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小鸡幼稚园

　　电梯从一楼上升到23楼。
　　萧墨微信盯了对话框里自己发出的消息有一分钟。
　　【萧墨er：嗨顾总，合同的细节我都看过了，听说你每晚都要操练我昂？】
　　那边儿没回复。
　　靠，不理我。
　　电梯门开了，萧墨出了电梯，站在自己的公寓门前，输入了门锁密码。

　　萧墨住的是公司租的高级公寓，一个多月前才搬过来，一室一厅，敞亮的大跃层，经典黑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又简约又酷炫。
　　拉门，开灯。
　　然后萧墨就见到了熟悉的狗窝。
　　“我回来啦。”

　　沙发上堆满了衣服配饰，展示柜里的高达模型，连同着那些来不及拆开的快递盒子静静地躺在墙边儿，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串通一气。
　　——哎，所有东西都不理你。

　　这时，一个反应慢半拍的声音响起：
　　“我~也~回~来~啦~”

　　萧墨笑了两声儿。
　　换鞋进屋，把外套扔在沙发上，桌上的垃圾被扫到垃圾篓里，萧墨给小绿绿的龟壳腾了块儿地儿，这才脱衣服，去了浴室。
　　准备洗澡前，又瞄了眼手机。
　　萧墨，“……”
　　靠，还是不理我。

　　手机被扔进了浴缸里，小绿绿从客厅爬进来，萧墨边泡澡边翻着朋友圈，顺手就把小绿绿捞进了浴缸里游泳。

　　顾小鸡同学的朋友圈儿里除了一些跟工作相关的话题，就几乎没别的了，连头像都是禁欲老干部款的——蓝天白云间，藏着半颗明晃晃的太阳。
　　这顾小鸡同学也太无趣了点儿吧。
　　点开设置，萧墨给顾小鸡同学改了个备注。
　　“顾机”改成“咕咕鸡”，看这名字，萧墨自个儿就乐了。

　　洗完澡，刷了牙，萧墨换了件睡衣，带着龟儿子爬上了床，萧墨才看见顾机的回复。
　　【萧墨er：嗨顾总，合约的细节我都看过了，听说你每晚都要操练我昂？】
　　【咕咕鸡：哦。】
　　靠，哦什么，这么冷酷无情的吗？
　　萧墨又发了几条。
　　【萧墨er：为什么每次见你，都觉得你在发光啊，你的头像该不会是自拍吧？】
　　【咕咕鸡：哦。】

　　哦哦哦，什么意思？你咋不咕咕叫呢。
　　萧墨想起了周宇翔那“直出天际”的聊天儿方式，这顾小鸡同学，跟周宇翔的聊天儿方式真是一样一样的。
　　顾小鸡同学，该不会也是个直男吧。

　　【咕咕鸡：明天收拾东西，来公司。】
　　【萧墨er：[黑土问号]？】
　　【咕咕鸡：签约，准备团综。】
　　【萧墨er：昂？】
　　团综？
　　萧墨一肚子疑问，总裁那边儿已经发来了指令。
　　【咕咕鸡：睡觉。】

　　开着灯。
　　萧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间又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儿。

　　小时候，有一回萧红欠了赌债，被讨债人堵在了家里，幼稚园下学了，自己回不了家，就留在了春天小鸡幼稚园里。
　　小春老师在午睡室里铺被子。
　　“阿墨儿，你妈妈打电话来了，说今天家里有人，不方便接你回家，你今天要一个人在午睡室里睡觉哦。”

　　别的小孩儿都走光了，午睡室里空落落的。
　　坐在床上，蹬腿儿也够不着地。
　　阿墨儿说，“我什么都不怕！我可以的！”

　　小春老师铺好被子，给阿墨儿盖上，然后走到门边锁门，关灯。
　　“阿墨儿乖，如果害怕的话，要大声叫老师哦。”

　　“好……”

　　一片漆黑。
　　被窝里有点呼吸困难。
　　探出半个脑袋，午睡室的墙壁上的水彩涂鸦发着幽绿的荧光，断断续续地，像怪兽的眼睛，一眨一眨地。
　　阿墨儿猛地缩回了被窝里。

　　虽然阿墨儿天不怕地不怕，打遍幼稚园无敌手，但却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怕黑。
　　所以这一次，也不会叫出来。
　　外公……妈妈……

　　哐啷啷——这时，玻璃被敲碎了。
　　有挪动小板凳的声音传来，接着是碎玻璃的落地声，有东西从窗户上爬下来的声音……
　　大怪兽来了……
　　阿墨儿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就看见了顾小鸡同学金光锃亮的脑袋。
　　阿墨儿愣了好久，“小鸡哥哥，都下学了，你怎么来了。”
　　顾小鸡同学威风凛凛地掀开被子，钻进了阿墨儿的被窝。

　　“别的小孩儿都有人接，我的阿墨儿没人接啊。”顾小鸡同学说。
　　阿墨儿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顾小鸡同学发着金光的脑袋上，看久了还会晃眼，他一来，整间教室都亮堂了。
　　“小鸡哥哥，你的头……怎么会发光啊。”

　　顾小鸡同学说，“因为我是个太阳。”
　　阿墨儿保持怀疑，“怎么可能，你明明跟我一样，才五岁半呢！”
　　顾小鸡同学往被窝里拱拱，“我现在是小太阳，还没长大，等长大了，我就是大太阳了！”
　　阿墨儿：“真的吗……？”
　　顾小鸡：“哦！”

　　萧墨想起来，那天晚上午睡室里黑的很，但是顾小鸡同学的头确实很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时候年纪太小，所以看一切东西都挺魔幻，可怕的东西超可怕，可爱的东西又超可爱的。

　　顾小鸡同学说，“阿墨儿”
　　阿墨儿睁大着眼，“昂？”
　　一只小肉手就遮了过来，盖住了眼皮。
　　顾小鸡同学命令道，“睡觉。”
　　阿墨儿被顾小鸡同学困在怀里，闭着眼睛挣不脱，后来就慢慢睡着了。
　　睡之前想着：还有什么好怕黑的，小太阳就在自己身边呢。
　　……
　　萧墨在床上翻了个身，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微信。
　　【咕咕鸡：睡觉。】
　　好吧，顾小鸡同学向来说一不二。

　　开着灯，萧墨有睡觉到处摸的习惯，就把小绿绿放在床头，闭着眼睛摸龟壳。
　　“龟儿子啊，你说这个顾小鸡同学，成天板着一个冰块儿脸，还总是不理我，我道歉不会还是不管用吧？ ”

　　小绿绿：“当~然~不~啊~”
　　萧墨：“你怎么这么肯定昂？”
　　小绿绿：“小~爹~看~我~的~龟~壳~”
　　萧墨睁开眼：“看了，怎么地。”
　　小绿绿：“什~么~色~儿~”
　　萧墨：“？？？”
　　小绿绿：“原~谅~绿~”
　　萧墨：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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