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年代文里洗白自己

　　季楠根据卖包子大姐地描述，来到县城集市。

　　由于她自行车上面绑着篓子，特显眼，刚进入集市，就被三四个人围上来，有男有女，把季楠吓得推着自行车往后退。

　　三十左右男人一把捉住季楠的自行车把手。

　　“妹子，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就是见你车上绑着这么大一个篓子，想着必定是活物，着急上来问问，你这篓子里面带得是公鸡，还是母鸡，我媳妇坐月子等着公鸡补营养下奶水。”

　　另两个大妈也笑嘻嘻：“对，就是问问你这鸡怎么卖的？”

　　季楠松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是公家人，过来抓投机倒把的呢。”

　　她看过好多年代文，知道有些年代文里面把集市称为黑市，不定时有人突击检查。

　　刚才一瞬被突然堵住，吓得她都没敢开口，想着若对方真是抓投机倒把的，反正她只是骑车路过这，什么事情也没做，到时候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中年男人开口：“抓什么投机倒把，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好些路口都可以看到流动小摊，没人管的。你篓子里面到底有没有公鸡？”

　　季楠歉意微笑：“不好意思，我这里装得是野兔，大的两块五一只，小的两块一只，保证每只四斤以上。”

　　其中一个大妈，听说不是鸡，当即失望地离开。

　　中年男子一脸焦急：“我已经在集市等三天，一只公鸡也没等到，妹子，你能不能搞到公鸡？”

　　季楠想，偌大的山村，她怎么可能搞不来一只公鸡，却也没有一口应下。

　　“大哥，您若是要母鸡，兴许还好搞些，村里人每家每户都养几只母鸡下蛋自家吃，公鸡少，他们觉得公鸡浪费粮食，所以一开始就不愿意养，即便有公鸡，也是留着给自家儿媳妇坐月子用，或者当种鸡，让自家母鸡抱小鸡用。大哥，您若是诚信想要，您给点定金，我回村里给您找。”

　　“你要多少定金？”

　　季楠心底盘算，猪肉价格，兔肉价格，她是根据季现东的表述才知道的，鸡肉，她真不知道，但不管怎样，不能让自己赔本。

　　鸡肉就给他按照一块钱一斤，活鸡肯定比这价格更贵，一只公鸡怎么也得三到四斤，她去村里买鸡，村民得挣一部分，她费力气张罗，怎么也得挣一部分。

　　“十二块钱一只。”

　　男人爽快答应：“行，我先给你六元，等明天你把鸡带来，我再给你剩下的六元。”

　　季楠见还有一个老太太没走，于是就轻轻掀开篓子的一个小角。

　　“奶奶，您看看，我这兔子活蹦乱跳，纯野生，昨天夜里刚捉得，兔肉属于高蛋白，低脂肪，低胆固醇，还富有丰富的卵磷脂，对大脑和血管都有好处。”

　　季楠给老太太介绍自家兔子，也没忘等在一旁的三十多岁男人。

　　“大哥，这个公鸡，我家也没有，我也得去别家给你买，说实话，我家也穷，就是因为穷，所以才捉野兔卖，你只给我六元定金，我去别家买，还需要垫钱，我……”

　　中年男人纠结，他这六元定金都给的心惊胆战。他和季楠互不相识，万一季楠是骗子怎么办。

　　“刚才听你说兔肉营养也极高，要不……你先给我来一只兔子吧，要大的，等你今天把兔子卖掉，你手头便有钱，你明后天若是还来此处，你带只公鸡来，我到时候给你十三，比十二多一块。”

　　“行，大哥，为了多挣你那一块钱，今天回村里即便磨破嘴皮子，我也要给你搞到一只公鸡。兔子您自己挑，看上哪只，我给您捉出来。”

　　男人指一只，老太太也要一只，季楠小心帮他们捉好，绑好，便把自行车推到一块阴凉地。

　　季楠自来熟对旁边卖黄豆的老大爷开口：“大爷，这集市怎么人不多呀？”

　　老大爷顺势和季楠聊起来：“现在虽说在这集市卖东西没人管，但现在谁得日子也不好过，东西并不富余，品种也不全，有需要的人才过来转转，没需求的人，也不喜欢往这片跑。”

　　季楠想，总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她骑自行车到这就四个小时，若总是干等着，等她骑车回家，说不定晚上八九点。

　　季楠清脆的声音响起：“野兔，野兔，活蹦乱跳野兔，兔肉鲜美，质地细嫩，滋补佳品。”

　　老大爷摇着自制蒲扇，等季楠喊完三遍停下来时接话。

　　“小姑娘可以呀，豁得出去脸面，日后必定有大出息。”

　　季楠浅笑：“借大爷您吉言。既然都已经出来卖东西，索性大方点，早点把东西卖完，我爸妈还等我早点回去吃饭呢。”

　　俩妇人走过来，其中一人开口：“小姑娘，我看看，若真像你说的能跑能跳，我来一只。”

　　“好来。”季楠把篓子掀开一角，任由对方挑选。她注意到另一妇人似乎也想要，但却面露纠结。

　　“大姐，我兔子精神都不错吧。大个一只两块五，小个一只两块，若是一起买两只，便宜两毛。”

　　大姐点头：“你这兔子是挺好，可是我要两只一下子也吃不完呀，又没有地方养。”

　　“大姐，您可以和您朋友一起买，这样你俩每人便宜一毛，多划算。这兔肉营养不比猪肉差，猪肉七毛多一斤，我这兔肉才划五毛钱一斤，保证每只兔子都在四斤以上。”

　　大姐把目光望向她朋友：“买一只？你们家也好久没见荤腥了吧。”

　　对方纠结下点头：“要一只吧，孩子很久前就吵着要吃肉。”
　　“好的，你们要大的，还是小的？”

　　大姐顾及到好友的面子，率先开口：“要两只小的吧。”

　　季楠还是捉两只大的给对方：“吃好再来，我明天还来。”

　　俩人给季楠两元钱，季楠动作麻利给俩人找钱。

　　“小姑娘，你这哪是给我们优惠一毛，是给我们优惠六毛，姐知道你给我们俩抓的兔子都是大个头，回头姐给邻居说说，让她们明天来买你的兔子。”

　　季楠浅浅梨涡带笑：“谢谢大姐，我明天大约还是这个时间点。”

　　季楠见酷热开始有所下降，猜测现在时间大约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她不能继续再在这地方呆，直奔初中而去。

　　初中门口，想找个地方买只铅笔，可这初中门口真是干干净净，一个摊位，一个门头店都没有，不像她的时代，只要是学校门口，书店，眼镜店，文具店连着好几条街。

　　季楠轻敲学校门卫室，探头：“大爷，能借您一张纸，用下您的笔吗？我原本想买，但没找到地方。”

　　门卫大爷爽快给季楠，季楠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卖野兔，兔肉含有卵磷脂，健脑。

　　写完又用铅笔沿着这几个字，用力描一遍，加粗字的笔迹。

　　门卫大爷认真看着：“果然字如其人，字漂亮，人也漂亮。”

　　面对别人的赞美，季楠从不扭捏，坦然接受：“谢谢大爷，若是买野兔，找我。”

　　门卫摆摆手：“野兔就算了，我吃学校食堂。”

　　季楠再次向门卫道谢，把自行车推到不会阻碍学生放学，又特别显眼的地方，然后把宣传语放到篓子侧面。

　　没多久，学生从学校涌出来，季楠才意识到她来错地方。

　　这个时代，小学生都很少有家长接送，更别说是初中生，眼看天渐渐暗下来，季楠有点着急，肚子也传来咕咕声，这才意识到，她连中午饭都没吃。

　　掏出之前买的包子和一个煮蛋，大口吃着，眼神却仍旧盯着校园门口，期望有出来的老师能够把剩下的野兔买走。

　　或许真是她的宣传语起作用，有俩过路人，对着她的字多扫几眼，麻利的各买走一只。

　　眼看学校已经没怎么有人再出来，季楠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再等下去，天真的就黑下来，季家俩口在家肯定会等着急。

　　刚把宣传语收拾起来，一个娃娃脸学生头萌嘟嘟的女学生走过来。

　　“姐姐，我能看看你的野兔吗？”

　　季楠把篓子掀开一角，只希望这萌嘟嘟的女娃千万别问出：兔兔这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吃它的问题？

　　“姐姐，兔兔这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吃它？”

　　季楠窒息。

　　她该如何回答，怼回去，这娃看起来萌萌的，她不忍心伤害，不怼回去，感觉她好像在做十恶不赦的问题似的。

　　还没待季楠开口，萌嘟嘟女生继续说：“姐姐卖你们，肯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世界上每人有每人的想法，我们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和我一样不吃你们，毕竟你们的肉真的可以被人类食用。”

　　季楠：……

　　“姐姐，这兔子多钱？”

　　“两元。”

　　“姐姐，这只我买下，我要把它带回家养起来。”

　　季楠才不管你是买回去吃，还是买回去养，她只要把兔子卖掉，挣到钱就可以。

　　小姑娘把钱递给季楠，季楠帮小姑娘把兔子绑好，小心翼翼放到小姑娘臂弯里面，叮嘱再三。

　　“喂它食物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别被它咬到，否则要打狂犬疫苗的。”

　　季楠不禁暗想：这个时代到底有没有狂犬疫苗，不管了，反正该叮嘱的她已经叮嘱。她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她只是个忙着把日子过好的平常老百姓。

　　兔子卖完，推车准备走人，这才发现女孩的书包忘记拿，赶紧喊：“同学，你的书……”

　　哪里还有同学的身影，只有一个汽车屁股很快消失不见。

　　季楠拿着书包来到校园门卫处，却发现校园大门紧锁，门卫处也没有人。

　　暗想：这个时代学校门卫不是二十四小时值班？

　　季楠只好拿着书包回到原地，等很久，仍旧没见小姑娘来取书包，天彻底黑下来。

　　等的久了，站得腿麻，季楠直接搬块石头坐在上面等。

　　天色越来越黑，季楠空洞望着远方，乞望萌嘟嘟的女生赶紧出现，她的等待已经到达极限，若是对方再不来，她也不打算继续等，而是等明天，她再来县城卖野兔时，把书包直接送到门卫。

　　一辆红色小汽车驶来，落下车窗。

　　一戴金丝边眼镜，高挺鼻梁，薄薄的嘴唇上挂着微笑的年轻男人开口。

　　“家妹书包落在您这，耽误您时间，实在对不住。”

　　季楠如见到钞票般快速弹起，把书包递给对方：“您终于来了，您若再不来，我就准备把书包带走，明天再送到学校门卫。”

　　帅气男人从钱包掏出十元钱，修长的手指把钱递出车外：“实在对不起，耽误您时间。”

　　季楠懵，这是劳苦费？

　　“先生，拾金不昧，助人为乐都是我们的传统美德，您这……还是把东西收起来吧。”

　　季楠说话声音换上淡淡的冷漠。

　　有钱了不起，她虽然缺钱挣钱，但这钱给的总有点侮辱她的意思。

　　对方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对方会拒绝，忙把钱收起来，接过书包：“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季楠无所谓点头，回到自行车旁，推着自行车走几步，跨上自行车离开此地。

　　青年男人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季楠离开的方向，卸下方才礼貌性的微笑，眼眸中多了些冷冽，却又有另一种神采。

　　年轻男人鬼使神差般踩下油门，远远地跟着季楠，待见季楠出了县城，往通往乡下的宽阔土路骑去，皱眉，调转车头。

　　独自一人骑在乡间大土路上的季楠，没有丝毫的害怕，风滑过脸庞，全身都带着兴奋。

　　想象着回家，林娟看到她带回去的十七块八毛钱，说不定嘴巴会长得和鸡蛋那么大。

　　越想越开心，季楠忍不住大声哼唱起来：“今个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今个老百姓呀，真呀真高兴，高兴，高兴。”

　　高兴的唱几遍，才意识到，她走的土路什么时候突然有两束光，像有车一直跟在她身后，一直用车灯给她照亮前方的路。

　　季楠靠边把自行车停下，眯眼转身望向身后，一辆货车停到她身旁。

　　男人把胳膊跨在车窗上，眼眸里的微笑不再虚假客气：“唱得挺好听，让人不自觉跟着高兴起来。”

　　季楠懵：“您是？看起来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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