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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弃暗投明
第六十六章
“孙悟空？”
看到舱门外站着的人，我的表情瞬间僵硬住了，既而变得有些慌乱道：“你……你不是有事要处理吗？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孙悟空面无表情地回道：“你们不用找了，白象已经死了！”
“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
惨了！看来刚才我和黑袍的对话，都被他听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孙悟空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沉下声音道：“白素尘！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没装，不关我的事……”我急切的就要否认，可孙悟空却不给我狡辩的机会，突然掏出个铜钱般大小的东西扔给我，道：“看看这个，还敢说不管你的事吗？”
“这是？”我捡起来一看，不由瞪大了眼睛：“天地宝鉴！”
“亏你还认得！”孙悟空满脸嘲讽道：“你和黑袍狼狈为奸，又不是头一回了！不是吗？”
好吧，这下人证物证俱在，我连想要解释的话，都再说不出一句来。虽然与黑袍勾结不是我的本意，那些道徒也非我所杀，更何况我刚才也没打算随黑袍离开，但是现在孙悟空已经一口咬定，我还能怎么办呢？
“罢了，既然你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那么我多说无益，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虽然我很感激你救了我，但是眼下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干脆放我走，要么杀了我一尸两命！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孙悟空见我一副破罐破摔，还略带威胁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却拿我毫无办法。
“怎么？”我无视他的反应，自顾道：“你不选择，那我可就走了！”
“休想！”孙悟空"砰"地一声把舱门用力关上：“我不会放你走的！放走了你，就等于放虎归山，势必后患无穷！”
“那你就杀了我！”
“我也不会杀了你！”
“臭猴子！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能不能给个痛快啊！”
我一脸愤然地瞪着他，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耐性。而孙悟空似乎也没了主意，他望着我，字句不说，却有更盛的火气憋在心里。
于是乎，我们俩个就这样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退让一步，气氛也在这一刻，不知不觉开始凝滞……
然而，仅仅僵持片刻后，他似想到了什么，忽然狡黠一笑，随即迈开双脚，大步朝我走来……
“你……你想干嘛？”我本能后退了两步，刚想转身躲避，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
“放开我！你抓我干嘛！我失了法力，又不会逃掉！”我惊慌地挣扎起来，想要摆脱他钳爪，可他的却狠狠地用力，捏得我疼痛不已。
“啊！好痛啊！臭猴子！你发什么神经！快放开我啊！”
“记得痛就好！当初也是这样吧……”
孙悟空见我痛吟出声，缓缓松开了手，我赶紧揉着手腕，翻了他一个白眼：“什么当初啊，你在说什么啊……”
“苦海无边，回头有岸。方才你说只有两种选择，但其实不然。”孙悟空摇摇头，流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或许还可以有第三种选择……”
“第三种？”我抬起眼皮，疑惑地望着他，他的眼中渐渐光亮起来，忽然伸手往我头上轻轻一拍，说出的话一如当初在陈官镇那般，就像一股注入寒冬的春风，顷刻便化解了一切的恩怨是非。
他说：“你还可以选择再次弃暗投明！”
这句话，令我整个人怔在了那里，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曾经几时，他也这般用力抓着我的手，跟我过苦海无边，回头有岸，也曾轻拍着我的头，告诉我，放心吧，他定会护我周全……
然而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他不理解我，不信任我。但现在看来，或许是我错了呢？即便他一次次的误会我，可他肯一次次让我弃暗投明，就算不是因为信任，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为了渡化我也好，是为了孩子也罢，我都不可以这样下去了。
是啊，我不能再做一颗墙头草了！想起上一次弃暗投明的代价，是小雪为了他，牺牲了自己，或许这一次，也该换我做些牺牲了？哪怕豁出性命，我也应该有一次属于自己内心真正的选择才对！
“好，我答应你。”
半响，我定了定神，坚定不移的望向他，孙悟空也望着我，将我眼中反射出的决心捕捉在眼底，随即朝我勾起了小拇指：“那一言为定，这一次，断不许再反悔。”
看着他熟悉的动作，我突然有种反被套路的感觉，不过即便如此，我也甘心情愿。
想着，我轻轻一笑，再次勾了上去：“好！再反悔，我就是小狗！”
“是吗？你做小狗又不是第一次了。”
“哼！臭猴子，你什么意思！”
“嗯？不记得？自己猜去吧！”
“喂！别走！给我回来说清楚……”
“有本事就追上俺老孙再说……”
孙悟空嘻笑着跑开了，我第一次看他笑的那么一脸灿烂，却笑的我一脸郁闷。
或许有些事情我自己都忘了，但是他却还记得。就像有些感情埋在心底，只是我一直都未曾发现。很多年以后的某天，我才恍然过来，原来在他看到我身上的伤痕时，便已想起了在南诏国的那一夜，不过时过境迁，那些都已不再重要了。
而眼下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和孙悟空之间的矛盾总算告一段落了。就算日后再被无天蛊惑也好，洗脑也罢，我都不会再动摇了！
再说落伽山的后山，黑袍焦头烂额的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白象大王。然而此时的白象已经是孙悟空所化。
“大护法，这是怎么样了？”
假白象带着镇元子和两个灵兵在观鱼池旁等候，见黑袍一身褴褛，踉跄而来，赶忙跑过去扶住了他。当然，那两个灵兵也是假的，可不就是哪吒与八戒么！
黑袍喘着粗气，直摇头道：“一言难尽啊，现下我和白莲圣使都已负伤，做不出法来，只能靠你了！”
假白象拍拍胸脯道：“大护法放心，我的法力还在！一切就交给我吧！”
黑袍点点头道：“那就好，咱们带上镇元子赶紧撤！白莲圣使那里有一只渡海仙舟，就在岛后停着。我们赶到那儿去，只要上了仙舟，便可保无虞！”说完便带头向岛后仓惶跑去。
很快，几人到了礁石旁，只见一条仙舟靠在岸边，黑袍脸现喜色，指着前方道：“这就是那艘仙舟！咱们快点上去！”
假白象点点头，命令两个灵兵将将镇元子放到舟上，而后一一上船。
“白象，快开船！”
“是！大护法！”
假白象答应着，施法启动了船中的机关，仙舟的四围缓缓升起了顶篷，将仙舟罩住。随后渐渐潜人海中，不见了踪迹。
黑袍惊魂未定地望着船驶离了岸边，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假白象却故意担忧道：“大护法，海龙兵不会追来吧？进了大海，可就是进了龙王他们的地盘了！”
“这……”黑袍一怔，不确信的又望了一眼，只见一群小鱼从船窗前游了过去，顿时笑道：“原来如此！亏白莲圣使想得周全，老弟你瞧，咱们现在是贴着海底行走，谁也发现不了！对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叫她出来。”
“不用叫了，我这不是来了嘛！”
他的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便在身后响起，二人回头一看，正是我从内舱，缓步走了出来。
黑袍见我无事，这才彻底放宽了心，赶紧迎上来道：“没被孙悟空那厮发现吧？”
“当然没有，要是发现了，我们现在还能走得掉吗？”说着我的眼神竟不自觉地往白象脸上瞅了一眼。
假白象生怕我露馅，赶紧咳了一下，道：“二位大人先别高兴太早，现下虽然我们已成功逃脱，可我们丢了落伽山，回去又该如何向无天佛祖交待？”
黑袍登时瞠目结舌，只能望着我道：“白莲圣使，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依我之见，去问白象吧！”我两手一摊，选择做个甩手掌柜，毕竟这种费脑的事，还是安静的做个吃瓜群众，看他俩怎么斗智斗勇比较好玩。
黑袍和白象被我说得同时一愣。我看到假白象暗瞪了我一眼，而黑袍则轻轻叹了口气，遂又朝白象问道：“那不知白象老弟，你可有什么高见？”
假白象连忙谦逊地摆手道：“高见可不敢，可不敢，只是小人倒有一拙计，不知可不可行？”
黑袍道：“但说无妨！”
假白象想了一下，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将镇元子弄醒，逼问他舍利子的下落，将舍利子找到带回灵山，那样功可抵过。非但抵过，而绰绰有余，大大有功！”
黑袍看了看尚在昏迷的镇元子，叹道：“不是试过了吗？奈何这厮就是不肯说啊！”
假白象笑道：“大护法，咱们可以换种方式，还记得在潮音洞时，这厮说舍利子的下落只能说与孙悟空知道吗？”
黑袍点了点头：“那又怎么样？我们总不能把孙悟空找来。”
“你个榆木脑袋！虽然不能找到孙悟空，但是我们可以变成孙悟啊！”
看他俩这么绕弯子，不知还要绕到何时，我实在忍不住了，便插嘴进来了。
黑袍一听，茅塞顿开，连连点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此计真是甚妙！甚妙！”
白象也假意称赞道：“嗯，不错，还是白莲圣使聪明过人啊！如此就请圣使和大护法先进内回避一下，待我变成孙悟空的模样套问于他。”
“好！”黑袍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起身走进内舱，却又不忘回头嘱咐道：“白象老弟，你可得多加谨慎，千万别露馅了！”
“放心吧！他绝对不会露馅的！”我冲假白象使了个眼色，而他则冲我会心一笑。
待我们走内舱后，假白象摇身一变，化成孙悟空的模样。哦，不，应该说他终于恢复了本尊才对。
“喂，镇元兄，醒醒。”他伸手将镇元子顶上的黑莲揭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镇元子镇元子悠悠醒转，睁开双眼，只见面前坐着一个人，正是孙语空。他大吃一惊：“大圣？”
孙悟空微微一笑：“是我。你被无天属下妖魔所擒，我率领海龙兵攻占落伽山，将你救了出来。”
再说我和黑袍进了内舱后，黑袍那厮便急切的把耳朵贴在舱门上，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信息，而我则悠哉悠哉地坐在那里，使唤那两个冒牌灵兵，给我端茶倒水，边喝着茶，边从容不迫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镇元子点了点头，坐起了身来：“大圣，佛界真的发生大事了吗？”
“不是佛界，是三界。三界尽皆被无天占领！”
镇元子长叹一声：“燃灯佛祖曾将十七颗舍利所藏之地亲口告诉小仙。他对我说，如果佛界发生大事，就将这舍利所藏之地转告给你，让你找到舍利，扶正归元。”
孙悟空点点头：“我也正要问你此事。之前去过燃灯道场，可盛放舍利檀木匣中却空空如也！”
镇元子回道：“没错，自从魔罗出世后，燃灯佛祖便将这十六颗舍利分而藏之，现在就由我告诉你！”
黑袍听到这里，顿时瞪大眼睛，耳朵都竖起了起来。
“一颗在双塔寺中的双塔之内；一颗在隐雾山的龙光寺中；一颗是燃灯佛祖自己的舍利；除这三颗之外，五颗在天界的斗牛宫中；三颗在我的五庄观，三颗在蒙界的万佛塔中；最后两颗在你的花果山水帘洞。”
孙悟空一愣：“怎么，在我的水帘洞？”
镇元子点点头。
孙悟空又问：“这就是十六颗舍利子的下落？”
镇元子又点了点头。
“那第十七颗呢？”孙悟空脸上露出了疑惑：“最后一颗在哪？”
“最后一颗名叫无骨舍利，这颗舍利……”镇元子张着嘴，正想说出什么，突然听到“啪嚓”一声，是茶杯碎裂的声音，像是从内舱传来。
“白莲圣使！你……”黑袍望着满地的茶叶和碎渣，嘴角的筋肉跳动了下，想责骂却又不敢，只得慌忙冲出了内舱……
而镇元子听到里面的动静，顿时收住了嘴，大惊失色道：“有人窃听？你……你不是大圣？”
孙悟空没想到会打草惊蛇，眼见无法解释，便干脆一声狞笑，又变回了白象的本相。
“不错，我不是孙悟空，你且看清我是谁？”
“大胆妖孽竟敢诓我！”镇元子自知上当，怒不可歇地向白象扑了过来，可突然他的双眼一翻又晕了过去，只见一只手将黑莲镇在他的顶门之上，正是黑袍护法。
而内舱里，我愣坐在那儿，手还在克制不住的颤抖着，原本淡定的我，听到刚才那句话时，恐惧由心而生，便不小心失手打碎了茶杯，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最后一颗无骨舍利就是孙悟空啊！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竟不自觉浮现出零星的画面来……
是火！全都是火！
熔炉的火、煅烧的火、自燃的火、还有……
太可怕了！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啊——！！！
孙悟空，他会死吗？还是会磐涅重生？
我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只是一直以来，我都不敢去想，不！是想都不能去想。
黑袍和假白象解决完镇元子后，便不约而同的返回内舱，正准备好好责备我一番，却见我双手颤抖地捂住脑袋，太阳穴一阵阵抽搐，仿佛痛苦到随时会昏过去的地步。
“白素尘！你怎么了？”假白象连忙跑过来扶住了我，紧张的情绪不言而喻。
黑袍顿生疑心，不满道：“白象，你叫她什么？”
假白象自知失言，赶紧改口道：“是，是白莲圣使。”
“知道就好！”黑袍重重哼了一声，斥道：“白象老弟，别那么不知分寸！白莲圣使的闺名岂容你乱叫的！还有我要提醒你，除了无天佛祖，还没人敢对她动手动脚，还不快些放手！”
假白象被说的脸色一黑，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紧皱着眉头问：“怎么？无天佛祖经常对她动手动脚吗？”
黑袍一愣，随即怒吼道：“放肆！这是你该问的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你说什么……”假白象危险地眯起了眼睛，那双幽深的胴眸里，肆意扬起了一股暴戾气息。
然而黑袍却还没有察觉，继续不知死活道：“怎么？白象老弟是看上她了？那你可真是色胆包天啊，就连我都不敢打她主意，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要不改天送个别的女妖给你？对了，之前有个叫五真的女鬼，倒是个尤物，可惜被我杀了，不然送给你爽快一番也好……”
“住口！”我在一旁听到这里，赶紧喝止住了黑袍的污秽言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俩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当我不存在？”
本来我的脑子就疼地嗡嗡厉害，刚想揉揉太阳穴镇静下，便听到这般乱七八糟，不堪入耳的话来。
黑袍见我发怒，这才不情愿的闭上了臭嘴，而假白象见我这么说，也从不理智中恢复过来，缓缓松开了扶着我手，继而朝我和黑袍拱手道：“白莲圣使，大护法，是小人失礼了，还请多多担待。”
黑袍见白象赔了礼，脸上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摆摆手道：“罢了，白象老弟，我说那么多，也是为了你好，你肯领情，那便就对了。”
假白象也笑了笑，回道：“是，大护法，小人知道了！”
见他俩恢复如初，我这才想起什么要紧事，急忙问道：“对了，镇元子呢？”
一提到镇元子，他们二人才猛然想起原本的目的，然后便开始将矛头纷纷指向了我……
“哎呀，不就是一时头晕，不小心打碎个杯子吗？！”
“那你倒说说看，现在怎么办？”
“我哪知道啊！要不再把镇元子弄醒问问？”
“说得轻巧！”黑袍瞥了眼地上的镇元子，怨恨道：“现在这个镇元子，我看已经没有用了，不如杀了他吧！”
假白象忙阻止道：“不行！那无骨舍利呢？”
黑袍叹了口气，问道：“看来白象老弟，你又有高见了？”
假白象点点头，道：“先带着他，马上到天界去取那斗牛宫中的三颗舍利。否则被人发现，我等岂不是徒劳无功？”
黑袍想想看不无道理，而我也没有意见。
于是乎，我们三人带上镇元子一起，哦，还有那两个被遗忘在一旁，都快石化的灵兵，五人一起朝南天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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