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生同人之未来学院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温暖时刻履行着作为教头最后的职责，几乎学院的角角落落都能看到他的身影。大概除了方兀，所有人新生突然见到温暖都会心律不齐。
　　这是温暖自上学以来，最清闲的学校时光了。不用背书，不用时刻都把学的知识在脑子轮番滚动，不用担心考试，不用担心被扣学分。没事出去吓吓人，偶尔去蹭蹭大四的课，一天三顿都是和方兀吃，早上一起跑步，晚上约个小会，日子简直甜蜜到了外太空。
　　期间他还是抽空去了一趟外招部活动室，跟部长谈了半个小时。人其实不坏，就是势力了一点，自私了一点。
　　温暖没有那么多精力应付这些勾心斗角，俩人谈的差不多，让他顺利的递出了退会申请。
　　部长言语惋惜的同时，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胡非维十分钟后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温暖把手机放一边，根本没有再听的。
　　星期五的下午，温暖去了市区，和学院的两个教授一起，其中一个是常玉。
　　方兀当然知道是去干什么，没有多问，只是那天中午温暖给他说的时候，他抱着对方不撒手，紧紧的，勒的温暖快喘不上气了。
　　没完没了的会让温暖精疲力竭，还要应付各路打探古墓里具体情况的人，两天下来，温暖简直烦躁的想杀人。
　　自从上次公布王墓里的金龙后，大统领时期在短时间内持续发酵。
　　陆续发现的古墓都出现了大统领时代的影子，从破解出来的文字里推断出的事实，一条条的都耸人听闻。
　　也许我们所认知的天不是真正的天，也许，曾经的天地是倒转的，也许，曾经的人类是生活在地心的……那里有一片很大得空间，甚至比现在的地球还要大的让你无法想象。他们不靠空气呼吸，不靠眼睛视物，不靠食物充饥。
　　但他们有自己的文明，他们每个人都有神力，可以移山倒海，可以让光芒普照大地，可以……
　　这可能吗？
　　没有定论的，不管发现的各种遗迹一点点为这个论证添砖加瓦，人们都不能想象这个荒谬的推论。
　　猜测层出不穷，推翻再重来，各种声音轮番上阵，没有一个能服众的。
　　世界各地这几年地震频发，地震后被发现的未知古墓不下千座。恐慌蔓延到了整个世界高层。大统领王墓顺理成章的变成了焦点，几乎迫在眉睫。
　　“抽烟吗？”乔芥递给温暖一根烟，自顾自就着自己嘴边的火星帮他点了，直接塞嘴里。
　　温暖是抽烟的，也没推辞，吞云吐雾间，混乱的大脑得了片刻的喘息。
　　“听说，国外那边已经相继派了好几批去大统领探墓的，各个国家都有，但没一个活着出来的。”乔芥和其导师早就到了夏城，温暖是昨天才知道的。
　　“乔哥，这世界是不是快乱了。”温暖头脑一片空白，眼神迷茫。
　　“不知道。”乔芥说：“但是，我们已经再努力了不是吗？”
　　这个世界发展的太快了，可能要超过地球的负荷了，所以，它要把一切清零了，就像当时的大统领时代？
　　那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连无限的想象都觉得匮乏，不及他本来样貌的万分之一。
　　“是啊，可是我都没毕业呢。”温暖呼出一口，突然笑了笑说：“哥，我谈了个男朋友。”
　　乔芥抽烟的嘴一顿，问：“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暖笑的温和，“全世界最好的人。”
　　乔芥想拍拍对方的头，手伸起来又作罢，“这个时间点，我说恭喜也不太合适。”
　　温暖低头，把烟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我知道的，每天都当最后一天过。”
　　乔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但可以理解那种心情，还是没忍住揉了揉对方的头顶，不忍道：“国庆前，各地汇聚而来的人员就会甄选完毕，到时候，你怕是不能回学校了吧。”
　　“我知道的。”温暖闷闷的说。
　　乔芥拍了拍手说：“好了，打起精神来，里面应该吵的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两人是趁着上厕所的功夫溜出来的，进去的时候，气氛很是凝重。
　　都是华夏最上层领导，他们这些搞科研的也只有旁听和答疑解惑的资格，进出都没引起过太大的注意。
　　温暖是礼拜二才回去的，方兀接到消息后，下午的第二堂大课才进行了一半，他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去，直接奔向温暖的宿舍。
　　到宿舍门口站了半天方兀才喘匀气，开了门，见客厅没人，方兀轻手轻脚的进了卧室，前俩天空空荡荡的地方，此时正躺着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温暖睡的不是很安稳，眉头紧皱着，方兀走过去，直接坐在地上，握着温暖露在外面的手亲了好几口，才不舍的轻轻握着，生怕动作一重，就会吵醒睡着的人。
　　温暖这几天没怎么合眼，回来后只来得及给方兀发了个信息，倒头就睡。但睡也是睡不好的，好的坏的梦掺差着恐怖元素，睡了四个小时才醒来，头疼的简直要裂开了。
　　他揉着额头出了卧室，就被不知道喷了多少的空气清醒剂的小客厅呛的直打喷嚏，他皱眉四下打量，见厨房门关着，一个身影若隐若现。
　　温暖推了推没推开，竟然从里面反锁了，就敲了敲门。
　　方兀很快的开门一脸的欣喜，“学长你醒了？”
　　“废话，”温暖翻了个白眼，探着头往里看，“干嘛锁门，藏什么了？”
　　方兀把着门不让看，笑咪咪的说：“藏着一颗爱你的心。”
　　“是做贼心虚的心吧？”温暖对类似的情愿快免疫了，并不信，就准备硬闯进去看看。
　　方兀赶忙把人往外推，“真的什么都没有，哥你赶紧去洗把脸，我做了蒸蛋。”
　　温暖半信半疑，一步三回头的挪去了洗手间，方兀始终把着门温柔的注视着他，直到他关上洗手间的门。
　　笑着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他叹了口气，重新转回厨房去收拾。一下午就快要被炸了，手上胳膊上被烫了好几个燎泡，一个辣子鸡丁炒了八回都没成功，还差点被呛死，蒸个鸡蛋却一次性就成功了。他肯定点错了天赋，满满的挫败感，也不知道温暖喜不喜欢吃蒸蛋。
　　蒸蛋卖相还不错的，应该做好不久，还冒着热气，温暖凑近闻了闻，在方兀眼巴巴的注视下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方兀咽了咽口水，紧张的问：“怎么样？”
　　温暖没回答，面无表情的一脸吃了四口，才露出一个微笑：“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蒸蛋。”
　　方兀不信，“真的？”
　　温暖点头，挖了一勺，像是舍不得似的，自己吃了大半才递过去，“不信你试试。”
　　方兀一点不嫌弃，差点连勺子一口吞下，还行，就是有点咸了。
　　温暖却摇头，“不咸，刚好，我喜欢。”
　　不知道是真喜欢，还是真饿了，三个鸡蛋一大碗，温暖吃了个干净还意犹未尽。
　　方兀收拾了碗，担心的问：“要不我们出去再吃点东西？”
　　温暖瘫在沙发上叹息，“不了，懒得出去了，累死了。”
　　“那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他说着就要出去，却被温暖叫住了。
　　“别，我吃的差不多了，不饿，我不想吃，你过来，抱抱我。”温暖跪坐在沙发上伸出了双手，语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方兀哪里抵抗的住这样的诱惑，两步过去就把人抱了个满怀，放在自己腿上，贪婪的吸允着这难得的主动。
　　温暖顺从的窝近方兀怀里，闭上眼睛，一脸享受。
　　“方兀。”
　　“嗯。”
　　“你真好。”
　　方兀笑着，抱着人轻轻地摇晃，“学长的值得最好的。”
　　“你是最好的吗？”温暖
　　“我不是，”方兀说：“但是，我会争取成为对学长最好的人。”
　　“你是！”温暖闷闷的说：“你是最好的，方兀方兀方兀……”
　　温暖的情绪不对，方兀很担心，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温暖摇头又点头。
　　方兀没有再问，只能尽量的抱紧他，让温热的体温驱散他的不安。
　　他转了个话题，问：“哥，那个集齐一千个签名的承诺还算数吗？”
　　“算，”温暖问：“你想好要什么了吗？”
　　“嗯，”方兀的吐出一口气，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想进大统领王墓，学长会答应吗？”
　　他说完就忐忑的等着对方反应，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温暖大发雷霆，就认错说开玩笑的，撒娇卖萌耍赖也要把他安抚住，以后在做计较。
　　但等了一秒……十秒……一分钟，一点动静都没有。
　　胸前的衣服却渐渐地湿润了，隔着薄薄衣料方兀都能感觉到那滚烫的液体，他一下子紧张了，强硬的把身上的人扒开，捧着对方的脸，看着那双已经哭到红彤彤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哥～你别这样，我错了。”
　　温暖别开脸，从方兀身上下来，抱着腿坐在旁边，红着眼睛确没有多少谴责：“如果早知道你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当初是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的。”
　　“哥……”方兀补救般的想过去亲亲人，却被躲开了，只能委屈的说，“我就是害怕，一想到你可能再也回不来，就特别害怕，怕我再也见不到你，我没有办法想象那样的日子，我要怎么一个人活下去。”
　　“可是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的，”温暖突然发疯似的歇斯底里，“你答应带着我那份一起活下去，你想要的美好回忆我正在努力的给你，我可以放下尊严放下骄傲去迎合你迁就你，你为什么还不满意，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啊方兀！”
　　方兀很想上前抱抱他，跟它低声下气的道歉，安慰他，吻掉他如断线的珍珠般得眼泪，但是他没有，从来没有的疲惫让他连个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哥，没有你的回忆，还能美好的了吗？以前，我以为我可以的，但是这几天见不到你，我才体会到什么是食髓知味，一辈子那么长，怎么可能做的到呢，哥，这太强人所难了。”
　　“你可以娶妻的，我准许你娶妻，生个可爱的孩子，他会像你一样优秀，让你自豪……”温暖循循善诱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流，“我不会怪你，更不会嫉妒，总有那么一天，你会忘了我是谁……”
　　“然后自欺欺人的活一辈子吗？哥，我求你了，心疼心疼我，我会疯掉的。”方兀声嘶力竭的祈求着：“就让我和你一起去吧，我求你了哥，哪怕死在一起，我也无怨无悔……”
　　手掌打在脸上的声音让人心碎，准备破釜沉舟的人内心构建的堡垒瞬间崩塌成粉尘。
　　方兀捂着脸，呆呆的看着温暖，婆娑的泪眼下，对方的轮廓看的并不清晰。
　　“你无怨无悔？可是我会怨，爱你每时每刻不在后悔着为什么当初没死在里面！”温暖嘶吼着几乎崩溃，“你知道这一年我是怎么过得吗？”
　　他站起来，一把拉起呆愣的方兀，踉踉跄跄去了卧室。
　　常年锁着的抽屉被打开，疯了一样的人把整个抽屉都拉出来，一股脑全倒在地上，指着散落一地的药，冲着傻了的方兀低吼：“看到了吗？这一年来我每天都把药当饭吃，一天几十颗药吃吐了还得忍着恶心往下咽，别人时间长了会慢慢减药，而我每个月都在增加。我早就疯了方兀，早就疯了，每天一闭眼每个死去的人都在眼前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温暖颓废的坐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方兀方兀方兀方兀……呜呜呜……呜呜呜……你不懂……你不懂，在认识你之前，在更早以前，活着，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折磨，你不懂……你永远不会懂……我一点都不想让你体会，一点都不想，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呜呜呜……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方兀被吓到了，惊慌失措的听着他颠三倒四的哭泣，眼泪早就流了满脸，他手脚冰凉的靠近蜷缩成一团的温暖，小心的触碰他，像是对待一碰就碎的泡沫，像是多用一点力气，就能变成尖刺扎进对方身体。
　　温暖没有反抗，在方兀靠过来的时候就扑过来狠狠抱住了他，嘴里呢喃着：“我好害怕方兀，他们每天晚上都来找我，梦里全都是，睁开眼睛也是，床上，窗子上，柜子里，桌子上，四面八方的眼睛看着我，就那么定定看着我，说，他们说，你怎么还不下来呀，怎么还不下来，我们都在等你呢，你怎么还不来……”
　　温暖发着抖，哑着声音胡言乱语的说着胡话，他所有的隐忍，恐惧，焦躁，害怕，第一次全部展现在方兀面前，让他心如刀绞。
　　“哥你别吓我，要吃药吗？啊？吃哪个？还是去医院？哥～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我求你别这样……”
　　温暖的声音早就哑了，本能的往方兀身上靠，断断续续的说：“不吃药，我讨厌吃药，好难吃，特别苦特别苦特别苦，吃了也没用，他们还会来，每时每刻都在，我不吃药方兀，不要吃药……”
　　“好好好，我们不吃，哥你别怕，我在的，一直在……你别再吓我了哥，我再也不这样，再也不了，我都听你的，我都听你的，再也不这样了……”方兀小心把人抱上床，把人整个拥进怀里，哽咽着道歉，小声的保证着，哪怕心在滴血。
　　他本来以为，只要温暖是真的爱他，他还是有一点希望说服对方的。如果他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一定闭紧了嘴，哪怕日后再艰难。
　　今天的温暖让他害怕，心疼，感同身受着他这一年多来遭受的恐惧，手脚冰凉的像是置身在寒冬腊月。
　　他想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他的学长怎么会忍心让他步自己后尘呢，哪怕后半生都活在回忆里，也比他这一年来的精神折磨要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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