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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七,
“所以你要把曲三叔的两家铺子盘活,不仅要活,还因为你自己说大话必须得日进斗金才算赢了?”方术道。
“嗯,是的。”曲高丧了,萎在石桌上,“幸亏昨日大郎还让我背诵了不少陶朱之道,不然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二叔会直接代管了。”
“两个铺子是经营什么的?”
路上家下人已经同自家小主人科普过了。曲高道:“一个是脚店(即小饭馆),是以前三叔见父亲的正店(即酒楼)生意红火,跟风进下来的。不过县城里不止有我家仙客楼,还有其他几家做饮食的,各有特色,且人就这么多。所以三叔的饭馆嘛,生意就比较清淡。”
这是曲高文雅的说法,实际上曲三爷已经准备要关门大吉了。不然也不会被提出来做曲高的练手之作了。
“至于另一个……”
“快说呗!男子汉大丈夫,说个话吞吞吐吐的,没有一点豪气。”方术有心挑刺。
“好好,别急。我这就说。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我可不是来送晦气的。”曲高苦笑,“这家铺子是经营棺材的。”
时人重生死,对丧葬非常重视。但除了必要时,生活中对棺材铺子这一类店铺是很忌讳的。都认为棺材不吉利。
以刘毅、方术二人的经历并没有什么芥蒂。
刘毅道:“没关系,我和阿术并不会介意。只是你三叔一介读书人,何以会与这铺子?”
曲高道:“是一个老人送他的。三叔帮了他,他死后就把自己的铺子赠送给了三叔。”
说着他忘了自己的烦恼,露出大感兴趣的神情八卦道:“这么说来三叔人还不错,不知怎么又跟二叔来谋利呢?难道……”他一脸隐秘。
“小爷,三老爷来了。”下人进来禀报。
三人暂且放下话题。
“侄儿见过三叔。”
“三郎不要多礼,这次来,我是……”
曲高的礼还未行到一半,曲三叔便扶起他来按在朴实无华的平齐扶手椅上,自己也坐在一边,亲热地同侄儿说话。
申正二刻(约晚四点半),曲高送出门来,叔侄俩才分手道别。
“三叔过来示好的。”曲高欢快道。原来曲三爷对侄儿道出自己先前种种想法,又撤了自己的人手,拿了两家铺子的房契来,显示了自己的诚意。
“这是好事,三郎你可想过,怎么经营这两家铺子?”刘毅夹着两张薄薄的契纸问他。
曲高摇头。他一个书生,志向是举业进学,从未接触过商道,怎么会经营铺子?
“大郎,跟你这么多时日,我知道你很聪明,做事是这个!”他(指曲高)举起两只手的大拇指,比了他(指刘毅)非常厉害的手势,“所以,这件事你肯定有想法了。那你能不能帮帮我?”
“你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失败了?办砸了?那时你丢脸不说,连家业恐怕都不能保住。”刘毅反问。
“总之,我自己是没这个能力的。你是我的好友,才能出众,我当然是相信你了。”曲高搭住他肩膀,用力往自己身前一勾,嬉笑道“我就把我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
这一副无赖般风轻云淡交心的话,令一旁的方术对他大为改观。他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竟然敢这样轻易交付自己未来生活的保障给一个小少年。
刘毅开怀畅笑道:“那我就只能上了你这一艘贼船,和你一起做贼了。”
且暂放灵县,只说此时鄞州城。
照时间算来,这便是刘林出场前一日。
先前众人兵分两路,张大虫带着四娘、几个兄弟和梅知彦变装在吴家瓦子沟打探其中一个被掳的小娘子——吴蓉娘的老家消息。而耿冲则是一个人潜伏打探四季书屋和陈记粮号。
耿冲此前经过刘毅的巧手改扮,原本立体的方形脸修饰成了菱形的大饼脸。浓黑的一字眉成了眉头聚拢眉尾疏散的扫帚眉,又在他右边鼻翼旁和左颔边点了两粒显痣。站在人前,不用说话,一股浓烈的倒霉气象就迎面扑来。
他便以倒霉形象到陈记应聘扛包的打杂去了。
陈记掌柜的本来不想聘他,说怕他影响客人心情。耿冲求情只要三餐不要工钱才留下来,被调到了仓库里晚上扛包到码头的粮船上。正合他意。
经过几日扛包的生活,总算摸清了陈记的作息规律。
丑正二刻(约为凌晨两点半),正是四更天,夜巡人最昏昏欲睡的时候。
随身没有迷药,耿冲点了大通铺几个同床同伴的睡穴,穿了夜行衣戴上口罩出门暗察。
陈记是粮食商号,但这多日观察下来,耿冲能感觉到有那么些不对劲的地方。
譬如说,每到夜晚会都有一班人在码头扛包,日日不辍。而其他没有活的人则是待在房里不准出门,直至第二日。如果有人私自走动,就会被夜晚巡逻的人抓住,以偷窃治罪扭送衙门。
这使得扛包的苦力们都噤若寒蝉,只悄悄的赚钱,不敢说什么多余的话。而耿冲现在还没得到吩咐能在夜晚去扛包。
耿冲翻身上屋顶,蹑手蹑脚地行走在屋脊上。这是他同梅知彦切磋,受他启发琢磨来的技术。他在屋脊上纵身飞跃,如猫一般轻盈,轻易避过走廊里的巡逻人员。
耿冲风驰电掣到了码头。听昨夜巡逻的说今日有一批重要粮食要出船。他得上船去看看,是什么粮食需要陈记每日如此郑重其事?
船埠里北区一片灯火通明,这时间其它家都已歇下,只剩了北区这一艘沙船还有人在装货,不用近瞧就知道是陈记了。
可近了再看,麻包都是一个一个人一袋一袋地扛着往船上送,火光照映的人脸清晰可见。还有管事在两头分管照看,十分严格,根本不能像以前办事时一样,劈昏一个人再冒充他的身份进去调查。
时间不多,不能浪费;且错过这一次,下次陈记的重要货物谁还知道是什么时候送了?
耿冲咬咬牙,绕过陈记,到了另一头黑暗的地界,悄声下了河。虽然生活在水乡,但他的水性可不算好,这次可是牺牲大发了。回去定要叫大郎补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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