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剧

　　舞台剧
　　（一）
　　秒针滴滴答答由十二走回到十二，夜间十一点整。Sheren走出洗澡间，左手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右手拿起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了下开机键，‘还没打过来？’她默默翻了个白眼。刚刚打开微博准备给粉丝发‘福利’，他的专属铃声响了起来。
　　“Hello？”
　　“仲未瞓？等紧我啊？”
　　“你话嘞？”Sheren将手机放回到床头柜上，按下免提键。
　　电话那头的人笑意更深，随即问到了公事：“几时返黎啊？公司搵我哋拍一出舞台剧。”
　　“仲未杀青喔，我估仲需要两个星期。”
　　“唔系啩？”Wayne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
　　“宇哥琴日有email稿子俾我，睇上去不错喔。”
　　“当然咯！我哋大热啊嘛。”
　　Sheren知道他在开玩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后说：“听日仲要早起，你都早点瞓啦。舞台剧嘅嘢，等我返去先讲。”
　　Wayne仰头喝下一口酒，说：“OK！吹干头发先瞓。”
　　“知啦！”虽然语气中有些不耐，Sheren还是很乐得Wayne关心自己，她也不忘提醒：“你都饮少些，我知屋企有几多酒！”
　　“咁你快哋返来check下咯！”
　　“得意啊你！早唞。”
　　“Good night！”

　　次日清晨，Sheren戴着鸭舌帽和护目镜站在首都机场T3航站楼安检口等待安检。昨晚她骗了Wayne，前天她的戏份杀青，昨天她去了西单买手信同时也订了今天的机票回香港。想起他看见自己时惊讶的表情，Sheren觉得自己此次的行骗很有趣。
　　可惜的是，北京今天天气不好，能见度很低，她在飞机上看着电影，很是无聊。终于等到了飞机起飞，她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希望能够顺利抵达香港。

　　香港机场，当Sheren推着几只箱子走在机场大厅时，她有些后悔昨晚骗了Wayne，搞的现在没人接机……
　　航站楼外，一辆私家车停在了Sheren身前，车主人探出头问到：“小姐，俾个机会车你返屋企？”
　　Sheren翻了个白眼，而后笑了，任由他将行李放进后备箱里。系好安全带，她问：“点解你知我今日返来？”
　　“系你身边安插咗线眼。”
　　“冇意思。”Sheren托着下巴看向窗外。
　　“念住俾个惊喜你。”堵车的时候，Wayne拉着Sheren的手说，“好耐冇见。”
　　她的脸微微泛红，抽出自己的手：“小心揸车啦你，仔细被狗仔影到。”
　　Wayne双手重又放回到方向盘上面：“佢哋要影，头先咪影到咯。我哋公开咗啦，唔系乜秘密。”
　　“OK！”Sheren做妥协状，右手脱掉鸭舌帽，一头直发随即散了下来。
　　Wayne转过头看了一眼，两个酒窝陷的更深了，用他那蹩脚的普通话说到：“待你长发及腰，嫁给我可好？”
　　Sheren同样以普通话回他：“长发及腰？”她的眼睛睁的更大了，“那你有排要等咯！”顿了顿，她补充到，“李导呢排有打电话俾我，她话下套剧要我剪短个头发配合喔。”
　　“裹个李尧！”Wayne嘴上不乐，心知若要求婚，李尧必定是帮手中的战斗机。
　　“舞台剧你签咗未？”
　　“昨晚你话等你返来先讲，我咪等你咯。”Wayne打方向盘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二）
　　台本的第一页，正中间写着几个字‘松柏长青，永不落幕’。Sheren歪在床上，准备细读台本后再决定是否签约。
　　“这么用功，不肚饿咩？”Wayne戴着围裙开门问到，“清蒸石斑整好啦。”
　　“OK！”她扎好了头发，穿上拖鞋，急速奔到了餐厅。
　　Wayne穿的很是居家，等着Sheren坐好后，他倒了两杯红酒，关上灯，点燃了餐桌上的红蜡烛。
　　“需不需要换套衫先出来啊？”Sheren拿起刀叉，开玩笑似的问了一句，而后将食物塞进嘴里，微微笑后说到，“不错喔，大厨手艺又有进步！”
　　“当然了！”他喝了一口酒，而后说，“我知你想食清淡些，呢几位餸少盐少油。”
　　“多谢！”Sheren放下刀叉，举起酒杯与Wayne轻碰，而后说，“Cheers”
　　“Cheers”，Wayne放下高脚杯，拿起餐盘左右的刀叉，看似不经意问到，“接不接呢套舞台剧？”
　　“仲未睇完喔，早几日有个制片send套戏嘅本子俾我，睇多下先决定咯。”
　　“又系内地剧啊？”
　　“系咯！”Sheren又饮了一口酒，“公司裹边你知啦，我只有一套戏嘅约，当然留俾李尧啦。”
　　“你可以续约喔。讲真，内地大把艺人，好难有好戏搵我哋。”
　　Sheren抿紧了嘴唇，思考了很久，才说：“我想过的，真系冇好戏可做，咪不做咯。”
　　“退休啊你？”
　　“呢排未签过长约，都算不得退休吧。四周行一下，做点其他事，都不错啊。”
　　Wayne点了点头，手下很快发出刀切瓷盘的声音。
　　“喂！”Sheren提醒到，“今次未带瓷器返来，切坏冇的换啦。”
　　“Sorry！”他抿了抿嘴，索性放下刀叉。
　　“我返来你唔高兴咩？有嘢同我讲啊？”
　　“呢排我一直在冧，你几时可以一直留低唔走。依我早些年嘅经验，纵使内陆大把机会，都系香港啱我哋多滴。”
　　“就系咁啊？”Sheren不由得笑了，“我从未冧过内陆会有几好嘅剧本留俾我，呢排我都系接搞笑啊，又冇多大压力嘅嘢，捻住放松D。话唔定，冇几耐我就唔接戏咯。”Sheren歪着头看着Wayne，“三料视帝，做咩想我接呢套舞台剧？”
　　“冇乜特别嘅想法喔，觉得啱你咪想你接咯。”他表情温柔，两粒酒窝嵌在脸上。
　　“咁……我对眼唔系好舒服，你讲呢个故仔俾我听。”
　　（三）
　　“阿策，谢谢你。”剧场里，Sheren将台本读了又读，每每读至最后一页，她蹙起的眉头终是松开，微微一笑，或许，这样的结局并不完美，却是最好的、最合适的。
　　“石倩柔！”一把略显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她起身回头，几十年后的Wayne不期然出现在眼前，她突然眼睛一红，她还年轻，他却老了，她一直活在他的记忆里，他却在不断的回忆中活下去……或许，真的是留下的人才会更痛苦吧……
　　“吓亲你啊，有冇咁恐怖啊？”他赶忙掏出纸巾递上去。
　　Sheren轻轻擦了擦眼角，扬了扬手中的台本，问道：“周生，石倩柔走咗，黎紧嘅几十年，你怎样活落去？”
　　Wayne用‘苍老’的手摸着Sheren的马尾，目光温柔，他说：“娶妻、生子，石倩柔之于周苏策，时常回忆，她活在他的回忆里，就永远不会死去。”
　　Sheren笑了，她说：“Sorry，头先我念多咗，呢份感情在裹嗰时代已然超越了‘爱’，彼此在生命中都占了好大的分量，又何必在乎中意边个多D呢。”
　　“Sheren……”

　　《吾居松柏下》一共上演了二十场之多，场场爆满，观众除了几位主演的粉丝之外，慕名而来的路人恒河沙数。最后一幕，当年迈的周苏策拿着相机影下年轻的石倩柔时，Wayne的眼眶湿了，观众的眼眶湿了……随着‘石倩柔’那句飘渺的‘阿策，谢谢你”，大幕缓缓落下。
　　大幕再次拉开之时，主演一一上台答谢观众。最后，年迈的‘周苏策’拉着年轻的‘石倩柔’登场，一众粉丝起身鼓掌。这是最后一场，谢幕过后，观众久久不愿离去。
　　“要say再见了喔”，Wayne禁不住开口，“你哋唔走，我哋嘅节目点算啊？”
　　他的说话，令得观众笑了起来。
　　“多谢大家支持”Sheren跟着说到，“我哋都好中意呢出舞台剧，相信不久嘅将来，仲有好戏送俾大家。”
　　照相的时候，观众渐渐散场，台下突然有个声音高喊到：“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你哋仲想睇我接下来嘅节目啊？”Wayne问到，一脸温柔，“你哋之中冇记者哦？”
　　“当然冇啦，佢哋都喺你哋嘅铁杆Fans。”李尧突然从后面出现，手里抱着一捧花，“仲唔接过去，好沉嘅嘢！”她站到台上，将捧花塞到Wayne手里。
　　“做咩啊你？”Sheren转头看着Wayne，马尾在脑后一甩一甩。
　　Wayne故意不看Sheren，对着台下观众问道：“头先裹套剧苦唔苦啊？我睇大家都喊了喔。”
　　大家纷纷点头，有些人的眼睛还是红的。
　　“宜家送D甜嘢俾你哋好唔好啊？”Sheren见状想默默退下台，无奈一早被他拉住了手，“我都知，你哋私下叫我老板，叫她老板娘，系唔系啊？”
　　“系！”一众粉丝高声回到。
　　“咁老板系唔系应该娶老板娘返屋企啊？”
　　“求婚、求婚、求婚！”一时间，这两个字在偌大的剧场内，此起彼伏。
　　“众望所归喔！”Wayne的酒窝越来越深，他突然转身，单腿跪地道，“Sheren，嫁给我，好冇？”

　　入夜，Wayne揽着Sheren躺在床上，二人的眼中满是柔情。
　　“我时常会想，如果那时那刻我冇迈出那一步，今天嘅我哋，会喺点……”
　　Sheren洒脱一笑，而后说：“话唔定，我宜家仲冇男朋友喔。你嘛，娶妻生子养家咯。”
　　“我哋呢？”
　　“我哋？”Sheren稍稍睁大眼睛，“嗰阵时边有我哋喔，至多做几次partner吧”，她突然笑了笑，说，“Wayne，你遇到我嗰阵若是结咗婚，会唔会离婚啊？”
　　“假设性嘅问题，我唔回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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