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小鸡幼稚园

　　拍摄完后，萧墨找白秘书要了顾小鸡同学的微信，必须得问问这“恋爱合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合约炒CP？
　　不像，顾小鸡同学家世清白，JM又是业界大佬，根本用不着玩娱乐圈里捆绑炒作的那一套，而且可以说只要JM的小顾总点点头，圈儿内大把大把的女团小花儿都会扑上来，就算要炒CP，也不会找自个儿一个男人吧。
　　终究，在机场表白，“当众出柜”的人，只有自己。

　　添加好友的请求发出去后，半天没回应，萧墨索性收起了手机。

　　七座的商务车几乎坐满，前边儿是司机和周经纪人，周宇翔跟他的小助理在后座，萧墨刚上车，就发现旁边儿坐了一个眼熟的人。

　　前两个助理，被萧墨这个臭脾气给赶走了，所以在这之前，周鱼一直身兼“经纪人”和“老助理”的双重职位。
　　差点累死。
　　但现在，周鱼表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周老助理”这个称号了。
　　“萧墨，这是公司给你安排的新助理，听老王说，你们上回见过啊。”周鱼介绍说。

　　大眼睛鞠了个躬，“墨儿哥好！”

　　还是灰T恤，大眼睛，只不过这回是笑着的，T恤上也没印着夸张的“鼠鼠帮你”APP的宣传字眼了。

　　萧墨坐下，“眼睛挺大昂，这回见着我怎么没哭了。”

　　大眼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上回是太急了，要是错过那单跑腿任务，就少赚20块，少买一袋鼠粮了。”

　　20块，也就一杯饮料的钱。
　　在圈儿内人看来，少的不能再少了，可是对有些工作者而言，那也是用汗水眼泪辛苦换来的，萧墨是实打实地跑过一次腿，也知道这钱赚的不容易。
　　不过鼠粮是什么玩意儿？
　　最近的网红零食吗？

　　萧墨：“嗯，你叫什么名儿？”
　　大眼睛：“墨儿哥！我叫丁酷。”
　　萧墨：“名儿也挺酷啊，从今天起跟我混了。”
　　大眼睛：“是！墨儿哥！”
　　萧墨：“你被撞那腿去医院看了，怎么样了？”
　　大眼睛：“都好啦！上回真是谢谢墨儿哥，因为墨儿哥帮我跑腿上了电视，那单客户五星好评，我还多赚了一块五呢！”
　　萧墨：“……emmmm，你的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大眼睛：“墨儿哥咋知道啊！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赚钱给我们山里买一台电视机。”
　　萧墨：“昂，那祝你早日实现梦想。”

　　车里冷气挺足，周鱼吹着风儿，听后座那大哥小弟相认。

　　要是萧墨这小子没进娱乐圈儿，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老大吧。

　　……

　　晚上，周鱼约了《南风》的制片人在星辰大酒店吃饭。
　　《南风》这部电影，著名导演，影帝男主，炒的是著名导演白唳与影帝白鹤一的父子首次合作，可以说是未拍先火，话题不断。
　　在白唳导演的片子里，哪怕是一个配角，都是令无数艺人抢破头的角色。

　　这一点，从今晚赴宴的人就能看出来。
　　不是有人气的，就是有后台的。
　　鲶鱼吸毒，背后的资本倒台了，男三的位置也就由原来内定的“王子瑜”变成了空白，也就是说，人人都可以争取。

　　萧墨一进包间儿，就感觉到被人剜了一记狠狠的眼刀子。
　　顺着眼刀子扫过去，刚好对上了王子瑜甜美的笑容。
　　“萧墨，宇翔，周哥，你们来啦。”

　　周宇翔点点头回应，随后小声在萧墨身边说，“擦，王子瑜都在这，感觉好久没见他人了。”

　　确实，自从上次在地下停车场被砍了一刀之后，萧墨就再也没见过王子瑜，作为一个组合的成员，王子瑜别说是组合活动不出席了，连代言照都是单独拎出来拍摄，再后期P上去的。
　　据说连经纪人周鱼，都被王子瑜换掉了。

　　周鱼已经无比热情地冲到了制片和副导的面前，握手。
　　“哟，江副导好，陈制片好，今儿个我带我手底下几个新人，萧墨，周宇翔来见见世面，希望您二位啊，多多指教，多多指教哈。”

　　周鱼狂使眼色，于是萧墨跟周宇翔跟制片人和副导打了个谁也挑不出错儿的招呼。
　　“江副导好，陈制片好。”
　　“江副导好，陈制片好。”

　　江副导正在看着剧本儿，头也没抬说，“是那个什么小鲜肉英雄组合……Heroes是吧。”
　　陈制片靠在椅背上，“说是新人，自谦了，你们组有个蓝眼睛的，最近的剧可是火得很呢。”

　　电视剧跟电影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圈子，哪怕在电视剧里头再火的流量，到了大荧幕上，也得从新人开始摸爬滚打，扑不扑街，全看有没有那张荧幕脸，况且在娱乐圈儿里，最不缺的就是流量。
　　这里头的嘲讽跟不屑，周鱼都听得出来。

　　伸出的手顿在半空，半天没人来握，只能又讪讪地收了回去。
　　周鱼赔笑说，“哪里哪里，什么Heroes啊，还不就是一个组合名儿嘛，咱们《南风》剧本儿里的，才是真英雄呢！”

　　陈制片“会说话，行了，先坐吧，待会儿人来齐了之后，再讨论。”

　　萧墨转身时，刚好听到了江副导跟陈制片毫不避讳地议论：
　　“呵，Heroes，这名儿，娱乐圈里要什么英雄？”
　　“就是，几个小鲜肉抱团，就想拯救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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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鱼心知萧墨走到哪，干到哪的暴脾气，所以在萧墨抬脚的下一刻，就很会看眼色地拽住了萧墨胳膊。
　　“皇上，千万冷静，不要OOC啊！”

　　二十人的大圆桌，萧墨跟周宇翔还有周鱼坐在角落，门口时不时还能进来拨人，一看，都是娱乐圈近期活跃的熟面孔，看来要争取《南风》电影男三这个角色，是真挺难的。

　　萧墨从口袋里掏出了小绿绿，想给龟儿子透透气时，就发现小绿绿缩进了龟壳里。
　　萧墨觉得自己还挺适合养这种慢吞吞的龟儿子的，每天乱喂一通，忙起来往兜里一揣就行。

　　周鱼忙着到处寒暄，周宇翔跟萧墨在饭桌角落里闲聊。

　　周宇翔说，“刚听那个副导跟制片嘲讽我们Heroes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要动手呢，吓死我了。”
　　萧墨说，“我又不傻，要是真动起手来，这个角色还能有戏么？”
　　周宇翔说，“之前我看你对资源都不怎么在意啊，这回这么想演，萧墨，怎么地，这《南风》的剧本儿你很喜欢啊。”

　　“昂。”
　　龟壳被搁在桌上，萧墨漫不经心地在龟壳上叩了两下。
　　小绿绿就叼着块儿锅巴从龟壳里露出头来，闭着眼睛，慢悠悠地开始嚼。

　　周宇翔撞了萧墨一下，“不过我觉得我俩没机会了，你看……”
　　“嗯？”
　　顺着周宇翔的眼神看过去，刚好能看见王子瑜倚在陈制片身边说说笑笑，二人靠的很近，时不时碰碰胳膊，时不时摸摸大腿的。
　　王子瑜一直笑的很甜。

　　萧墨想起了王子瑜跟鲶鱼那出“上去”的戏码，这是在娱乐圈里，男人用屁股走路比较快？

　　周宇翔说，“听说上次在天使慈善晚宴上，王子瑜觉得你抢了他的天使代言人身份，所以年总才会去地下停车场堵你的，我看啊，刚江副导跟陈制片不待见我们，可能也是因为王子瑜说了什么。”

　　上次在地下停车上受伤，周鱼他们只以为是萧墨得罪了鲶鱼，所以被鲶鱼给报复的，完全不知道王子瑜就在现场，再加上萧墨一直在养伤，所以也没有特意提起过这件事儿。
　　同为Heroes的组员，练习生四年的交情，本来以为王子瑜跟鲶鱼那次是误入歧途，后面没来组合活动也是因为内疚，所以萧墨也没说什么，可是这次……

　　萧墨“靠”了一声。
　　还没完没了了是么。
　　端起龟儿子，萧墨动静颇大地踢开座椅，站了起来。
　　一时间引起了整个包厢的关注。
　　大家都是圈儿里人，又都是竞争者，谁也不是谁偶像，微笑也只能维持着表面的和平有礼，一旦有人崩坏了人设，后边儿的战争就来了。
　　萧墨最近挺红的。

　　饭桌上不知是谁家的经纪人大声提了一嘴。
　　“呵，初中就出来混的痞子，真是没教养。”
　　说的是前段时间，网上爆出来萧墨的黑料。
　　陈制片也发话了，“我说周经纪人，你带这新人，可有点儿大牌啊，大家聊电影儿呢，他往那一杵，是想当男主吗？”

　　周鱼忙着赔礼，“这孩子跳舞习惯了，毛手毛脚，动作大，不好意思啊，大伙儿吃好喝好，继续聊啊，萧墨……还不快坐好。”

　　萧墨已经端着小绿绿离开了座位。
　　周宇翔问，“诶，萧墨，你去哪啊。”
　　“洗手间。”

　　20人的大圆桌，还空了不少座位，萧墨走到包间儿门口时，刚好见着满桌人端着酒杯，齐齐起身，普桌同庆。
　　真是讽刺。

　　拉开门把，萧墨正准备带着小绿绿离开。

　　“干杯！”

　　与此同时，手中的小乌龟动了动腿脚。
　　一个慢悠悠的就声音在萧墨脑子里跳了出来。
　　“下~咒~”

　　下一刻，原本觥筹交错，一片祥和的酒桌，就成了酒鬼互呛的现场。
　　萧墨回头看了一眼。

　　“咳咳咳，呛死我了……”
　　“啊呀，咳咳咳，怎么回事儿，突然就呛到了……”
　　“咳咳咳……噗……”
　　“草！你酒喷老子脸上了！”
　　“咳咳咳……”

　　……
　　萧墨端着小绿绿摸进了洗手间，找到一隔间，关门儿。
　　“龟儿子，你还会磕碜人呢”萧墨说。
　　萧墨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小绿绿似乎是没有“在厕所不要吃东西”的原则。
　　闭着眼睛嚼糕，表情如同老牛嚼草。
　　“是~下~咒~”
　　下咒？
　　行，那就下咒吧。
　　龟儿子虽然傻了点儿，但是连说人话都会说，会下个咒，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萧墨端着龟壳翻来覆去地看，像在查找机关。
　　“那你还有什么能力啊？”
　　小绿绿：“赐~福~”
　　萧墨：“赐福的小乌龟？是运气会变好吗？怎么赐？”
　　直到，小乌龟慢悠悠地念了一句赐福咒：

　　“小~爹~摸~摸~乌~龟~头~”

　　萧墨正想尿尿，闻言，楞了一下，“摸谁的？？？”
　　小乌龟：“摸~摸~我~的~头~”
　　“昂”

　　摸完龟，头，想着有福在身，萧墨手也没洗就回到了包间儿。
　　一开门儿，又收获了一堆注目礼。
　　这回可真是礼了。
　　陈制片首先带头起身鼓掌，“萧墨回来了，欢迎欢迎啊！其实我刚才想说萧墨很适合《南风》的这个角色呢，就是要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意气。”
　　江副导也跟着鼓掌，“怪不得，我早就听白导说属意萧墨呢。”
　　其余人也跟着抢着道歉，“刚才是我们喝多了，有点儿上头，说的醉话，可别介意啊。”

　　只是去尿了个尿，回来就被这么一大桌子人，边鼓掌边抢着巴结。
　　说实话是有点儿惊悚的。
　　直到萧墨看到了那个“满桌皆站，唯我独坐”，看脸色，跟谁都像挺不熟的冰块儿脸男神总裁——顾机。

　　“萧墨，快坐快坐。”陈制片把萧墨赶回了座位上。

　　刚一坐下，萧墨就问周宇翔。
　　“怎么回事儿？我去尿个尿回来，怎么着，他们就都变态了？”
　　周宇翔跟萧墨小声解释，“刚你一走，小顾总就来啦，还表示为了JM的慈善天使，会投资《南风》这部电影，年总不是刚垮台吗，剧组正缺着资金，这回好不容易请到小顾总，还不上赶着巴结啊。”
　　萧墨说，“昂，这样啊。”
　　周宇翔又补了一句，“真不愧是我偶像，一句话就把战局拉成一边儿倒了。”

　　萧墨心说。
　　顾小鸡同学，这回是真要统治全世界了？

　　顾机的座位跟萧墨隔了三个。
　　周鱼坐在萧墨身边儿，觉得实在是不方便跟小顾总表达问好致谢，所以说了两句话，便巴巴地挪了位置，坐到了顾机的身边。
　　“顾总好，顾总好，我们家萧墨，仰慕您很久了，您就是他的偶像！”

　　这话萧墨真的没耳朵听，抬腿，就在桌子底下朝周鱼的方向踹了一脚。
　　周公公，给朕闭嘴。
　　也幸亏是萧墨个儿高，腿长，隔了好几个座儿，一脚还没踹空。

　　但是萧墨发现周鱼这家伙挨了踹，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磕都没打一下，继续巴结，反倒是顾小鸡同学意味深长地朝自己看了一眼。
　　眼神好像还带着一点儿询问。

　　靠，我从不仰慕人，我没有偶像！
　　周鱼还在说，“以后还希望顾总您多多照顾，我一定让萧墨好好努力……好好……”
　　萧墨发现对于周鱼这种人，踹已经没用了，就在桌子底下伸长了腿，往周鱼的位置一边儿够，一边儿把周鱼往自己这边儿勾，希望周公公这丢人现眼的家伙能懂点儿眼色。
　　周公公，给朕死回来。
　　谁知道萧墨伸腿够了半天儿，累了，不懂眼色的周公公还是半点儿反应没有。
　　算了，不踹了，萧墨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满桌人吃吃喝喝，互相客套，谁也没注意到桌子底下的暗潮汹涌。
　　突然，他们发现一直保持着冷漠疏离的小顾总站了起来，穿过一直嘚吧不停的周鱼，往左走了两个座儿的，十分有礼地拉开座椅，坐到了萧墨身边儿的空座上。

　　满桌人安静了一下。
　　萧墨一口酒刚咽下去，“昂？”

　　顾机说，“我坐这，你勾我腿是不是方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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