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捡个宝？

　　过了冬至节转眼就快到新年。那天过后，我有好几天没见着唐岫，据后来他说是去出趟远门，并不是走镖。

　　具体是什么我也并未放在心上，至少不用天天面对他，我就不必那么不好意思。

　　显然唐岫不是这么想，他一回来便来寻我，没错，是到藏书阁找我！彼时我正偷懒围着火炉看书打盹，一不留神差点把书碰进火里烧了。

　　我小心翼翼地从炉边拎起书角，吹了吹沾在书页上的炉灰，确认书没烧着才狠狠的瞪了唐岫一眼。

　　真的是，大惊小怪，找人就敲敲门，喊一声不就得了，干嘛突然推门吆喝一嗓子。火炉暖和，我一不小心眯着眼就睡着了，离得也近，他那大嗓门差点没把我吓到栽火坑里。

　　“有什么事，这么急？”见他不说话只抬着头傻笑，我只好先开口。

　　“给你送东西。”他左手拎着食盒放在我脚边，右手在怀里掏出个靛色绣着竹叶的荷包。“酥饼，零花。”

　　我瞅着这荷包不像买的，倒像是小姑娘的手艺，心里有些不快。也不接银子，掀开食盒盖子，看见里面放着三碟酥饼。

　　“桃酥，杏仁酥，荷叶酥。你倒是有心，记得我的口味。”我捏起一块荷叶酥掰成两半，分给他一小块。“这荷包也很是好看，之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这才几日不见，就出现个这么心灵手巧，温柔贤惠的小姑娘？了不得，了不得。

　　“别人，给我。”他赶忙把嘴里的酥饼咽下肚，将银子倒出来放在我手里。

　　“那怎么没人送我呢？”我一抬手把东西都拍他身上，转过身不想理他。

　　“我送你。”唐岫手忙脚乱的把银子塞回荷包，一并递给我：“出门，一个姐姐，好，送我。不要，塞给我。”

　　哟呵，感情这两天在外面玩的可开心了，认了几个人美心善的好姐姐，我怎么没认识的人硬要送我东西呢？

　　我眼珠一转，将荷包揣进怀里：“我挺喜欢，送我你不会不高兴，觉得我夺人所好吧？”

　　唐岫这小兔崽子若是敢点头，我就揍他不带怂的。他哪来的胆子有了旁的姐姐，就忘了我这个姐？

　　所幸他挺识趣，只摇摇头道：“你喜欢，好。”

　　不好也得好！

　　——我是小心眼的分割线——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年前两三天我又还他一个我自己绣的荷包，虽然找王延玥学了好几日紧赶慢赶才赶出来，普普通通的藏青色，右下角缝了山的形状代表“岫”，里面的针脚还有些歪歪斜斜。好歹是我一片心意一个补偿。

　　虽然府里早就在筹备新年，但到了这一天，新年的气氛才显得格外浓厚。大家都换上了红色的冬衣，忙完自己的活计，通通围在一起吃饺子。只是唐岫他们还是在内院，不知道怎么个过法。老爷夫人那里自有人伺候，我们这边该点炮竹点炮竹，该包元宵包元宵。

　　因我手笨，姐姐姑姑们实在看不下去我包元宵，觉着名为干活实在浪费，便赶我跟小些的孩子去院子耍。

　　那我真的能和那群小屁孩一起玩吗？自然不行。在藏书阁窝着到半夜，回到院子吃完元宵完成守岁就睡觉。

　　我偷懒的功夫一向到家，只是没料到，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藏书阁舒服。

　　推开门就看见火炉旁偎着一大一小两团红色。大团子朝我笑不说话，一口白牙在火光下格外醒目。小团子喊了声“柿儿”，哆哆嗦嗦又添了把火。

　　唐岫和三小姐？

　　他俩都能碰到一起？

　　没等我多想，杨清瑶怨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柿儿，外面风大，你不怕冷，好歹关下门别让火灭冻着我们了。”

　　我关上门，对三小姐福一福，便寻个蒲团也坐了下来。

　　“小姐，今儿不是除夕呢，您怎地在此？”

　　作为个大小姐大过年的不应该在爹娘身边吃吃喝喝玩乐玩乐吗？跑到藏书阁这种连伺候丫鬟都没有地做甚。

　　“吃完了，不想回去。”

　　看来三小姐心情不好，话都少了一半。

　　我抬眼给唐岫递个询问的眼神，他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练武，想找人玩。碰见小姐。”

　　合着你们只有藏书阁可以来是吗？一个个年纪不大，怎么如此局限呢？

　　空气安静了半晌，不安分的我有些受不了。一个闷葫芦，一个心情不好，不能我一个人自说自话呀。

　　“小姐，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我内心斗争挣扎了许久，决定就算惹麻烦也要满足我的好奇心。

　　杨清瑶点点头，示意我继续。

　　“那日柿儿做错事被先生抓现行，为什么少爷也知晓了，首先，出了这种事，跟老爷夫人提不是更合适么？其次，少爷刚刚回府，先生就能跟少爷交谈甚欢？恕奴婢眼拙，他们俩人也并不像好交朋结友之人。此外，小姐不觉着成亲一事时间有些奇怪？”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不过如此，一口气说完，我都为自己的作死精神竖起大拇指。

　　“柿儿你的意思是我哥和先生早就认识？！说不定这门亲事都是我哥定的？！”杨清瑶“唰”地站起身，一脸不可思议。

　　“小姐稍安勿躁，奴婢只是猜测罢了，并不敢在背后胡乱嚼舌根。”我扶着杨清瑶坐下，“只是这些事事发蹊跷，奴婢多揣测了一些。并不敢污蔑先生和少爷。望小姐恕罪。”

　　闲聊闲聊，我就随便说说，杨清瑶这傻孩子可别当真。

　　“奴婢觉着世上没有凑巧的事，望三小姐为自己多多上心。”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气氛再一次凝重，我们三人围着火炉，谁也不出声。直到一声炮响，我和唐岫将三小姐送回后院，便各自散了。

　　临睡前吃一碗甜元宵，早上起来吃一碗饺子。这连城和夜宗城的年俗也并无一二。

　　初一早晨换上新衣，跟莫离说几句吉祥话，他都会赏我百岁钱。今年不一样，我要给某个小孩子准备百岁钱。

　　我去厨房吃了碗饺子，一路上见人就道“新年好。”折腾一会才到小花园。

　　昨儿唐岫说要早早的给我拜年，长这么大我还没这种体验，便一口应允。

　　走近一看，这小孩戴着顶毛茸茸的老虎帽，虽然个子不低，但是戴上这帽子才显出些孩童的稚气。

　　“新年好！”他朝我喊了一声，又觉不够，重复一遍。“麦弦儿新年好！”

　　哈出的白气很快就散了，看他冻的红扑扑的脸和傻里傻气的模样，我忍得十分辛苦才憋住不笑。

　　“喏，赏你的百岁钱。”我将红线串的一吊钱拿给他。“你也新年好！”

　　唐岫并不直接接过，而是在胸口掏出一锭银子放我另一手心里，左手接过他的百岁钱。

　　好家伙！他给我的这锭银子少说五两重。

　　“你不是每月都把月例交于我，哪来这么多银子？”

　　嗨呀，一不留神又斤斤计较了。

　　尽管这银子和之前的银子都是唐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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