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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奖
“……灵县刘毅,性资醇笃,学识优长,聪明英武,急人之急,乃不世之佳郎……刘公德秀,屡有嘉闻……刘母庄敬辑躬,慈仁逮下……着赐笔置几上二套,金百两,锦十匹,帛二十匹……”
青烟袅袅,刘家人俯身叩头谢恩。
“刘先生请起,先生好家教,上谕嘉奖,令郎前途不可限量啊!”
传令的是个胖乎乎很爱笑的内监,自称姓胡,笑呵呵地执手,仔细打量了一番刘毅,语气很温和。
刘林诚一谦逊,惶恐状,“不意竟能上达天听,惊扰圣上……”
“诶,先生休要多想,”胡内监一挥袍袖,制止了刘林,出言道“涂府尹今日上禀,经过众人多时辛劳暗访,府衙已埋伏抓获地下略卖头目。官家听闻贤父子二人的事迹,高兴极了,特下谕嘉奖,何谈惊扰!”
说罢,他目光游动,环顾门庭,问道“适才所见宾客盈门,喜意洋洋,敢问先生今日府上可是有甚么喜事么?”
“多谢陛下厚爱,”刘林再次真心实意谢了皇帝,揖手邀请道,“公公辛苦,今日鄙人为犬子行冠,友邻赏脸祝贺,府里备了水酒,胡公公可请一顾?”
“啊——竟是小郎君行冠?”胡内监惊讶极了,“可杂家记得府尹大人曾言小郎君年数尚小……”
“公公请入厅上座歇脚,容在下慢慢道来……公公有所不知,我家自来子嗣单薄,已是五代单传,算上我这孩儿,便足六代矣。百多年来,宗族不壮,亲戚亦少,如今……”
刘林引着胡公公往堂屋内置的小厅,慢慢的说话。
……
“哦,原来情况如此。看来刘小郎未来重担在身呀!”胡公公理解的叹气,目光穿透门帘颇为怜爱地看着廊下暂代父职招待其他客人的刘毅,甩手换了手里拂尘位置,“谢刘先生为杂家解疑,杂家领皇命出宫,自不好多加耽搁,还要尽快回宫复命。也就只能沾一沾喜气,饮一杯小郎君的喜酒便罢了。”
少时,胡公公手下人捧了红木小匣子进来,“来时不知,这块玉佩不值甚么,送予小郎,贺他成人,权当杂家一番心意。”
不容刘林推辞,便要告辞。
“杂家出宫时涂府尹正面圣结束,算算时辰,料想府衙的嘉奖稍后便会送来。先生与小郎君留步,留步。”
“公公慢走。”父子两个恭恭敬敬送走胡内监,都不由得大松一口气。
……
夜。
“府尹大人嘱咐我们守口如瓶,月余没见动静,孩儿还以为……没想到大人不出则以…一鸣惊人,一出手就把恶人制服了…也不知道这次端了那些人的老巢,能不能寻到王老家的小娘子?”
刘毅和刘林坐在书房里,不等刘林回答儿子的猜测,凭空响起一道清朗响亮的男声插言, “当然不能啦!”
“谁?”
刘毅懊恼自己不警觉,怎么在书房里半晌都没发现有外人的气息?若是谈什么密事,可不安全。
“我啊!”
“哎哟嘿,这可不行,几日不见,茂豫小郎君竟忘了本公子啦?这记性可不行呀,将来如何去参加科举?”烛火旁忽地冒出个脑袋。
“是你。”
刘毅转头望向传声处,是相别一段时日的梅知彦,他双脚钩悬在房梁上,似倒挂的金钟一般,悠闲地来回晃荡。
“是我。”
梅知彦敏捷翻身,如同猫儿一般轻轻落在地面。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看向一直端坐在上首,呼吸平缓没有动静的刘林,“本是想着过来提醒提醒刘先生,但看先生遇事沉着冷静,想来往后即便有事你们也定会安全无虞了。”
“提醒?”
“嗯,放心吧,你们的大秘密我一个也没听见。不过我说你们动作也太慢了吧,我在房梁上都等你们俩几个时辰了。”
梅知彦老实不客气的拈了案几上摆盘精致的如意酥一口一个抛进口里,姿态潇洒得不得了。
“你们也知道,我受人之托,一直在暗中调查失踪小娘子的行踪。只可恨这组织中人行踪诡秘,手段颇高,又晓得当机立断,狠心断尾求生,再加上不知是哪方神仙保路,本公子总是晚到一步。
前些日子,我追踪的那路人马突然转移落脚地,停止了动作,行动间似有意似无意,留下不少形迹,本公子预料这些人乃是故意而为之,果然那些人不久便被涂府尹抓获。今日传闻宫里降了嘉奖旨意,想着大家也算认识,便好心过来看看你们。”
“如此,多谢梅公子/梅兄。梅公子/梅兄一片善心,我父子二人感激不尽。”
“嗨,客气什么,谁叫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爱好路见不平,天生一副古道热肠?”梅知彦放下糕点,比划个道谢的手势,接过刘毅递向前的茶杯一口闷下。
一番喧闹,正式寒暄过后,梅知彦正经坐下。
“梅贤兄的消息来的及时,只是如此看来,以后我们想要寻人,恐怕会更加难以寻找了。”
“一路从南到北,杭州至京城,来来回回,千里转乘,兜兜转转之下,我们一家人同这人口失踪的事儿缘分不浅呐,”听了儿子的言语,刘林吐息表达了自己的看法,“要说我没有把这桩秘事推出去的想法……那是说谎了——”
刘林神情沉沉,“刘家人丁单薄,无权无势,即便有点故旧相识,与背后可能的当权者相对,又能讨的了甚么好处?”
“……”
刘毅眼尖地看到梅知彦指尖略略弹动,几秒后,又恢复平静。
“孩儿与阿爹相处多年,难道还不知道爹爹为人?您——”
刘林温和地瞅一眼儿子,接着说下去,“然则君子慎独,诚心正意,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也。
同为父母,若有机会能改变孩子们为奴为婢的命运,解救他们回到父母身边,一家人团聚,在下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虽然不知梅公子具体身份,不过,他日若有什么变故,只希望公子能援手照顾家眷下人一二,刘某没齿难忘。”
“哈,先生可真看得起我梅知彦。”梅知彦勾唇朗笑,“好,我答应了。”
刘毅大为郁闷,“阿爹,梅兄,我还在这呢。”你们这样顾自决定,难道不该问问当事人的意见吗?
……
同一时间,太平坊。
“怜儿。”
“安娘夜安。”梅怜儿起身道福。
“乖怜儿,这些日你倒耐得住寂寞。”杨安安语气似好还讽,“按原定计划呢,是要让你在女儿节出阁的。不过前些时日妈妈我接了消息,”杨安安暂缓语气,俯身凑近梅怜儿身前,才神秘地低语,“过两日,有贵人要来挑了清倌儿去,言说要年纪成熟的小姐,家里姐儿出阁的早,你这妮子时运不错,嘴儿虽然不甜,但为人颇为识趣,这个机会妈妈就留给你了!”
杨安安说完,不待梅怜儿回应,直腰起身,旋动手里的巾帕,丢下一句“时间不长,你好生准备准备,不要让人家赶你回来。”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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