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尘埃

　　辛艾的性情自初中开始慢慢收敛，到高中时已有了很大变化，她看起来明显不如从前那样张牙舞爪、没心没肺、无忧、潇洒，比以前要温和些、淑女些，却也更沉默些、忧郁些了。成长总是带着蜕变，辛艾对此有着浅浅的意识，却也无从分辨是变好还是变坏，终究都是成长必经的过程吧。
　　高三时学校终是没有再分班了，维持了高二的状态。辛艾看着自己在高二期末统考时的排名，是在“尖子班”的范围内的，心里感到可惜。本来以为终于努力跻身尖子班了，这当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终于可以和顾辰同班了。结果学校却说什么为了维持大家的状态，决定高三不再分班。
　　可是高三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想这些事了。偶尔出神的时候心里打着小九九，也很快就被周围学习的氛围给拉回来。
　　高三时顾辰和辛艾都少回家了。每天重复一样的事情。过了一百天也像过一天一样。辛艾有时觉得，没有压力都对不起这样的环境氛围。你不前进，就会有人跑在你前头。直到第一学期结束，辛艾见顾辰的次数屈指可数。
　　时光紧凑，刚过完年没几天，补课就开始了。辛艾在偶尔想起有顾辰这个人的时候，甚至觉得记不清他的模样来。所以那个周六的上午，当辛艾捧着书在后山腰一个角落里，抬头看风景却不小心瞧到远处那个精瘦身材、利落短发、悠哉闲逛的男生时，竟然有一瞬间的陌生感与惊艳感。就好像自己突然对一个陌生的男孩一见钟情，世界也跟着瞬间亮起来的感觉。恍惚间辛艾无意识地喊道，顾辰。顾辰上山的脚步停顿下来，转头看向她。
　　可是，辛艾后悔了，她发现了顾辰旁边的那个女孩。来不及了，顾辰朝辛艾走来。走了几步，回头对原本与他并排上山的女孩淡淡地说道，“你自己去吧。”辛艾不认识那个女孩。在辛艾的印象中，顾辰从未和别的女生走得那么近。辛艾看见那个女孩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往回走了。
　　辛艾忽然觉得自己很多时候都像那个女孩一样，被他搅翻思绪，却又突然被他忽视。他就那么不懂女孩的心思吗？……可是那个女生是谁呢？和他一起上山来，又这么听话地走开，会是那个和他心灵相通的女孩吗？
　　顾辰看着辛艾复杂的眼神，很想解释，他只是早上看到辛艾往山上走，知道她在这儿看书。一时又找不到好的理由上来，碰巧那个女孩叫他一起上山走走，他就来了。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是怎样一个场面。
　　可是辛艾却没有问起那个女孩。她此时的贪欲正在扩张，她说，“顾辰，陪我一起复习吧。两个人一起复习，比较有氛围。”顾辰心里一喜，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应道，可以啊。辛艾虽然惊讶于他的轻易答应，却也因为私心，没有再问。
　　于是，在接下来的很多个晚自习课后以及周末无课时，他们都在这里一起复习。这一次，顾辰不是偶尔才来，而是几乎每一天都来。晚上他们一般一起凑在路灯下，白天就离得稍远些，但还是在可见范围内。辛艾放纵自己享受着呆在他身边的那种安心感，也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努力一点，赶上他的成绩。她更是强迫自己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才能忽略自己对顾辰和那个女孩关系的在意。
　　顾辰变得有点奇怪，偶尔会主动讲冷笑话给辛艾听。辛艾的笑点无限低，很容易就被逗得笑抽。有时候遇到不懂的物理题，他总是轻松解答，顺便延伸着讲一些有趣的物理常识，或者其它科幻知识。他看起来那么在行，辛艾有时甚至都嫉妒那些被他所了解的科幻知识。
　　偶尔学累了，他们会一起上山走走。顾辰乐意讲各种有趣的知识理论，辛艾也乐意听。辛艾这才发现顾辰还有这样的一面。
　　顾辰和辛艾似乎渐渐变得亲密起来，可是辛艾并没有能力去分析这些现象。明明在很多事情上变得敏感，偏偏却在与顾辰相关的事情上迟钝起来。也许是潜意识里害怕明朗过后可能带来的结果吧，一味想有十足的把握才敢去相信。
　　辛艾多想就这样认为他是喜欢她的，不排斥和她在一起。可是每次他一叫她“辛艾（yì）”，她就打破幻想，觉得他们之间还是很遥远，也觉得自己的幻想很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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