轻声提问：“小亮生理教育课的成绩怎么样？”
　　惠子的第一个问题就已经把塔矢亮问懵了，他不由腹诽花子妈妈的性格跟他所见识过的母亲都很不一样，挠了挠泛红的脸颊腼腆道：“该明白的都明白。”
　　她看着手里的相纸满意地点头，“你们要做的时候记得戴套就行。”
　　“惠子阿姨……”塔矢亮无奈地说道，不得不说跟她的对话要比解释两人一起午睡还要胆战心惊。
　　“答应我。”她将手里的相片递给他，如同传过一件很严肃的东西。
　　他拿过这张相片，上面正是午睡的他们，而他视线却仅汇聚在花子身上，眼中也因此多了份柔情。
　　“是，我知道了，惠子阿姨。”
　　“小亮真的很懂事可靠啊，”观察着塔矢亮神情的惠子对这位少年愈发满意，一改方才言不搭调的行径将两张票塞到他手中，“下周末也不懂你有没有时间，这是我跟你浅田叔叔的摄影展，有空一定要跟花子过来看看啊。”
　　“好的，”塔矢亮乖巧地接过票，确定了上面的时间地点后便拿起相片问，“那这张照片可以给我吗，惠子阿姨？”
　　惠子考虑了下神秘地笑了笑，拿走相片道：“不行，还不能就这么给你。”
　　“咦？”
　　惠子任性地转移话题，“我下午要去展厅看看，可能很晚才能回来，晚餐你就跟花子一起解决吧。”
　　“等等……”塔矢亮话还没说完，惠子就已经利落地溜出房间。

　　塔矢亮感到可惜地摸摸自己的头发，转而看向花子时就发现她已经迷迷糊糊地揉起眼睛，发出的声音慵懒得好似梦呓。
　　“……怎么了？”
　　他看看她再看看书桌上的时钟，安抚道：“没事，还要再睡会儿吗？”
　　“唔。”花子应答后安心地阖眼，很快又进入梦香。
　　他见状长舒了口气，重新躺好目光却一刻不离地望向她。在塔矢家时他也有在提前醒来的早晨这样注视过她，但那时他的视线不包含任何情绪，也没有像现在如此近的距离。
　　他想触碰她，拉拉她的手或是捏捏她印上枕头纹理的脸颊。可他并不想惊扰她，所以只是撩起一缕头发把玩，最终凑近细闻上面残留的洗发水香味。
　　他盯着手里这缕头发，不厌其烦地分辨每一根的色泽。对此投入的注意力过多，以至于花子突然的靠近让他反应不及地呼吸一滞。
　　“……Akira。”
　　这次相较于刚才是真正的梦呓，可他却有种小动作被发现的羞赧感。
　　回想起方才惠子的话，塔矢亮不可言说地红了脸。那些事他都还没想过，对他而言还太早了，更何况他绝对不会强迫花子做她不愿做的事。

　　花子从睡梦中醒来，慵懒地打着哈欠，拍拍身边的床却空无一人。
　　她迷迷糊糊地起身，望向书桌上的时钟，午睡过久让她大脑反应略显迟钝，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现在几点。
　　这时塔矢亮敲门进屋，欲言又止地看着屋内刚醒的花子，她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而是茫然地望向他。
　　“花子，有人找你。”他淡漠地开口。
　　“谁？”
　　“下来你就知道了。”
　　塔矢亮没有过多解释，说完后便不再逗留地离开。花子摸不着头脑地望着虚掩的房门，迅速打理好自己的头发便拄着拐杖往楼下走。刚下到一楼她就看到了拘谨坐在沙发上的进藤光，表情尴尬地瞅着在厨房找饮料的塔矢亮。
　　这一刻，花子完全清醒了，忽然明白塔矢亮刚才怎么一脸不爽，可这时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当她想去盥洗室避避，进藤光就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高呼她的名字。

　　花子这下是真的跑不掉了，不得不挪到客厅坐下。她看着眼前平时大大咧咧的进藤光现在如坐针毡的模样还是有些好玩的，但目前的情况完全不有趣。
　　“大麦茶。”塔矢亮给两人找来招待用的茶水，给花子摆上时还很文静，落到进藤光那边便是清脆的“咔哒”声，用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进藤光心虚地不敢拿茶几上的茶杯，他也没想到登门拜访会遇到塔矢亮。与他隔桌而坐的花子抿着茶只希望自己还在做梦，但那是不可能的，面前是进藤光，身边就坐着塔矢亮。

　　进藤光在藤原佐为无休止的唠叨中，清清喉开口道：“我从妈妈那得知你受伤了，所以过来看看。”
　　“嗯，谢谢。”
　　“‘我’很担心你。”阿光说着摊摊手，示意除他以外没人能看到的佐为。
　　明白他意思的花子眼前一亮，一改刚才疏远的态度再次道谢。这似乎再正常不过的对话，在塔矢亮这边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也就不合时宜地发出冷啧。
　　花子跟进藤光面面相觑，都不敢往塔矢亮那边瞧，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板着脸严肃地打量他们。
　　“啊啊，既然浅田姐没太大问题，我就先走了。”实在受不了这种强压的进藤光立即站起身想跑。
　　“哦哦，那我送你吧，”花子见塔矢亮也欲站起就把他摁回位置，“我来送客就好。”
　　塔矢亮望着两人像是有什么小秘密似的溜到大门，独自坐在沙发上的他，胸腔涌起莫名的酸涩。

　　“为什么塔矢亮会在这？”进藤光刚出门就尽量小声地问。
　　“阿亮最近住在这。”花子怪不好意思地答。
　　“啊早知道就不过来了，都怪你佐为！对，就是你的错！”
　　“诶，不可以跟佐为吵架。”
　　“你们两个就坑我吧，”进藤光烦躁地胡乱搓揉头发，“你没把佐为的事告诉塔矢吧，他可不得了，追佐为都追到网吧了。”
　　花子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就塔矢亮对围棋的执着做出这种事她完全能理解，但却仍有细微的不悦。不过通过进藤光的话，可以得知那位在网络上火起来的棋士SAI就是佐为。
　　见花子摇头进藤光便放心地继续道：“网吧是不可能再去的了，所以我买了个新棋盘在家里跟佐为下棋，总跟我一个人下他也会无聊，你有时间也可以过来找佐为对弈。”
　　“真的吗？”
　　“别带塔矢过来就行。”
　　花子犹豫了会儿，但看到进藤光没有任何要让步的意思便颔首：“我知道了。”

　　人看了，要交代的事也说了，进藤光便挥挥手跟花子告别，然后心有余悸地与佐为吐槽塔矢亮。
　　花子回到客厅，塔矢亮已经拿走杯子清洗。她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点事，但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当她还在困惑，他就已经忍不住率先开口：“我妨碍到你们了？”
　　“绝对没有。”花子走近道。
　　“他就是SAI？”塔矢亮将洗好的杯子放在厨台，抬眼看向她。
　　“我怎么知道。”她郁闷地接话，他对SAI的过分关注总让她觉得烦躁。
　　“那还有什么事是在我面前不能聊的，我只想知道与你有关的事。”他少有地表露出咄咄逼人的态度，但仍旧为了克制情绪双手用力撑在厨台上。
　　“确定不是跟SAI有关的事？”花子嗤笑，“我直说了，我跟阿光之间的事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不能，我答应在他做好告诉你的准备前，替他保守秘密。”
　　进藤光的突然出现已经扰乱了塔矢亮的计划，他现在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跟他没关系，我并不想见到他。”
　　“有关系的，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我不能说。”
　　“……不能说的话，我猜到就另算吧。所谓的秘密就是他跟SAI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吧……”
　　“停，阿光不是SAI，这样你满意了吧，”花子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头疼地边往楼上走边道，“对了，要问我还能告诉你点什么，那就是明天我要去找阿光下棋，你就跟围棋会所的老头们下吧。”
　　“花子！”
　　“不要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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