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剑三]花哥的自我修养

　　随着时日渐长，离砚的药铺也有了些生意，看起来倒也有个样子。
　　陆小凤偶尔会来药铺坐坐，然后就又走了，他本就像个浪子一样，没个归处。来的时候，离砚会招待，走的时候，倒是一次都没有去送过。
　　这一天，药铺迎来了一个白衣胜雪的剑客。他的人很冷，剑也很冷，整个人犹如冰雪一样，在高山之巅，不可融化。
　　这是个太冰冷的剑客，就像下一刻就要拔剑伤人一样。离砚抬眼看了一眼对方，那白衣剑客脸色如衣服一样白，精神却很好，他又看了一眼剑客的脸，没有说话。
　　白衣剑客显然不会是多话的人，他开口便是一串药材名，期间半点没有停顿，意思也很明显。
　　寻常人应该会有些害怕这锋锐如剑的人，离砚却没有，他转头眼神略过桑叶，看见桑叶一直拿眼睛瞅那剑客，他竟也是不怕的，不仅不怕，还好奇得很。
　　离砚沉默，他也许该教教桑叶，面对江湖中人的时候，应该收收他的好奇心，这样他会活得更长久一些。
　　桑叶在不住的瞅剑客，想是没有听见，而这白衣剑客不像坏人，看起来却也不会是一个好脾气的主，离砚也没有出言支使桑叶，自己动手去抓药，只是路过桑叶时，到底警示了一番。
　　然后便听见自己愚蠢的小徒弟，跟在自己身边，把声音压得极低，说道：“师父，这个人，好像陆小凤叔叔说的那个朋友啊。”陆小凤在花满楼那里，曾经给桑叶讲过故事，讲别人的也讲自己的，所以有时候桑叶知道的，倒比离砚要多一些。
　　你以为别人听不见吗？在武功高强的人面前，压低了声音跟在对方耳边说话没什么区别。离砚看了一眼桑叶，深觉自己任重而道远。
　　“你认识陆小凤？”那白衣剑客说话了，声音清冷，同他的人格外相配。
　　离砚一顿，看了一眼剑客。歪打正着？如果是陆小凤的朋友的话……那就不能这样了。有一个喜欢天涯海角交朋友的弟弟，就得对他的朋友也注意着一些，朋友和陌生人当然是不一样的对待。
　　“你就是陆小凤叔叔的朋友西门吹雪对不对？”桑叶问道，眼里竟有些崇拜：“听说你很厉害。”
　　离砚拍了拍桑叶的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才对西门吹雪道：“你虽用内力压了下去，但是快压不下去了吧。”他看着西门吹雪，神色没变：“药方是解毒的好药方，因着一味药材用得妙，能挡两三日，然而，也不过是两三日。治标不治本罢了。”
　　“你能解？”西门吹雪神色还是那样，好像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变了脸色。他直接单刀直入道。
　　离砚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但是这麻烦好像不接手也不行：“有点麻烦棘手，但是也不是不能解。你怎么会招惹上跟五毒教有牵连的人。”
　　“黄青葛。”西门吹雪说起这三个字的时候，格外的冷：“我杀了他。”他抬起头来，眼中竟好像有着亮光。
　　“你既然要杀他，也无怪他跟你拼命。要激活此蛊，得以养蛊人自愿的心头血为引。去时无声无息，任你武功绝世，也难以防备。”离砚伸手把了一回脉，却又笑了：“你这运气倒也好得很，你可知此蛊何等凶残，百日之后食尽内脏破腹而出。但他这蛊，明显还未养成。否则又岂能被轻易压下。……你又如何非要杀他？”
　　“王乔知。”
　　“他怎么了？”
　　“死了。”西门吹雪冷冷道。
　　“他是你朋友？”
　　“不是。”
　　“不是？”离砚看着西门吹雪，有些惊讶。
　　“这世间，总有杀不尽的背信弃义之人。”西门吹雪垂眸看着自己手中的剑，神色清寂如雪，有着一种难言的孤高与寂寞。他已不打算再说话了。
　　离砚讶异，然而西门吹雪的样子，分明是拒绝再回答了，他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询问。
　　离砚写好药方，正要递给桑叶，却听见西门吹雪那把有动作，他有些讶异的挑挑眉，把药方递给了西门吹雪：“你会医？”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的看了一遍，才道：“蛰甘叶？”
　　离砚看了一眼西门吹雪，微顿了顿，道：“是。”能够一眼看出关键，这个人医术一定是极好了。然而离砚又摇了摇头道：“只有这个还不够。”如果这么容易，他一开始见面时，就会指出来，而不是当做没看见了。毕竟举手之劳的事情他还是很乐意做的。最重要的还是辅以太素九针，将之从体内驱赶强逼出来。然而太素九针极废心力，一次施展好几日才能完全回转过来。
　　西门吹雪点点头没有说话。离砚看着西门吹雪，突然发问：“你会缝合伤口吗？”
　　西门吹雪神色不动：“不需要。”
　　不需要。也就是不会的意思了。离砚笑了笑：“你可以学学。”说了这话，他道：“我这里可没有熬药的地方，药与针灸相并而行，少了哪一样都不行……”话还没有说完，离砚看见西门吹雪的额头冒出冷汗，原本就惨白的脸色，一瞬间更是白得若纸，但是他的眼睛里，仍旧是那样毫无动容的神色，他的脊骨还是很直，拿着剑的手依旧很稳。
　　离砚从身后的药柜里找出一株药材，递给西门吹雪：“嚼烂，咽下去。”那株药材，即是之前西门吹雪口中的蛰甘叶了。虽然它叫蛰甘叶，可是味道一点都不“甘”，相反还又苦又涩，得幸亏这不是新鲜的，新鲜的蛰甘叶味道会更加让人难忘一点。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接过来，照做了。他的样子好像丧失了味觉一样，半点其他的表情都没有露出来。也是，连腹中翻绞仿佛刀子刮肉一样的疼痛都能忍下来的人，哪会怕这一点苦。离砚心中有一点难以察觉的遗憾。他把未完的话继续说完：“若是只针灸蛊虫就会破体而出，若是只喝药……就如你现在，它会消停一会儿，但是过不了多久，又会闹腾起来。”
　　见症状缓下来后，离砚抬眼问道：“今天治吗？”对于离砚来说，晚两天早两天治，除了西门吹雪会多受两天苦之外，并没有什么区别。
　　“嗯。”西门吹雪报上了地名，看着离砚道：“现在就可以。”现在就可以，但是药铺没有熬药的地方，既然没有熬药地方，当然只能去能够熬药的地方熬药。
　　离砚转身捡起一副药材，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当离砚看见西门吹雪说的地方时，离砚诧异的看了一眼西门吹雪。这个孤高如冰雪，仿佛不可攀的高峰一样的剑客，选的地方，竟是青楼。青楼怎么了，再孤高清冷的剑客也是男人，离砚压下心中的诧异，神色如常跟着西门吹雪走了进去。
　　西门吹雪喜洁，之前出过汗，因此治疗之前先沐浴了。看着四个美人往西门吹雪沐浴的地方而去，离砚给自己倒了杯茶，已经学会了视若无睹。
　　等西门吹雪出来时，他的一身白衣又是无比整洁了。
　　西门吹雪去沐浴的时候，药已经去熬了，他出来时，药已经好了。
　　既然一切都准备就绪，离砚取出来自己的针包，神色凝重起来。
　　等到终于逼出西门吹雪体内的蛊虫时，离砚已经满头大汗了。他不仅要注意蛊虫的位置，还要确认穴位没有一丝偏差，其间更要不停的输入内力，所耗心力一时半会也补不回来。
　　西门吹雪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整个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但是他的白衣竟好像还是染不上一丝尘埃，他掏出一张银票来，惜字如金道：“诊金。”然后转身往外面走了，哪怕他没有说什么，离砚也知道，以西门吹雪的性子，怕又是去沐浴去了。
　　他没有看那张银票，看着自己的手，有些叹息。学无止境，他还是应该继续研究学习，对于内力的使用，应当更加细微一点，施展一次太素九针就几近脱力，心神俱疲，到底是他学艺不精的缘故。而这种感觉自然也不好。
　　“西门吹雪……”离砚微阖了眸，声音有些轻叹。
　　等西门吹雪沐浴归来时，房间里只有一张银票，已经没有人了。
　　而离砚回去后当然也没有再去药铺，而是洗了个澡，睡了一觉。
　　而再一次桑叶和陆小凤聚首的时候，桑叶问到了黄青葛这件事时，陆小凤才说起来。
　　原来黄青葛与王家王乔知是好友，两人关系不错。黄青葛以前与王乔知交情不浅，因犯事来求得收留，王乔知收留了他，并且给他住宿衣食。
　　王乔知此人心性良善，宽宏大度，素有济世菩萨，菩提公子的名声，他信佛，对于钱财也并不如何在意，修路建桥，开仓放粮，别人有困难也愿意帮人一把，可以是一个真正的大善人了。可是，好人没好报，这样一个大善人，却被黄青葛所杀。不仅如此，为了谋夺王家财产，黄青葛丧心病狂，联合他人灭了王家满门七十六口人，其心性不可谓不残酷了。
　　离砚叹了一口气，他想，他明白了西门吹雪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他说的，也并没有错。
　　这世间，总有杀不尽的背信弃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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