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花子小姐

　　浅田花子醒来时闹钟还没有响，她翻身决定再眯会就发现事情不太对。旁边的被褥上已经没有人，房间里尽是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响。
　　她腾地趴在被褥上抬首，果不其然看到塔矢亮只穿着睡衣下棋，动作缓慢落子很轻，但对于已经醒来的她而言还是能听清的。
　　花子叫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偏着脑袋虚弱地笑笑：“对不起，吵醒你了。”
　　“不是，现在已经是起床的时间了。”她觉得不对劲地微眯眼，仔细盯着坐在和倚上的他。
　　“咦，已经天亮了吗？”他沙哑地咳了几声，动手收拾棋子，“该去找爸爸下棋了。”
　　“你到底是几点起来的？”花子边反问边钻出被子跟他一起收棋。
　　“……不记得了。”塔矢亮顿了几秒才摇头。
　　“我说你努力过头了吧，怎么都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才对……”
　　花子刚说完他就往她的怀里靠来，面对这样的发展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乱动，要不是发现他拿着棋的手无力地放在棋盘上，还以为他是有什么事要跟她悄悄说。她反复叫了几声他的名字都得不到回应，一手稳住他纤细的腰，一手向他额头贴去。
　　花子神情凝重地盯着怀里的塔矢亮，靠着她肩头昂首的他头发总算向两边散开，已经烫得粉红的肤色这才进入她的视线。
　　她收回了手，他额上的温度不用测量都已经能确定高出正常体温，但身体却很凉，想必是因为昨天跟进藤光起争执时淋了雨，半夜又起来下棋的缘故。

　　花子把塔矢亮横抱起时他才迷迷糊糊地睁眼，头晕的症状与四肢无力已经让他明白自己的状况，“花子……唔，我自己走就好了。”
　　“是‘花子姐’。”花子出声纠正称呼就不再多说。
　　抱起国小生的力气花子还是有的，她本想把塔矢亮塞回他自己被子里的，可摸摸里面发现已经凉透了还是塞进自己这边。给北野发讯息让他不用过来顺便帮自己请假后，她才出去通知明子阿姨。这件事确实惊动了家里的大人，明子阿姨给他测量体温贴好退烧贴后就去厨房准备白粥，垫些肚子再让他吃药。花子没把塔矢亮熬夜下棋的事告诉他爸爸，但塔矢行洋看到房间里的棋盘怎么又不懂，直接撂下话让他好好躺着，今天别去围棋会所了，他们约定成俗的每天一局棋也延后再补。
　　等大人们离开后花子就把另一床不用的被子叠好收进壁橱，拉了张和倚就坐在他旁边照看他。

　　塔矢亮注意到身边的她一直没有动静，便好奇开口：“不去上学吗？”
　　花子不答反问：“阿亮你不是很靠谱吗，怎么让人放心不下了？”
　　他无奈地扯扯嘴角，“对不起。”
　　“跟我道歉干嘛，”花子叹了口气，在想自己的表情是不是太过严肃，但她确实有些火大，“你都能照顾好我的心情，怎么就不能顾及自己的身体。你想被人说是天妒英才吗？”
　　他被她的暗讽逗笑，“对不起，惹你生气了。”
　　花子被自己无由来的怒气弄得心情乱糟糟的，“总之我今天会待在家里，你给我好好休息，要是敢爬起来下棋我就……我就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她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的，只得幼稚地给自己说出话作出总结，但愿还读国小的他能给自己些面子。
　　塔矢亮脸上的笑意愈发深，可面上病气的粉红不改，双眸湿润地望着她，平时略显稚气的嗓音在生病的情况下显得低沉，“那可是大事啊，我得好好遵守才行。”
　　看吧，就算这种情况还在照顾她。

　　花子无视心中异样的情愫，凑近伸手摸摸他的额发，“乖乖睡会，粥熬好了叫你。”
　　看着他闭上眼，她才起身找日常穿的衣服去浴室换。洗漱后塔矢行洋就已经出门了，家里目前只剩三人。不过熬好粥的明子发现她没去上学还是很讶异的，说自己已经让同学请假后明子才准她留在家里照顾塔矢亮。
　　花子端着碗白粥回到房间，待粥不是太烫时才叫醒他。
　　塔矢亮恍恍惚惚地坐起，无精打采地揉揉头部，当花子把勺子凑过去时他也乖乖含住，细嚼慢咽地把白粥咽下，几口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她喂食。
　　他咳了两声道：“我自己吃吧。”
　　“客气什么，国小生病时，我妈妈都是这么喂我的。”花子说着又用勺子盛了口粥送到他嘴边。
　　他没办法地吃下，手无力地摸摸胸口，“感觉病情加重了些，心跳得好快。”
　　“错觉吧，听说体温上升一摄氏度，心跳每分钟就增加十到二十次，”她空出一边手贴上他的额头，在退烧贴的作用下比刚才好多了，“不然你就自己吃吧，吃得快些也好早点吃药。”
　　塔矢亮看着递过来的碗没有接，生病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了些，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刚才出于礼貌提议后，重新要求就显得无理取闹了。好在因发烧而混沌的大脑让他的言辞更加坦诚，几乎毫无压力地问：“喂我……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花子被他的直接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真难伺候啊，亮少爷。”
　　塔矢亮的脸比刚才更红了，默不作声地一口口把粥喝完，吃过药后才重新躺下，半睁着眼盯着花子的一举一动。
　　花子帮他把散落的围棋收好才拿起空碗准备出去，“你也别看我了，快些睡吧。”
　　塔矢亮闭了下眼又睁开，“这边是花子姐的床吧。”
　　“怎么了，不习惯吗？”她是没有经过同意就让他睡进去了，所以有些心虚，
　　他蹭蹭枕头合上眼，“好香。”
　　“……你就好好睡吧。”

　　花子把碗拿到厨房洗，刚把衣服放进洗衣机的明子看到便叫住她，“花子，先去把早餐吃了吧，饿着肚子可不行……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累着了，吃完饭你也去休息下吧，家里可不能一次有两个病人啊。”
　　“不，我没事，只是有些热。”花子赶忙摇头，将那些奇怪的念想全都甩掉。
　　“热么？”明子念叨着今天的气温就准备打扫家里的卫生，顺道去看看塔矢亮。
　　花子则看着手中的碗陷入沉思。
　　塔矢亮真的是太可怕了，总是能若无其事地说出暧昧不清的话，更别提如今生病后虚弱又毫无防备的模样，实在是太犯规了。她不由想起围棋会所那个守着柜台的市河晴美，这人对塔矢亮的担忧是真切的，阿亮估计是不会注意到有多少女生喜欢他。
　　他太没有自觉了。

　　解决完早餐，花子直接把茶壶搬进房里，等塔矢亮中途醒了就让他多喝些水再睡。
　　她的动作总是小心翼翼尽量不打扰到他，从包里拿出日程本就坐在电脑桌前写写画画。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很轻的叫唤声，花子立即放下笔起身，跪坐在被褥旁给他倒了杯茶水。
　　塔矢亮连着喝了两杯才稍稍缓过气，额上与颈项都在淌汗，过长的发梢被汗沾湿黏在皮肤上，身上的睡衣也没有幸免。花子不嫌脏地拭去他脸上的汗珠，还未贴近皮肤就已经能感觉到周身的热气，惊讶之余没注意到他胶着的视线。
　　“看来是有好转的迹象了，再多些水吧，被子可以换套薄些的，也不用盖太严实。”花子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去哪？”塔矢亮下意识拉住她的手问道。
　　“……找块毛巾给你擦汗。”花子疑惑地眨眨眼，发现他与刚躺下时不同，手已经很暖和了。
　　“哦。”他听到回答后才缓缓松开手，停顿了下又抬首道，“快些回来。”
　　“是是。”

　　花子找到了毛巾却没找到明子，在宅邸里转转悠悠才发现她贴在冰箱上的便签条，说是要去超市一趟，有什么急事就打她的电话。
　　“明子阿姨出门了，看来只能由我代劳。”花子说着就细致入微给他擦拭脸上的汗，撩起半长的头发抹过颈项，瞅瞅鲜少露出的耳朵，他就连耳尖都已经红得似滴血般，“或者说你自己来？”
　　塔矢亮慢吞吞地解开睡衣的扣子，“有劳了。”
　　花子噗嗤一笑，“跟平时的你完全不一样，意外地爱撒娇。”
　　他愣了愣，像是在思考她的话，“不可以吗？”
　　她抿着唇盯着不自觉的他，心里实际已经放起了烟花，她要是真有这样可爱的弟弟该有多好！
　　“咳咳，也不是不行。”
　　塔矢亮脱下上衣的身躯还是过于瘦削，但对于才小六的他而言似乎也不成问题，等上了国中身高抽条，兴许能长些肉。花子心无旁骛地擦拭好就找来干净的睡衣给他，让他自己好好擦擦再把睡衣换了，她借此机会给茶壶添水。
　　等她回来时他都已经照办，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换下的衣服还整齐叠好放在一边。

　　花子决定不再打扰他休息，坐在电脑桌前继续补充日程本。
　　谁知身后的塔矢亮冷不丁问道：“花子姐都在那个本子上写什么呢？”
　　没写几个字的花子疑惑地回头：“不再多睡会？”
　　塔矢亮摇头，“已经睡不着了。”
　　花子看了眼时间，快到中午，想必他的补眠结束了。她把日程本合上拿了过去，“要看吗？”
　　“要看。”
　　塔矢亮坐起身翻阅起来，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的字时先是一愣，但是里面每项安排和重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写好，时常还会有可爱的涂鸦在页脚。
　　“花子姐很喜欢过节日呢。”他往后翻了几页，“连春、暑假的安排都写好了。”
　　“因为很适合拍照嘛，平时又不能翘课。”
　　“我能在里面写些东西吗？”他抬首问。
　　“你要写什么？”即便这么问她还是起身去拿笔。

　　塔矢亮侧过身不让她看到自己写的内容，写好后才把日程本递回给她。
　　花子饶有兴趣地翻找着他到底在本子里写了什么，结果分别在两项安排前看到个五角星，旁边还留有小字：预约。
　　“三月三十一日上野恩赐公园的赏樱和八月十五日的夏日祭？”花子无比激动地拿着日程本凑近，“你真的有时间去吗？”
　　塔矢亮只是轻松地笑笑，“真期待啊。”
　　“呜呜呜阿亮我能抱抱你吗？”
　　“咦，诶，嗯，当然可以，你不嫌弃的话。”
　　“为什么要迟疑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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