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剑三]花哥的自我修养

　　从原东园处听得这一段过往，李枕砚几乎是本能性的怀疑，那说的是自己么。主动伸手去帮助别人，如此耐心又好心，并且还不求任何回报。这简直不像他，而是一个生来与人为善助人为乐的大好人了。然而他并没有那时的记忆，也就猜不到，他当时到底是如何做想了的。
　　在两人闲聊之时，外间已然天色大亮。
　　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李枕砚深思熟虑后，到底同原东园说了离开一事。
　　“你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个想法……”原东园显然是怀疑李枕砚追贼外出，遇见了什么，才突然起意离开。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事关一些陈年旧事，突得线索，不能置之不理，便只能去追寻。”李枕砚说得有几分含糊，但是这件事本就不好细说的。莫非他还能同原东园说，你确实是老眼昏花认错人了？他说不出来，干脆将之忽略了过去。
　　李枕砚方才才问了一些往事，因而对于这所谓的“陈年旧事”，原东园心里面也有了几分猜测。他有意出口挽留，然而若当真如他所猜想的那样，一个孩子想要得知他父亲当年发生过的事，那简直太理所当然不过了。他绝不该去阻拦什么的。
　　因而原东园只是叹了口气道：“也好。”更何况他一直有所准备，心里面也无比清楚，李枕砚绝不会一直待在无争山庄的，离开只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从原东园处得知了些微过往，但是显然原东园所知道的有关于他的事也并不多。反倒是从只言片语中辨出，石观音似乎知道得更多一点，至少，她似乎知道，他最后是怎么隐退江湖的。但是那显然也牵扯到对方的往事，并且还是不那么美好的往事，因而他当时也没有问，不仅仅是因为夜已经晚了，说也说不明白，更因为他知道她不会说。也正是因为这种种考虑，他才应了石观音的邀请。
　　而关于教导原随云一事，其实早已没了必要。先前虽仍聘先生，然而无人敢应，皆因为他们俱教无可教，便说明原随云确然学得极好了。而李枕砚能教，不过是因为他所学杂且多，因而还有可教之物。可是无争山庄未来的庄主，当学的学了，其他的便都不过是锦上添花。学了就当是多懂一些东西，不学却也无伤大雅。
　　“算算日子，‘李园’也该建好了，便是没有竣工，也当所差不远。”原东园突然提起这件事，他笑了笑道：“本打算在你要离开那一天告诉你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早，可要去看看？”他的语气里有着一丝遗憾。
　　李枕砚微微一愣，神色微微有些复杂。之前原东园问他要图纸，他只以为对方是要确认，他要那块地确实是建屋，而不是去做其他用途了。却原来原东园是做了这样的安排打算。
　　无论这样的态度是对待一个多年不见的朋友，还是对待一个“故友”之子，原东园都已经做得足够多也足够仁至义尽了。

　　以李枕砚的性子，自然是处理完了未尽事情后才会离开。而既然要处理，自然是绕不过原随云的。他本就是原随云的先生。
　　“先生要去往何处？”原随云似乎是知道了李枕砚要离开了，问道。
　　“少林寺。”李枕砚道。
　　“少林寺？”原随云显然有些惊讶，他笑了起来：“先生莫非是要去出家？还是去拜佛？”
　　“都不是。寻一故人。”李枕砚道。他并不准备细说自己的打算，反而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也足够优秀。我也并非不知你暗地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布置。”他语气风轻云淡，像是没有感觉到原随云突然紧绷起来的情绪：“只是无论如何，无论你要做什么，别把自己搭进去，玩儿死在里面。多少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我只希望你不是其中一个。”对于弟子，李枕砚并没有这样谆谆教导的耐心，可是因着原东园的关系，他到底多说了两句。很多时候他都是看懂了知道了，却不说。
　　“是，随云受教了。”原随云神色从方才的如临大敌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他恭身道。
　　这样的劝诫只有一次。一次也已经足够了。李枕砚并不管原随云是否是真的听进去了，还是做样子当做耳旁风。他微微笑了起来：“今日便走了，自觉应告个别。小蝙蝠，再见了。”他转身就走，半点不曾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得很。
　　原随云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问道：“他是谁？”
　　正在诧异原随云并不像那种会挽留人的人，听得这话，李枕砚有些惊讶的挑挑眉：“谁？”
　　“那个人是谁，见到我你会想到的那个。”原随云回答道，语气平常，却有着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执着。
　　李枕砚确认除了初见，自己并没有把两个人混淆过，因为他们本就是本质上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那对方是如何知道的？李枕砚叹了一口气，他倒是没有料到，原随云竟敏锐到如此地步。
　　“只是一次罢了，你倒是记得久。”李枕砚无奈笑笑：“知道又能如何呢，你们永远不会相见。”
　　听得李枕砚笃定的回答，原随云喃喃自语道：“永远不会相见吗……”他抬起头来道：“他比我更好？”
　　李枕砚摇了摇头：“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又如何能够做比？”想了想，他终是这样道：“那是一个……”见了便觉春暖花开的人。
　　而后，他没有再说，原随云也没有再问。

　　无争山庄的事情处理完了，李枕砚方往少林寺而去。既然石观音提了让他往少林寺而来，那她大概滞留那里的时间不会太短。他处理完一切事务后，也没有太迟，至少没有晚到他觉得自己已经无须去少林寺，直接往沙漠而去就行。
　　然而他到的时候，确实是没有见着石观音，她似乎是已经走了。而那个所谓的会接待他的人，也并没有在他到达在少林寺时，便出现在他面前。
　　考虑到沙漠环境有些恶劣，而他的眼睛目前正处于恢复的关键时刻，也许会有些许妨碍，因而他选择在少林寺滞留一段时间。至少能够保证，绝不会为大漠的日光灼伤了眼睛，导致自己全然的瞎掉。
　　而少林寺却与大漠相反，它的周围往往有着足够浓密的绿荫，昔年也曾听一诗人的诗，全诗颇有意境，其中便有一句“禅房花木深”。也许是这天下的禅院寺庙皆是如此。而这一点，也恰巧对他眼睛的恢复有着极好的促进作用。
　　他停留在少林寺并没有惹来驱逐，佛祖大概都是慈悲为怀的，而少林寺的和尚，也有着足够的心怀。
　　而其间，天峰大师来找过李枕砚，那确实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大师了。见面之后，他并没有得道高僧的架子，便如一个普通朋友那样，态度平易近人。与他相处格外舒服，仿佛整颗心都宁静下来了。一来二去，竟也有几分忘年交的感觉。
　　上山之后，李枕砚便取下了云幕遮。他就算瞎了眼睛，也不能让人一眼看出他看不见，更别说他现在并不是全然的瞎了，也因而竟也没人看出他眼睛的不对劲。至少少林寺的人并没有看出来，连天湖大师都没有。也许是因为他恢复得不错，看起来也确实跟正常人无异了。只不过对于那种极耗眼力的事情，李枕砚绝不会明知故犯的去做，比如下棋。
　　但是天峰大师提出要下棋的时候，李枕砚并没有拒绝。无论谁碰上这样一个仿佛看遍世间事通透无比，但又带着可见温和禅意，能够让人的心为他一句禅语感到安宁的老和尚时，总是不愿意让他失望的。也许有人会，但是李枕砚不会。
　　但是他也并不想为难自己的眼睛。因而他提出了盲棋。他自己并不如何熟练，因而他笑着道：“只是我对此道也涉猎不深，怕是无法尽兴的。”
　　天峰大师并没有深问为什么李枕砚不熟悉却还是提出这个下法，反而格外体贴。他温和道：“施主若是要尽兴，老僧可唤一人来，让他如实复述一遍，也就能够继续了。”
　　李枕砚笑了：“如此不合规矩。”
　　天峰大师摇了摇头：“规矩本就是人定的。”说着，他微带了笑意：“老僧若没有看错，施主也并不是那种严格恪守规矩的人。既然如此，又何苦将自己拘泥于规矩之中。”
　　李枕砚叹了口气，这话他并不能反驳，他确实不是一个恪守规矩的人。他的规矩，都是自己定的。自在逍遥之人，本就无需用太多的枷锁去束缚自己。他转了话题：“说来，能够将棋路清清楚楚的全然复述出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一般的小沙弥又如何能够做到。何苦去为难那些小和尚呢？”
　　天峰大师双手合十，脸上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所以那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沙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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