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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三星期后容云兮依旧高高兴兴的在学堂门口等着一念下车。
一念也不知道容云兮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怕她的,似乎她现在再怎么对他横眉竖眼,他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油盐不进。
又开始了平淡无奇的一天。
先生上了会儿课便让大家休息,一念埋头自行钻研,今日学的好些字都很难理解,她费了番力气才整理好所学。
待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身边的容云兮不知道去哪儿了。
似乎他方才说过去如厕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问,容云兮做什么都要先向她汇报一声,真是搞不懂,她又不会替他去,为什么要说?
上算数的先生来了,一念心想他去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
先生在前面叙述着昨日所学,一念微微侧眸盯着容云兮的小竹凳,而后捂着肚子对先生道:“先生,学生肚子疼,要去如厕。”
先生知晓她向来认真刻苦不会撒谎,看她模样又十分难受,便点头挥手道:“去吧。”
一念来到茅房,一个人都没看到,就算是男厕也安安静静没有半点声响。
这书院她自从来了就没逛过,这些或大或小的路对她来说太过陌生。
在一片隐蔽的竹林中终于找到了他们,容云兮果不其然又被围在中间。
他圆圆的脸鼓起来,眼中蓄满了泪水,好似受了委屈的小猫。
“我真的没有钱了。”他竭力控制着音量,再大一点儿就生怕自己会崩溃。
大高个伸手戳了戳他裹了棉袄的胸脯,趾高气昂道:“没钱?没钱问你那个姐姐要啊,你不是跟她走得最近吗,怎么不见她来救你?”
话音刚落,赵极的后脑勺就被一个东西重重砸了下。
“哎哟,是哪个龟孙子砸我?”他骂道。
低头再一看,砸中他的是一小截枯树。
站在不远处的一念信步走来,赵极想了许久觉得没见过她,伸手便指着骂道:“你个不识相的小娘们儿,赶紧滚。”
远处之人充耳不闻,越走越近,三个星期,她像换了个人。
皮肤水润,脸庞微圆。
可身上那股子刺人的戾气仍旧不减,赵极他们是听闻她在庙里杀人的事的,如今偷偷找容云兮也是因为害怕一念,不巧的是,说什么来什么。
“过来。”
一念对被围住的容云兮道。
其余的人没想到她真的来了,吓得不敢阻拦,在容云兮走了两步之后赵极揪住了他的衣领往后拉道:“从我手里要人,没问过我意见可不行。”
一念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什么意见?”
赵极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备受威胁,骑虎难下,又暗自感叹自己竟然会怕个瘦小的女人,真是可笑。
“十两银子。”赵极开口。
“二姐姐,你快走,别理他们。”容云兮焦急的喊道。
赵极收紧他的衣领,嘲讽道:“闭嘴,容家的孬种,一个女人都比你有气势。”
容云兮的窘迫和羞辱模样落在一念眼里,甚至没激起她半分的心疼与波澜。
有那么一刹那,容云兮已经放弃了期待。
毫无预兆的,一念像个豹子般迅速冲到赵极面前,他下意识的拎着容云兮来阻挡,容云兮吓得双目瞪大来不及眨眼,他看到一念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尖锐又冰冷。
“啊!我的手,你放开我!”
只见一念小巧的手指像铁勾一般勾在赵极拎着容云兮衣领的手腕上,她骨节分明的手上隐约可以看到凸起的青筋,赵极疼得面目扭曲冷汗直下,可他不敢动弹,只要一动,一念的手便重上一分。
他觉得自己手筋快被捏碎了。
容云兮顺势脱离掌控,很是狼狈的跌到了一念身边,她明明伸手就能扶住他,可她没有。
赵极因为手腕被比他矮上一大截的一念牵制着,为了缓解疼痛,只好不自觉弯腰曲腿附和着她的盛气凌人。
素来称王称霸的赵极被瘦弱的一念单手握着手腕,他弯腰曲腿,她睥睨众生。
这副诡异的画面让今后的这几个人都谈之色变,也在容云兮心里烙下了深深的震撼。
微风席来,吹动她眼角尚且枯黄的发梢。
“三十天后,拿五百两来,否则,我就送你们下黄泉陪西山庙那五个人。”
她浅薄的唇轻启,开口便是这般要命的话,那几个孩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容小姐饶命啊。”
赵极看着她肆虐的杀机,双腿一软,楞是吓得尿了裤子。
容云兮不知道她口中西山庙的那五个人是怎么回事,只知道一念像扔垃圾一般扔了赵极,随后她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狠狠插入草地中。
一念看着他们冷声道:“我知道你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有几口人素日作息,若是三十天后在此处没有我要的,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亲手碎了你们这身骨头!”
这几个人,她确实留意过,一个月时间,够他们从家里变卖些家底出来了。
赵极纵然再不济,也知道这个人是惹不得的。
她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杀死五个成人男子,这种活在黑暗里的人的阴狠,又岂是他们这些锦衣玉食的少爷公子能比拟的?
弯腰捡起匕首,一念用脚踢了踢愣住的容云兮,道:“走。”
容云兮慌张爬起来,捂着心口小跑着跟上一念,他盯着她漠然的脸孔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容云兮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磨自己的小厮,一定要知道西山庙的事,可他们谁都不敢乱嚼舌根,尤其是在容府里面。
找遍了容府的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这件事。看到大家躲闪的神色,容云兮有种被全世界欺瞒的悲凉感。
像在赌气般,容云兮三天没有与一念说过一句话。
或许他只是在气自己被她隐瞒。
这种日夜自我焚烧的感觉太过闹心,以至于容云兮这几天都没睡好,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一念也懒得搭理他,每天自顾自的学习,似乎容云兮不去缠着她,她生活得更加惬意。
这种诡异的沉默在第四天被打破。
因为容安卿的归来,容家又张灯结彩喜庆了一次。
不过这次没有邀请外人,只是自家人的热闹。
人群中除了角落里那个不吭不响的小女孩,一切都那么的熟悉。
容安卿骑着骏马,风尘仆仆夹着闲适从容,俊朗的眉目沾上了余晖的温润,笑起来一排贝齿让人移不开眼。
他身后整整齐齐跟着长长的商队,商队的火光在他身后肆意张开,宛如披了张耀眼披风的他骑着黑马缓缓朝他们走来。
恍惚间一念看到了得胜归来的英武将军。
俊逸的脸容上挂着浅浅温和的笑,没有欣喜骄傲,没有张狂得意,他似乎永远都一副温润如玉的神情。
容家安卿,终不可谖。
一念瞥了眼不远处圆滚滚的容云兮,心想他争不过这般耀眼之人,实属正常。
容安卿一一问候并送上独一无二的礼物,直到一念这儿,老太爷才激动的介绍道:“这是一个月前刚刚寻到的你二叔的独女,一念。”
触到一念淡淡的神情,容安卿宛如个亲切的长辈般笑着从身后的包里掏了一张漂亮的手巾递过来,友好道:“初次见面,还望妹妹收下这份薄礼。”
无人看到的长袖下,容安卿握紧成拳的手在微微颤抖。
在凉风乍起的深秋,他后背渗出了一层汗水。
前几日收到大夫人的信件,提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他忽视了大夫人恶意满满的揣测和诋毁,心头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恩人的女儿,回来了。
容安卿竭力克制着自己,才不让旁人看出端倪,稍一露出破绽,这十三年的心血将会立即分崩离析。
一念只觉得手巾精致贵气,边上串上了一圈五颜六色的小石头,拿过来时还闻到了一阵芬芳, 二夫人嫉妒道:“安卿你真偏心,头一次便送她那么漂亮的手巾。”
安卿眼中含笑,道:“二姨娘莫不是嫌弃方才给你的礼物?要不你问问一念妹妹是否愿意同你换取?”
二夫人握紧了手中血玉镯,笑道:“说笑而已,怎地当真了。”
外面风大,顾着老太爷身子,大家说说笑笑的往暖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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