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入长安

　　临渊宫里陷入了紧张的气氛，私下也有传言说是柳妃便是那煞星，害得宫中不得安宁。

　　柏桉几次嘱咐了秦妃不要妄言，秦妃先是应下了。可这一连串的怪事确实让柏桉心有余悸，先是遇上了刺客，紧接着祈福不顺，最后两位公主均染上了天花……

　　“李宫使，把孙幽叫来。”柏桉用拇指和食指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每每遇到难缠的事情就喜欢叫孙幽过来给他出谋划策。

　　“是。”李宫使脸色不大好，谁也没有想到柳妃又成了风口浪尖的人了，这次能不能反转，都是命数呀。

　　少时，孙幽进来了。“微臣参见大王，不知大王有何吩咐？”

　　柏桉退避左右，叫孙幽靠近了些，他吸了口气，“你也懂些天象，那日天象有意，可是有煞星犯冲？”

　　孙幽也听闻了宫中的传言，“这……大王，事到如今还是先医好两位公主。”

　　“嗯，本王已经派人日夜守候那边了。只是还有一怪事，祈福路上遇刺，本王手上的绣囊破了，里面的谷粒都洒了。以前祈福从未遇上这种事情。”

　　“大王，此事关系重大。难保会有歹毒之人恶意破坏，大王必须彻查。至于柳妃，若真是那煞星，怕也不会伤及飞花公主。”

　　听了孙幽的话，柏桉点点头，“你先下去，宫中难免有些流言蜚语，本王不予理会。”

　　待孙幽退下后，柏桉徘徊不定，又唤来了左徒宗恒辕，宗恒辕果然不信这些鬼神天象之说。

　　“大王自知微臣不信这些，此事非同小可，大王要彻查到底。”宗恒辕一心为了临渊，苦口婆心规劝柏桉，“飞花公主将在五岁时就要被送入齐都，柳妃娘娘已然伤心，大王还是不要多想。”

　　柏桉叹了口气，他曾以为他这一生只会亏欠一人，没想到……几番试探，柏桉也知晓宗恒辕不信这些，而且一直为柳妃说话，看来那些刺客的幕后主使另有他人。

　　“对了，宫外还有些染了疫情的小乞丐无法得到医治。城西有处空宅子，你且找人腾出来，并派宫医前去照料。若好了，再给他们安排些事做，也好自力更生。”

　　宗恒辕愣了一下，而后立马跪下磕了个重重的响头，“大王体恤百姓，微臣代那些孤儿叩谢大王。”

　　“嗯，去办吧。”柏桉挥了挥手。

　　秦妃那边，柏飞瑶已经服用了宫医的药，但并不见效。秦妃也有心心急了，虽然金露草并不是毒药，可柏飞瑶身上实在严重，都好几日了，未曾好。而且她让新竹放出流言，柳妃到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娘娘不要急，柳妃那边，飞花公主也染了天花，想来大王也是心软……”

　　“哼。”秦妃冷哼了一声，白日里，柏飞瑶因为身上的红疹哭啼不已，秦妃心中甚是烦躁。“飞花是他女儿，本宫的瑶儿就不是了吗？”秦妃攥紧了丝帕，“不行，我要见大王。”

　　秦妃说罢，就去了大殿，“大王，你救救瑶儿吧，大王……”

　　柏桉本就偷得一时闲，好不容易歇息，就听见了秦妃哭啼的声音，真是头疼。本以为过了不久，秦妃就走了，哪知，这过了一柱香的时间，秦妃依旧在殿外哭喊。

　　“大王，要不要传秦妃娘娘？”李宫使也头疼。

　　“她哭哭啼啼，本王也急，可这又有何用，本王又不是宫医。”柏桉闭目仰卧在软榻上，他只手一挥，“你去跟她说，本王去了柳妃那儿。”

　　“这……”李宫使这下摸不清柏桉的心思了，“奴才这就去。”

　　柏桉知道秦妃的性子，就是被他惯出来的，若是对她宠爱过度了，只怕日后柏飞瑶也会步入秦妃的后尘。

　　殿外，“娘娘还是请回吧，大王去了柳妃那儿……”

　　秦妃立刻止了哭声，犀利地看着李宫使扬起了巴掌差点儿就打到了李宫使的脸上，李宫使也不闪躲，秦妃如今落得这步田地，是绝对不会再与柏桉过不去的。果然，秦妃闷哼了一声，便走了。

　　而后，柏桉在软榻上怎么也睡不着，他起身将披风披着了，“走吧，陪本王去柳妃那儿瞧瞧。”

　　柳妃近乎崩溃，但还是红肿着眼睛细心照料柏飞花，与秦妃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柏桉看着柳妃那憔悴不眠的样子，心也牵着疼了，“怎么样？好些了没？”

　　柳妃吓了一跳，好久才反应过来，赶紧给柏桉行了一礼，“回大王，好些了，已经不哭了。”

　　“那便好，你也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蕊慧嘟了嘟嘴，“娘娘都一夜未睡了……”

　　“蕊慧！”柳妃用眼神示意让她不要说。

　　柏桉拍了拍柳妃的肩膀，并看了一眼熟睡的柏飞花，“飞花有你细心照料，会好起来的。对了，你那日提议给城中乞丐修葺住处，免费医治的事，本王已经吩咐宗恒辕去做了，想来那些孩子也会好起来的。”

　　“多谢大王。”柳妃神情恍惚，她定眼看着柏桉，问他，“大王会不会也觉得妾身是煞星。”

　　柏桉的眼神震了一下，“怎么会呢？那些流言蜚语，你莫要放在心上。”

　　柳妃浅笑，“妾身不会放在心上的。”柳妃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她只害怕柏桉会因为为别人说她是煞星，而将她和柏飞花再分开。

　　翌日，午后付宫医依例去了秦妃那儿给柏飞瑶瞧病。“娘娘，微臣来……”

　　秦妃目光呆滞，她随手一挥，“新竹，你带他去吧。”

　　“是。”说罢，新竹就带着付宫医去了屏风后。

　　付宫医放下药箱，掀开了柏飞瑶的包被，她身上的红疹子越来越严重了，甚至有的地方更红。

　　“公主的药都按时服用和擦洗了吗？”付宫医紧锁着眉头。

　　“服用了，也擦洗了。”新竹的嘴唇轻轻蠕动，“就是不知为何什么用都没有，反而更厉害了。这耳根子处也流了脓水……”

　　“流脓水……”付宫医听了新竹的话，似是想到了什么，“得再给公主诊脉。”

　　从那日起，付宫医就瞧到了柏飞瑶身上有几处流脓，当时没多想，更何况城中蔓延的就是天花，与她脸上的症状甚是相似，若是流了脓水，看来是好几天前感染的。

　　付宫医给柏飞花诊了脉，而后又问新竹，“公主发病前是吃了什么吗？”

　　秦妃隔着屏风觉得不对劲，便也进来了，看着新竹张口想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了新竹，“新竹，你去给付宫医倒杯茶。”

　　等到新竹走了以后，秦妃坐到柏飞瑶身边，“还请付宫医救救瑶儿，瑶儿还小，怎就染上了天花。”

　　“不知公主染病前是否吃了什么？”

　　“没有，先前奶娘喂了奶后。本宫便抱着他去了柳妃那儿坐坐，没想到，第二日……”秦妃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这苦命的孩子。”

　　“娘娘，现下，公主越来越严重，得换药方了。”付宫医也没等秦妃说话，便用笔在纸上写了两味药。

　　秦妃瞥了两眼，心上忐忑不安。她咧嘴抽搐，“这……就两味药，瑶儿这么严重……”

　　“娘娘放心，药到病除。”付宫医不愿再多说什么，只要症状找到了，付宫医自然胸有成竹，只是秦妃居然……

　　临走的时候，秦妃咬了咬嘴唇，似乎要说什么，欲言又止。她还是叫住了付宫医，“付宫医……”

　　“娘娘……”付宫医紧了紧袖子，“敢问娘娘的家里祖上是学医的？”

　　秦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她舔舐了干裂的嘴唇，“是……”

　　随后付宫医并未多言，便走了。如此看来，付宫医是知道了秦妃的心思了。
　　“娘娘，这茶……”

　　秦妃咬着嘴唇回头看了新竹一眼，“你是不是跟付宫医说了什么？”

　　“娘娘冤枉奴婢了，娘娘冤枉奴婢了。”新竹头都磕红了。

　　秦妃缓缓闭上眼睛，不知道付宫医会不会跟柏桉说。以付宫医的性子，怕是……

　　而后秦妃去软榻上躺了半个时辰，始终睡不着，柏飞瑶虽然不哭了，可秦妃的心事重重。之前有灵秀替秦妃背锅，现在若要新竹做替罪羊，只怕会让人更是起疑心了。而且新竹不似灵秀，她的把柄没有被秦妃拿捏住。这一次秦妃又输了。

　　“新竹，你拿着这盒子去付宫医的府上，将这套首饰送给付夫人。”

　　“娘娘，这首饰是娘娘的嫁妆，价值不菲，娘娘自己都不舍得佩戴……”新竹从那红木盒子上雕刻的样子便看得出来这套首饰价值不菲。

　　“你送去就是，本宫也只能这样了。”秦妃闭目叹了口气。

　　新竹将那首饰送去了，付宫医此时不在府上，付夫人一脸茫然，她不好做主，也不好不收，只能暂且收下来，待付宫医回来后另做处置。

　　夜里，付宫医回到付府。付夫人端了洗脚水亲自服侍他，顺便给他提起了秦妃派人送首饰的事。

　　“这东西我们不能收。”付宫医为人耿直，付夫人也甚是贤惠。

　　“妾身知道，妾身也未曾打开，等着相公回来再做打算。”

　　付宫医满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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