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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踪三
“喂，毛虫！你干嘛呢，整日在码头上带着两个毛孩子到处瞎转悠。”张大虫回了落花巷，就迎面接到华服青年的调侃。
红日映射，他今日换了一袭银灰色胡服，尽显富家公子气派，与落花巷的氛围格格不入，偏他却好似一点儿不知似的，丹凤眼微微上挑，满脸顾盼生辉。
这王八犊子还敢把大虫叫毛虫！张大虫情知自己身手拼不过青年，无意耗费时间，故意不接话茬，绕过他准备回房睡觉。这宅子也就能睡觉拿来一用了，白日也无空休息。
“喂，毛虫，跟你说话呢，你还有没有礼节了？”青年跳下屋顶，转身跟着张大虫碎碎念，看他闭眼要躺下睡觉了，是真不想搭理他。便道，“毛虫，我知道你们在查什么？你们不怕惹火上身？”
张大虫“噌”地睁开双眼，“你跟踪我们？！”
青年嘻嘻笑道:“你们也没什么警觉性，还用得着我跟踪吗？”转而正肃道，“像这种事，平常人避开还来不及，你们非得往上凑，是活着太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先前他态度风流，张大虫可以不当回事，此时不过稍稍正色，整个人便不同起来，隐隐然有一股凛冽之气散发。
张大虫不得不重视，正视他道:“有谁会嫌命长？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刘家人许是心善，我张大虫却只是领个路，为兄弟们多找条出路而已。你呢！你是谁？凭什么问这些？你要清楚，这儿无论何事都与你无关！”
“嗤，死鸭子——嘴硬！”青年嘲弄道，“说千道万，你不在乎人命的话，又何必亲自带路？”
“这还是与你无关。”张大虫平淡无波，反过来步步紧逼，“你又是谁？你站在这儿问这些是什么目的？怎么，善心大发？你要帮忙申冤？还是要把我们这些人投进牢里？”他目光锐利，紧锁青年，把他一步步押进墙角。
“你认为我是什么人？”青年似乎感受不到压力，再次反问。
无形中，两人身周一片电流噼啪作响。
半晌，“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要我来特意说明？”张大虫掸开衣袖，不屑地退开。一个富家公子哥，特意混入落花巷，说他没有阴谋诡计，白痴都不信。
“你多虑了，我与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关联。”青年明白张大虫的言下之意，他微笑道:“虽然我有些地方与你不同，但差别不大，此地此刻我是梅知彦，也只是梅知彦。”
梅知彦含笑与张大虫对望，不等张大虫回应，又道:“你们的调查已经很详细了，追踪到了陈记与四季书屋。但你们还有不足之处尚未看到。”
“什么？”
“你们可想过，那失踪的人也许并不止你们要找的那一个？”
“我们当然知道。民不举官不究，连官府都无人举告，又会有何人会告与我们。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有如王老爱护女儿性命名声的人，也有一些人是不在意女儿丢了便丢了的，更有丧尽天良自己主动买卖女儿的。
“那我告诉你，还有几名女子一同失踪了，你信么？”在王小娘子失踪之前，就已经有朋友拜托他寻人了。追查期间，与张大虫等人的线索交叉，更令他确定这背后确有主谋。
“呵”
“我们联手互换消息，如何？”梅知彦提议。
……
桂花巷刘宅。
夜色沉沉，府里众人却还未睡下。
“根据我们现有的消息，杭城里失踪的绝不止王小娘子一个女娘，只是因为各种原因其家人都三缄其口，迄今为止，只有王老私下寻了我们求助。”书房里，刘毅道出惊人消息，“也许，他们有其它顾虑吧。又或是早已寻了另外的人追查。”看看曲高、仓蚕两个，刘毅又补充道。还是让他们保留一些人性的美好吧。
耿冲道:“那四季书屋说是送书生们参加鄞州乡试，陈记则是汇合鄞州分号的粮食一起送往京城总号。都往省城去了。”陈记据查乃是京中贵人的产业，杭城的陈记也是分号之一。
“那我们要到鄞州去查吗？这些人可真是狡猾。”曲高感慨，“刚好伯父也要到鄞州乡试呢！我们可以暗地追查，找出王小娘子的行踪。”
刘毅道:“是啊，阿爹，您考试，这件事交给我们就行了。对吧？大哥。”强行拉了耿冲做备。
耿冲点赞道:“嗯，先生，我们还得给王老一个准信才好交代。这些日子都未见王小娘子的行踪，他肯定心急如焚了。”
三人表达完了自己的意见，刘林道:“追查这件事不能走漏风声。市面上如此风平浪静，想来此事非同小可，不是位高权重之人，压不下去。如今虽是他明我暗，但他势力强横，你们追踪之时切记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出师未捷。”
议毕，花氏带着福伯端着汤煲进来。她嗔道:“你们爷俩大晚上的不睡，把大家都拖着陪你们一起熬夜了。我熬了桂圆莲子汤，安神助眠，你们都来喝一盅。”
仓蚕年纪小，一直只坐在一旁旁听。这会儿便和师傅一起给花氏帮忙，端碗递盏，是个体贴的小男子汉了。
火光熊熊，城破家亡之际，父亲怀抱着婴儿朝他走来，道“生儿，你出生之时，为父梦生而降，便为你取名为生。如今看来，正应在此处，你是能逃脱的—— 你带着她走吧。这苟延残喘的王朝早就该随先帝葬入地府了！”
说完，不顾他哀嚎之声，拔剑自刎而去。然而他低头看去，那婴儿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并不是前日母亲诞下的四妹妹……
“喂！毛毛虫！你怎么啦？出这么多汗。”
张大虫自哀痛中惊醒，神情恍惚。
梅知彦从床脚扯过一块布巾扔向张大虫头脸，数落道“啧啧啧，快擦擦吧。真是，你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啊？”他豪放地摊开手脚，挤占张大虫的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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