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女的古代男生赢家生活

作者:风存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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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合一长篇(捉虫修改逻辑)


      暮春时节,莺语啁啁,前头女儿节过去不久,又经过清明踏青游玩,女孩儿家的玩的心野,便越发爱嬉戏。

      荷花村钟秀才家中,女孩尤多,更为闹人。钟珐娘子——洪氏便吩咐下人在家中后花园里扎了一座秋千架,哄她们在家里游戏,不要成日念着出门玩乐。

      这一日,大早地钟秀才出门视察产业,洪氏见春光景好,便让女儿们出来打消春困。丁婆子和侍女石榴为她们打扇。

      大女儿已经及笄,是个大人了,便照顾着姊妹们,让妹妹们先上去打一遍,她在后边助力。

      依齿序以大让小四娘、五娘先上来打秋千,六娘年幼打不得则傍在母亲身边不予参与,二娘、三娘在一旁斗草等候。

      两个小娘子坐了一回,央求姐姐再来一回,还要打个立秋千。立在秋千架板上,迎面拂风,五娘笑成一团。

      洪氏便道:“五姐儿可小心着罢,不要笑得腿软跌下来了,伤了身体。”

      五娘回道:“我开心呢,娘亲。忍不住!”大娘子在后头减小送力,说道:“娘亲放心,我看着五妹妹的。”

      俄而四娘、五娘下来,便换了三娘。一家人和和乐乐。

      忽听得一声“福生无量天尊”,一串木鱼铜钹声接连在耳边响起。

      洪氏叫小幺儿(少年男仆)出去探看:原来是两个道士在门外。洪氏便命人请他们进来。

      那道士进得门来,洪氏已在大厅等候。

      细眼看去,却是一个头戴芙蓉冠、手持长幡、身穿黄褐道袍、脚蹬黑白十方鞋的法师。

      年约四十许,清俊如松。肩上披了个褡裢,长幡上书了麻衣神算四字。

      身后跟了个青布小道童,眉清目秀,极为俊朗,身背木牌一块,上画三清神像,旁拴练锁并小磁娃娃等。

      洪氏忙吩咐侍女石榴上茶。道士见了洪氏,长揖稽首就坐。小道童跟着师傅一并儿施礼,又接过道士的长幡、褡裢,站在道士身后。

      一忽儿茶罢,洪氏主动问道:“不知道长您高名雅号,仙乡何处,因何而来?”

      那道士欠身道:“贫道姓宫名强,道号善真。本贯浙江苦落人。这是我的小徒,守德。贫道自幼从师玉虚山紫金观出家。

      我师徒二人云游天下,因往岱宗访道,途经贵处,感与居士有缘,特来消灾化缘。”

      这时的道士们大多都有看家本领,如看风水算命和治病等等。出来行走天下云游四方时能靠这些手艺挣得收入,再用这些钱物换取食物。

      洪氏了解道:“我一向平顺,想是无甚大灾。多谢道长赐法。” 一面又令石榴吩咐厨房上菜,摆斋管待。

      宫道士推辞道:“贫道还未曾观阴阳面相,岂可先要居士赐斋。”

      洪氏笑道:“道长远道而来,一定未用早斋。待用过,再看不迟。”

      于是吃了些斋食素馔,宫道士便道:“多谢居士赐斋。贫道善晓麻衣相法(以人的面貌、五官、骨骼、气色、体态、手纹等推测吉凶祸福、贵贱夭寿的相面之术。),粗通子平八字学四柱算命(算八字)。愿为居士一观。请观居士贵相。”

      道士把椅子掇了与洪氏相对而坐,细细端详她面相,道:“夫相者,有心无相,相逐心生;有相无心,相随心往。

      吾观居士:面如满月体肤细嫩,一生衣禄无亏;鼻相圆厚且丰隆,表明富有而旺夫。”说罢,又道,“请居士伸出手来。”

      洪氏从袖中露出十指春葱来。手掌小而有肉,如干姜一般,十指紧聚;手指圆润,一根根如同葱白。

      道士观道:“干姜之手,女子必善持家。居士手掌厚实,手指圆润丰满,阐明家业丰富,不愁衣食。”

      说了许多洪氏好话儿,哄得洪氏眉开眼笑。

      话锋一转,他又吞吞吐吐道,“此乃几桩儿好处,尚还有几桩不足之处,贫道不敢说。”

      洪氏道:“道长但说无妨。”

      “居士三阳暗发如黑煤,与儿无缘。请问居士贵造(称人生辰八字的敬语)。”宫道士无奈轻声道出洪氏的缺憾。

      洪氏想着自己连生了几个女儿,原来命中如此。又想幸好向日自己脾气暴躁,管着钟珐不敢出外鬼混,遂心情低落道:“奴今年三旬有六了(三十六岁),乃是辛酉年六月六日申时生人。”

      道士十指暗暗掐算一番,良久道:“居士今年乃是本命,刑冲太岁(即通常所说犯太岁)。

      辛酉年,甲午月,己未日,壬申时,女命夫宫坐专位偏印,不得良夫。女命四柱有偏官(七杀)、偏财、偏印者,主偏生庶出,或有庶子或私生子。”

      洪氏惊愕,眉毛竖起,双目圆睁:“他敢?!”钟珐居然敢纳妾私生?

      宫道士淡然道:“命理如此,贫道不过表述于居士。”

      他又命徒弟从木牌上取下一个小磁娃娃,告诉洪氏用线拴住娃娃,可得子嗣。相毕便起身告辞。

      洪氏已身为一家主妇多年,惊愕之后早已恢复正常,又喜他赠与子嗣之法,她亦吩咐石榴道,封白银五两予道长。

      宫道长再三推拒道:“贫道云游十方,餐风露宿,不爱世财,随时住世。要这钱财何用?决不敢受。”

      洪氏劝道:“看道长慈眉善目,想必常施药救人,若无银钱,如何扶助他人?万望乞收。”

      宫道士方才受之,稽首拜谢。洪氏将他送出大门,看他携弟子飘然远去。

      暂不说洪氏回头如何琢磨自己男人,且说宫道士师徒出来,他脱了十方鞋换了布鞋,一路向北,到了莲花山上,翻过一座小坡,转了二里路,到了月牙湾村邻山上挨靠着坟场的树林里。

      刘毅三个正在这儿坐着烤鸡。

      宫道士一屁股坐下,道:“哎哟,可累死我了!”

      刘毅笑他道:“看你样子肯定装的很过瘾,还嫌累,真是不识好歹。你问问他们两个想不想去?”

      凌翔、郑耀先道:“想!”可惜他两个年岁小,身材尚不够成人高大。

      他们几个方术年龄最大,身高勉强能靠增高鞋补补,不至于露出太明显的破绽。

      至于做小道童,两个人又没争过仓蚕,心里可郁闷了。

      “谁叫你把鞋底做的恁高恁厚!我穿着它腿都在打晃,脚酸死了,还裹了这么多衣服。这些都不说了,那些拗口的批话可难死我了。舌头都磕巴地打结了。”

      宫道士把褡裢中的十方鞋甩出来扔给刘毅,一面抱怨,一面把身上的道袍褪下。

      还催他赶快把自己脸妆卸了,“不知你怎么做的?我的脸看起来真老!仓蚕也不像他平日的样子,简直换了个人似的。”

      “这是我的独家秘术,若想学习,须要方兄拜我为师。”刘毅把宫道士脸妆卸了,嘿,还真是方术!

      仓蚕道:“方大哥,你名为方术,这次假扮道士,方术士又是道士的前身起源,你可真与道家有缘。”

      方术翻着白眼道:“那可算了,我才不想做道士与道家有缘,虽然不出家,条条框框的规矩也忒烦人了,还不能吃荤辛、腥、香、辣之物。你们做的烤肉这么香,不让我吃这些,是不是想吃独食?”

      此时不出家的火居道士(即正一道士),是可以吃肉婚嫁不住观的,但是不能吃荤辛、腥、香、辣之物,还有牛肉、蛇肉都不能吃,鱼虾什么吃泥土的也不吃。因为他们认为吃这些不利于修行。

      顿了顿,他又道:“我一直想说了,你们师徒一起喊我方兄方大哥不怕差辈儿啊?三个徒弟,来,乖乖喊我师伯。”

      这回是三个徒弟翻白眼儿了,仓蚕问刘毅:“师傅,我们怎么喊?”

      刘毅瞥一眼方术期待紧张又努力掩饰的傲娇样子,道:“那……就喊师伯吧。” 就是认可方术做他的兄弟了。

      方术竖起的耳朵放松下来,得意洋洋的打着拍子,唱起来:“啊~天高地阔艳阳春——啊嘿~”

      仓蚕、凌翔、郑耀先三人无奈放下烤鸡,上前施礼见过新鲜出炉的方师伯。

      拜了长辈。刘毅道:“小弟子见过新师伯,敢问师伯的见面礼呢?”

      方术摆手,“等着,今日没有带在身上,明日补送。”又从褡裢里掏出洪氏送的五两银子,道:“这是洪氏送的,给你们拿去玩罢。”

      三个小子这才高兴的笑了,心甘情愿殷勤的服伺方术,连呼师伯大方,给他捏肩捶腿,递上皮酥肉嫩的烤鸡。

      “你还道累,就这一会儿用嘴挣了五两银子,还不好?”刘毅道。

      “那是我聪明,万一露馅了可就惨了!”方术朝刘毅扔一把鸡骨头,哼道。

      凌翔与郑耀先收拾地上的道袍、鞋子、褡裢,从褡裢中露出个怪模怪样的东西,用熟宣纸(硬纸)卷出的圆筒形状,但下方又大出许多,不知是干什么用的。

      郑耀先把玩着圆筒纸问道:“师傅,师伯,这是做什么用的?”

      “不知道,你师傅弄的,能传出声音到许远去,你自去问他。”方术道。

      刘毅答道:“这东西我叫它作扩音器。顾名思义,就是让声音放大的东西。

      要想在宅院外引起钟娘子的注意,就得让她听见声音,有心思见你师伯才行。

      制作很简单,把两张熟宣纸一个卷成圆筒用浆糊糊好,一个裁成扇形卷起糊好,剪去扇形与另一个圆筒大小的前头部分,再把这个圆筒套进去糊好固定就行了。”

      郑耀先把这个简易扩音器拿在手里,放在嘴边,不断呼喊,听响。

      洪氏转回后花园,先叫了伺候女孩们的丁婆子盯着孩子们回房休息。

      自己一个人在花园里思虑起来:平白无故地没必要有人特意来骗自家,况且那道长说的多是实话,娘家富足,夫家旺夫,衣食无忧,只有女儿承欢膝下,一一说中了。

      只是她不敢置信,一向被自己管的老老实实的丈夫竟然敢纳妾偷吃,难道他不怕自己娘家兄弟打上门来?不再惧自己的威势了?

      她早已对道长的本领心悦诚服,想到此处,不愿糊涂翻过,更往下思考,丈夫终日在家,只平日出门到镇里去买书吃茶,也没听赶车的幺儿说他在茶楼招过女人,去过勾栏妓院。

      不过半日功夫就回来,哪家里的女娘能与他相会?还给自己生出个天杀的庶子来!

      无奈她自己身为女子,素日再是凶悍,丈夫有了外心,也没得地方查出这事,她便写信予娘家兄长,盼望他过来助力,替自己撑腰。

      过了两日,天气晴朗,钟珐便要出门去看茶听书。

      洪氏与他多年夫妻,孕育几个女儿,心下留恋,希望他迷途知返,便道:“郎君,这日子风朗气清,你便叫来说书的先生留在家里听书,你我带几个女儿和乐一番,不更好吗?”

      钟珐有心到茶楼与黄寡妇相会,早已按耐不住,闻言不耐烦借口道:“几个女儿家家的,早早晚晚都是泼出去的水,待她们那么好做甚?你要是有心,像那刘家的一样,早给我生出个儿子才是正经。”

      洪氏见他一心要出门同那 yin 妇相会,阻拦不住,只能道:“好吧,只望夫君出门不玩忘了我与孩子们,早早回来的好。”

      “哪日不是早早就回来了,好好好,我走了。”钟珐敷衍几句,急切地奔向乌镇。

      婆子丁氏上前道:“娘子,你可预备好了?大爷前日晚间便到了,昨日已在那茶楼厢房里搜出姑爷的亵裤和一件女人肚兜。大爷可使人盯着呢。”

      丁氏是她娘家的陪嫁,侍女石榴是她的女儿。母女俩一向是洪氏的得力助手。

      洪氏望着远去的牛车,点点头,君既无情我便休,她洪氏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生下儿子,但操持家业,养育女儿,辛苦半生,也不是好欺负的。

      她恨声道:“桂娘(丁婆子的闺名)去准备牛车,我们到镇里与大哥汇合。石榴留在家里照顾姐儿。”

      乌镇石记茶楼。
      钟珐下了牛车,往石记去,赏了赶车的小幺儿十枚铜钱,吩咐他到街上耍去,过两个时辰来接他。

      围在大堂门口的闲汉一下涌上来,盼望被他挑中提壶倒水,跑腿赚些赏钱。厮波也提着篮子围在外头向他高声推销自己的各色果子。

      郑耀先换了衣裳夹在人群中望风。见钟珐踏进石记,一溜烟往楼上跑去。

      钟珐寻常是不要这些服务的,人多眼杂,这些混生活的人又多数胆大眼尖,若是不防私情哪里露出马脚,肯定会被这些闲汉借把柄敲诈勒索。

      他直直上楼,茶博士迎上来,唱个喏,道:“钟大官人来了,今日您要吃什么?还坐您素日的包厢么?”

      钟珐吩咐:“茶博士,与我将(上)两杯椒茶来。”坐到二楼包厢去了。

      钟珐坐在厢房里,卷起半截竹帘,摇头晃脑听楼下的《说三分》。这说三国的评书是新出来的,名头大的他在村子里都听见了。

      评书先生一人坐于屏风桌后表演,正讲到诸葛亮舌战群儒,草船借箭,碾压东吴一众谋士。楼上楼下众人都听得如痴如醉,心驰神往。

      少顷,黄寡妇自隔壁绣庄过来,上到二楼,直往钟珐所在包厢而来。

      凌翔手指搭在竹帘上,目光透过竹帘道,“师傅,那妇人来了。”

      钟珐远远望见情人身影,掩下竹帘。听得敲门声一把牵进黄寡妇,将她强按在门板上,埋头轻嗅,厚唇紧贴她颈项,厮磨缠绕:“卿卿,可真是想煞人也!”

      黄寡妇粉脸斜偎,轻笑道:“哦~那你还不赶紧休了你那恶婆娘,把奴家迎进家门,不就不用再受这相思之苦了~”

      钟珐道“那母老虎在床上似条咸鱼一般无趣,折磨死我了。好卿卿,快与我解苦~”把唇覆上,舌尖与妇人团团递送。

      两个有情人相搂相抱,咂咂有声。全不知隔壁包厢里就坐了钟珐妻舅与他娘子。

      洪氏随着钟珐脚步,戴上幂离从另一头上了二楼。他妻舅特带着几个魁梧长随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

      洪舅兄包下厢房便在墙壁上开了孔洞,两个人的声响身影一清二楚,被一行人撞透。

      洪氏起先看黄寡妇来,还疑惑不解,眼看她进了钟珐厢房,恍然大悟:“好啊,原来是她!难怪要我与她交好,还说什么怜惜孤寡,我呸!”

      强自忍耐下来,又听见二人说她是个母老虎,恶婆娘,末了还道她在床上无甚情趣。

      这房里洪家众人皆在,把她一愣,羞得大怒,也顾不得捉奸在床,要上前去厮打。幸得洪舅兄把她按住,道:“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忍住!”

      看他二人不知羞耻,烘动春心,猴急得把衣裳褪下,黄寡妇展露动人心神的红白肉色,高耸的峰峦在绯色桃花肚兜下若隐若现。

      钟珐又脱下她一只绣花鞋儿,拿在手中调笑玩耍:“三寸金莲似元宝,行处金莲步步娇。”

      把黄寡妇逗得咯咯直笑,樱桃小口微微气喘,腰身轻颤□□荡漾,薄汗轻敷妩媚妖娆。

      钟珐看得眼直,色心辄起,解了亵裤与黄寡妇抱作一团儿,未几,二人在房内颠鸾倒凤,如鱼似水。

      只听见妇人在房里颤声柔气,哼哼唧唧,不住shen yin,男人哼哼哈哈不绝于耳。妇人口里喘声呼叫:“好官人,你只顾打干到几时?饶了奴,快些丢了罢!”

      钟珐道:“你且休慌!早说要与你鏖战三百回合,我还早得很哩!”不想yin sheng lang yu都被洪舅兄与洪氏听了个明明白白。

      洪氏再也忍耐不住,钟珐与她从未有过如此激情。她却不知,对有的男人来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来的才是好滋味哩!

      她冲出厢房,有机灵的长随助她踹破房门。两个激情男女蓦地讶然抬头,惊见大妇立在门外。

      钟珐吓得一软,抖立道:“娘子,你……你为何……为何在这儿?”黄寡妇惊叫一声,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儿,扯过地上的襦裙盖住自己。

      洪氏冷笑道:“哼!姑奶奶不在这?在哪里!你们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还要怎的欺瞒于我!”

      钟珐撩起脚边亵裤,弯腰陪笑:“娘子息怒,息怒,都是为夫一时糊涂。”想要趁机穿上裤子。

      洪氏道:“且住!给姑奶奶锁起来。”一指钟珐,示意身边的长随上前去捆住钟珐。

      钟珐见不能讨好,怒斥:“你这不下蛋的母老虎!还不快快回去,否则,立马与你休书,滚出我钟家。”

      “你要让我妹子滚出你钟家,是吗?”洪舅兄二目圆睁,双眉倒竖,摘了帽子,脱了布衫子,撸起袖子,一步一步走进来。

      “贼厮!王八羔子!个小娘娼妇养的杂种!gan 你妈的□□(bi)!”一耳巴甩上钟珐,“gou ri 的啖(吃)狗屎的龟孙子!我 cao 你娘的眼!我入你娘那眼!!”

      洪舅兄接连一串耳光扇在钟珐脸上,展开了经典国骂。

      又让洪氏上前来发泄怒火,两兄妹把钟珐的脑袋扇成个猪头样,呜呜噜噜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扇的开心了,兄妹俩搓搓双手,退下来示意手下长随上来放开揍。几个彪形大汉如饿虎扑羊一般大展身手,黄寡妇战战兢兢的坐在地上,梨花带雨。

      洪舅兄转身向妹子,问道:“妹妹,你看接下来要咋办?”

      洪氏看哥哥为自己撑腰,畅快道:“把他两个以兄长的名义送去县衙,告他们两个奸夫yin fu 通奸!不发配边疆对不起老娘这么多年的心血付出。”

      黄寡妇听了嘤嘤哭泣,求道:“求娘子饶了奴吧!都是钟珐诓骗奴来的。”

      洪氏柳眉倒竖道:“贱人!糊涂油蒙了心,烂了舌头,不得好死的下作娼妇,当我是天残地缺(即眼瞎耳聋)么?才将你在这房里做了什么?姑奶奶不打你,是怕脏了姑奶奶的手。别以为你脱得开gan 系!”

      长随拖了她便要往外去,黄寡妇尖叫起来:“娘子!娘子!求娘子想想大姐儿!饶了奴家吧。娘子——”

      最后为了女儿们的名声,洪氏不甘不愿咬牙切齿地把他二人拖回钟家。

      “师傅,打完了。”仓蚕汇报道。

      刘毅几个其实也在茶楼里,就在钟珐包厢另一边静静看他作死,虽然没有看到钟珐的运动直播现场,但看了洪氏狂扁钟珐的直播那也是很值得的。

      他们为了进行第二步心理战,已经在半个月前就造势了。雇了几个孩子传道石记茶楼评书最好,有最新的说三国。刘毅把《三国演义》蝴蝶了出来,让说书的先生吸引有才华的读书人来听评书。

      今日这茶楼里看似寻常,实际有许多读书人在此。而洪氏并不清楚情形,洪舅兄自灵县来,也不了解。

      一箭双雕,既斩了钟珐的助力,又坏了钟珐的名声。

      等到这事发酵,被目击者传扬开去,就断了钟珐的青云之路,毕竟身为读书人若是品行不堪,谁还敢作保让他继续乡试?不怕他考场舞弊吗?最后等刘林回来,再携新科进士的威势示威于他,打碎钟珐的自信心。

      刘毅计划的很好,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然而世事难料,过了几日,凌翔打听回来,道:“师伯说钟家请方师爷爷去看诊,钟珐的双手已经洪家人被打断了,瘫痪在床不能言语。师傅不用再费心了。”

      嗯……舆论心理战变成了借刀杀人,这刀还是自动的。刘毅表示这个意外很好。

      “黄寡妇呢?她怎么样?”黄寡妇传播流言损坏花氏的名声,但罪不至死。

      “洪娘子把她嫁去山里了。”凌翔很敬佩洪氏的果断,现在都不以钟家娘子来称呼她了。

      世事如棋,难以预料的事不止这一项,等到刘林归来,刘毅就赶上了无处不在的意外。

      “回来了。阔别期年,景物依旧……”刘林站在枫林渡口,行人穿梭,船只往来,恍如去时光景。“这段日子多谢杨镖头和耿镖师的照顾。灵县已到,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

      杨庚抱拳道:“刘官人客气了,令郎托镖,我等自然是将您安全送达才算完成任务。”

      耿冲也道:“庚老大说的对!刘先生,您就让我们再送您一程吧。我还想到您家里认识认识令郎呢!难道您不屑与我等粗人为伍么?”

      刘林推辞不过二人的好意,最后还是决定三人一起回月牙湾。

      “也不知道你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呢?这四月都过去了快一半了。”花氏前阵子终于感觉不再心慌意乱,精神头略好了便立即做起家务来,每日勤拿着鸡毛掸四处清扫灰尘。

      刘毅手捧《史记》,一心二用头也不抬地道:“三月殿试,除了一甲三名立即授职,二甲以下的进士想要授职入官,都要在京城再考过一次朝考才行。

      朝廷综合前后考试成绩,择优点入翰林院为庶吉士,余者分发各部任主事或赴外地任职。

      所以,估计起来,约摸得五六月以后阿爹才能还乡祭祖了。您呀,就别惦记了,还早着呢。”

      “还要这么久呀……”花氏听了儿子的话,不禁放下手中的鸡毛掸,看向墙上刘林的中举喜报。

      唉,情字害人不浅啊!刘毅不用抬头就知道阿娘又开始思念老爹了。

      “毅儿,娘觉得你爹回来了,他就在门外。”花氏突然道。她胡乱拍拍襦裙的灰尘,快跑向大门。

      “娘!阿爹还要等两月呢,您……”刘毅追向老娘。

      近乡情更切,刘林走进村里,远远望见自家大门,迟疑不前。

      “咿呀”一声,刘家大门敞开,一个妇人探出头来四处观望,旁边跟着一个小孩,似是没有看见自己想见的事物,她又寥落地关上大门。刘林紧走几步上前。

      “阿娘,都说了您不要心急,过些日子阿爹就回来了。我们回屋里去吧。”刘毅劝说花氏。

      “好吧。”

      “有客人来了。”刘毅听见几串脚步声,转回头。

      “阿爹!”

      “毅儿你不是刚刚才说了你爹爹今日且回不来呢,走吧,我们进去。”花氏低声道。

      刘毅傻眼:“不是啊!娘!你转头看。”我爹真回来了?!

      花氏轻轻转头,“郎君!” “茵娘!”

      花氏纵身扑入刘林怀里。刘林扶住妻子,轻声安抚。刘毅欣慰又感动的看着他们。

      相聚过后,大家坐下,“娘子,来,这是送我回来的两位义士,杨镖头和耿镖师。”刘林互相介绍双方,“二位壮士,此乃拙荆刘花氏,犬子刘毅。”

      花氏万福拜谢道:“杨镖头,耿镖师。多谢你二人相助之恩。”

      杨庚虚扶道:“本是分内之事,夫人不必多礼。”

      “分内之事?”花氏咀嚼道。

      刘毅本来笑呵呵站在一旁,见花氏反应过来,不由面上一僵。

      耿冲道:“是啊!夫人,小郎君可孝顺了,真是个好儿子!他担心先生和您,专程拜托我们到京城去迎接先生呢。幸好我们去了,不然,先生可危险了。”

      这下父子俩脸色一起黑了。

      天色向晚,刘家送走客人。“啪”花氏一拍桌子,坐在椅子上,沉下笑脸哭道:“我还是不是刘家人了?你们说。”这两父子能耐了哈,不好好吓唬吓唬,以后还不得什么都瞒住自己。

      “娘子,娘子别哭啊……”

      “阿娘,阿娘您别哭了……”

      父子两个面对女人的眼泪,同时怂了。

      “阿爹,你上。”刘毅右手指花氏,左手示意老爹上去安慰。

      刘林使眼色:“怎么不是你去?儿子,你上。”

      花氏抹泪道:“妾身不是刘家人,我明天就搬走,再也不碍你们眼。你们以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着就要到房里收拾东西去。

      刘毅忙挡住花氏:“阿娘,我招,我招。您可别这样。”

      刘林也拉住妻子:“娘子,我说,我说就是了” 再不招就擎等着大舅兄上门了。

      “好,看你们能说出甚个子丑寅卯来”花氏反身坐下。

      依旧是刘毅先招,“见您日夜难安,儿子也担心阿爹,便到灵县……”儿子孝心可嘉,花氏只有高兴的,哪里还会生气。

      刘林听了儿子的叙述,更感到忧心:“为夫的确实遇见了一点小麻烦,也不是多糟糕……”深怕刺激了花氏,轻描淡写地说了会试。

      刘林的举人名次被废了,想要科举进士,还要重新再考一次乡试才行。真是人生处处是意外。

      “郎君,都怪我,若我没有劝你会考今科,你就不会遇上这桩事了。”花氏连连怨怪自己。

      刘林道:“怎会与你有关?若不是你,我也不能与众知己相交。还要多谢娘子才是。” 时运不济,与人无关,“官家仁爱,还允许我等下科参试。娘子且宽心,不妨事的。”

      “家里可发生了什么事么?都还好吗?”刘毅又问。

      花氏答:“我们很好,蒋二一家颇多照顾,郑屠户一家也是是,就连村里的泼皮凌松也发话要罩着咱们娘儿俩个。可比你松快多了。吴里正和三位乡老还来帮我们待客呢,都是可敬的人。”

      刘林道:“那便好,我在外地最怕你们无人关照。”

      花氏便抿嘴笑了。

      刘毅瞧不得这个,热乎乎的狗粮都快把他这个单身狗撑涨了,他便托辞出去。

      半晌,花氏服伺刘林洗漱、更衣,欲要歇下,刘林道:“娘子,我去看看咱们儿子,这一年辛苦他了。”

      “去吧,毅儿会开心的。”

      书房,父子俩对坐,刘林沉声问:“说吧,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做得很好没有让你娘操劳。”

      儿子瞒着花氏就把外头的杂事解决了,他才几岁?就能做的这么妥帖。刘林按捺下高兴的情绪,威严地盯着他。

      “也不算什么大事,一些无关痛痒的流言而已。”只要老爹与娘亲再撒这么几波狗粮,大家自然就明白了,无须画蛇添足去辟谣,“至于您的死对头,儿子也出手料理干净了。”

      “为父哪来的死对头?”这回换刘林惊讶了。

      呃,钟珐,我为你默哀,这么多年,原来我爹根本不知道你啊。“就那个总跟着你做那个钟珐。”

      “他不是仰慕我么?” 呵呵,刘毅无言以对。

      “有后患吗?”

      “没有,儿子只是诱导。就算要查,也查不出什么。”就是这么自信。行头都是从道观“借来”的,谅必无处可查。

      而且,钟家根本不会去查。当家娘子做的主,只怕捂还来不及呢!

      刘毅问:“阿爹,会试如此凶险吗?”

      “不会,只是运气不好卷入了舞弊案。官家是明君,一个人都未杀,极仁慈了。”

      只是,那消失的朋友现在在哪里呢?他如果知道了,会怪自己对他无义吗?刘林难以启齿自己内心的愧疚。

      封建社会主义皇帝只要随便给点小恩小惠就忽悠得士子们提携人头报君死了,就连往日开明的刘林也被带进坑里了,刘毅不禁动摇起自己考科举的信念了。

      此时的他不知几天后,他又会啪啪打脸了,从此努力扎身仕途沉浮宦海,不亦乐乎。

      刘林回来了。月牙湾村村民不过半日就全都知晓了。村民们反应不一。

      “哼,我就知道他考不上!”

      “唉,可惜了,又得多交几年税哟。”
      一阵叹息过后,该忙自己的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锵锵锵锵——抢水了——抢水了”村头吴里正敲响铜锣集合村民。

      “乡亲们,今年眼看雨水减少,虽然我们月牙湾离水源近,不怕干旱,可也不能什么准备都不做。辛苦这几日,收获一整年啊乡亲们。”吴里正声嘶力竭的大喊。

      这是好事,众人都一口答应下来,热火朝天地开工。田地主又赞助了许多工具。

      刘毅看着大家激情四射的挖沟引水,对父亲道:“大家可真热情,就连那几个懒汉都来了。”

      刘林道:“毅儿你再仔细瞧瞧。”

      田地里几个老人呼呼地转悠,不时吆喝众人加快速度。

      “那是……几个族长。是族长们在鞭策他们。”月牙湾的人口算多的了。几个大姓都有族长。

      看来宗族的效应力不小啊,连有名的懒汉都来上工了。

      “族长,这yin fu 趁我出门干活,和那野行子勾勾搭搭,我不要了!把她沉塘去。”一把大嗓门骤然响起。

      一个雄伟高壮的汉子拖着身形弱小的女子往河边来,不住嚷嚷着要把女人沉塘。

      他走到蒋家族长面前。

      “蒋十六,你又怎么了?”蒋族长黑着脸。这重要的时刻,怎么老来搅和事呢!

      那高壮汉子——蒋十六道:“叔爷爷,我要把这妇人沉塘,她不守妇德,yin luan。”

      女子跪在地上,低头嘤嘤啜泣。

      刘毅听着只觉刺耳,什么样的罪名可以随意践踏他人生死?不守妇道吗?女人未免太不值了。他跨步上前。

      刘林一把扯住他道:“毅儿,你要做甚?”

      “我要去救她。”

      “救不了的,族长和蒋十六有权力把她沉塘。”

      “官府有说过可以随意处决人的生死吗?”刘毅不相信明君会随意杀人。

      刘林直直看着刘毅,两人四目相对,“这种事官府出不了面的。你迟早要面对现实。”

      皇权不下乡,乡里都是里正传达县衙公示,宗族执行。日常民事经济等纠纷也是宗族管理,而族里明确有禁止官告的规约。

      如这类民事,打死、活埋、沉潭都是有的,当然因为这些措施都是酷刑,所以并不写在宗约里,只是依约定成俗的法则届时实行。

      一瞬间,刘毅终于清晰地感到封建社会的残忍,这不是现代,不是女人能顶半边天的时代。

      这里对于女人更为残酷,而她们也无半分抵抗能力,更没有人会救她们,他们只会冷眼旁观。

      那么,他还要像之前那样蒙上眼睛吗?学习那些人,对自己说这是融入社会所必须的吗?刘毅扪心自问。

      “不,我做不到!”他可以接受用各种手段达到目标,然而他做不到漠视无辜者丧失性命。

      他看着父亲,甩开他(指刘林)的手,跑上去喊道:“你们不能这么做。”

      他踏步拱手,掷地有声道:“族长,人命关天,您只凭蒋十六叔的一面之词,就要把十六婶沉塘吗?”

      “我亲眼所见,还会有假!”蒋十六暴喝,瞪大牛眼,欲要发怒,看刘毅是个孩童,又恨恨放下双手。

      “小夫子”蒋族长挥手安抚下蒋十六,道,“这是我蒋家宗族的事儿,与你无关。”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都是我大宋国的子民,自然能管。”刘毅不惧蒋十六的气势,转身扶起女子道,“婶子,这是怎么回事?你能说说吗?”

      那妇人打了个嗝,捂脸抽噎道:“你十六叔脾气暴躁,日日拳脚相加,今日奴家西窗哭泣,一货郎见奴可怜,递了手帕给奴家,恰被他撞见,便……便如此了”

      刘毅道:“族长也听见了,并不是十六婶的错,只是巧合而已。”

      “哼!不是有jian qing,那贼厮跑甚么!她接那手帕做甚!这妇人在说谎!族长。”蒋十六道。

      “奴家没有。只是那手帕掉在地上,捡起来还给他。”妇人急了,顾不得丈夫与自己的脸面,抬起头分辩。

      一张五颜六色青红绿紫仿佛开了染铺的肿脸顿时呈现在眼前。

      “喝!”围观的吃瓜群众都吓了一跳,吃了好大一惊。

      蒋族长也惊得一抖。

      “族长,您也看到了,都是误会,您真忍心吗?”刘毅抓紧众人同情弱者的机会说道。

      “这……”蒋族长迟疑。

      “蒋四琮(蒋族长的名字),你还不快点,让他们赶快回去,别拿瞎事来搅和,我们还要做事呢。”就有看不过的老族长道。

      “是啊,怪可怜的……”

      “真惨!”

      围观的村民纷纷支援弱女子。

      蒋族长道:“十六郎,你带你娘子回去吧。好好给她上点药,看这脸上成甚鬼样子了!”

      蒋十六刚才听了自家娘子的话,知道是自己又压不住暴脾气,闹了笑话,此时也无语惭愧的点头。

      一场人命祸事消弥于无形,刘毅放松下来。

      “小夫子,婶娘多谢你援救之恩。”十六婶福身感谢。她扯扯蒋十六。蒋十六不情不愿地拱手道:“多谢你。”这小子方才折了他面子,现在还谢他,真是好没道理!

      刘毅道:“婶子无事就好。”又淡淡道,“蒋十六叔客气了。”

      人群散去,蒋十六夫妻两个若无其事又打道回府。刘毅看着十六婶匆匆回家,她要回去做家事。而他只能救得了她这一时性命,她受的苦他半分救不到。

      刘林上前抚摸他头上的青巾道:“你尽力了。扭转了局面。”否则以蒋十六的暴脾气,她没有机会分辩,现在已经在塘底了。

      刘毅道:“可她还是要继续受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还是要忍受蒋十六不时的暴打,连提都不敢提,还要为丈夫拼命掩饰。

      他看着父亲,道:“我还能做什么?我……”他想起马氏濒临死亡的难产,方才十六婶的沉塘,以前拼命告诫自己隐藏在内心深处不要异于常人的念头还是止不住冒出,终于坚定起来,呐喊出声“我要改变这世界!”

      他始终是原来的那个刘忆,始终做不到随意漠视女人的苦楚,所以他一定要位高权重,成为执棋人,才让世界听吾号令,改变这些不平等。

      然而此刻在田埂边许下的誓言,作为他的父亲——刘林,却一笑置之。

      刘林道:“这是个伟大的梦想,想要做到很难很难。你需要下更多的苦工。”

      刘林是个开明的封建士大夫,儿子与众不同,想要争取女性的权利,他虽然不能苟同,却愿意鼓励他去试一试。人,怎么能没有梦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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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万字终于来了!龇牙!谢谢亲爱的亲能多支持!下面刘毅要开始一步一步走出月牙湾了!大家也要多多支持他哟!
    文里有好几个小细节作者君没有明说,亲们能看出来吗?可以留言评论给我哟!看看你们说的对不对?
    还有还有,作为新人,第一个v章,在这里我要首先感谢我的编编大人!么么哒!
    和支持我的所有收藏评论我的小伙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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