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生同人之未来学院

　　“很抱歉，可能给大家带来了麻烦。”方兀对着人群鞠躬，却被苍宗半路打挡住了。
　　“麻烦什么麻烦，明明就是那孙子找事，方兀就算不问他也会这么干，真当人是啥傻子了，我呸。”
　　黎数给了他一肘子，说：“你小声点，温阎王看着呢。”
　　苍宗朝那边看了一眼，快速的比了个中指。
　　那边没反应，也不知道看见了没。
　　旁边几个同学也说：“苍宗说的对，我看那姓温的就是故意的。”
　　“就是啊，这么明显，傻子才会上他的当。”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傻子被说了好几遍。
　　那些心里对方兀有见地的也不好说什么。
　　事情被轻轻巧巧的带过，方兀的安排工作也都出奇的配合。
　　“……大家都知道自己身高，150到155的，站到这里……”温暖划分着区域边走边说。
　　“156到160的往后排……”
　　“161到165……”
　　“166到170……”
　　“190以上的，你们先站到最后……”
　　……
　　安排工作做的仅仅有条，有几个细心的女生已经自觉帮着排队了。
　　但就算在细心，总会有一时的疏忽，一点差距被他们当做差不多也就略过去了。
　　这也是今天安排这个的目的，温暖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懂，又会在什么时候蓦然回首间，庆幸他这时的吹毛求疵，让他们没有在一句差不多面前，错过太多。
　　一个小时在紧张的新生们面前来的很快，方兀几乎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他把最后一个人拉着站好的时候本来是很满意的，可当他被温暖叫到最前面的时候，看的清楚明白，这一关，他没过去。
　　温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冷淡得说：“现在是八点二十，先去跑一圈，给你们一个小时早饭时间。”
　　他这话是对着方兀说的，眼睛却没有看着他。
　　方兀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也没说，主动回到队伍里组织跑步去了。
　　这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却对自身的定位不清不楚，喜欢强出头，却不太爱做管理。韧劲是挺足的，就是太沉不住气。
　　还是太年轻了。
　　温暖把视线从跑在队伍最末尾的方兀身上移开，皱眉看着稀稀拉拉缓慢挪动的新生们，摇了摇头。
　　一圈两千米，他们全部跑完用了快半个小时。
　　跑完后温暖直接放她们去吃饭了，一个小时后，就是继续列队。
　　方兀的每一次请示都换来温暖的摇头，同学们的惩罚从开始的跑步，到俯卧撑，深蹲，马步，蛙跳。中午依旧大部分都没有吃上饭，下午四点的时候，所有人都累的站不住了。
　　每一次的希望，都被温暖的摇头给否决掉了，新生群里此时一片低气压，扔一根火柴，就能引爆一片。
　　温暖中途已经让人买了两次水了，此时第二瓶也大多都是空的了。而他却一口水都没喝，脸色沉的吓人。
　　几个助教有点看不明白了，经过一个上午，他们觉得已经排的很整齐了，温暖到底不满意什么？
　　方兀心里也在问这个问题，早上的从容不迫早已经荡然无存，要不是一口气撑着，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到底哪里不对？”
　　“什么不对，他就是找茬，你怎么安排都不会对。”苍宗气的想打人。
　　眼看着一个小时又快要到了，所有人都不想再被罚了，就是光这么站着，都是一种酷刑。
　　梅莫小声问张岩说：“我觉得已经可以了，老温搞什么啊？”
　　“我也不知道，扇子你知道吗？”
　　单信掏了掏耳朵不说话。
　　“德行，”他转头问吕照言，“照言你说。”
　　“天机不可泄露。”
　　“别放屁，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
　　“暖暖心海底针啊。”
　　“孔子曰：最毒暖暖心。”
　　“孔子再曰：唯小人与暖暖难养也。”
　　“孔子接着曰：得一者得天下，得二者，家婆人亡也……我去，谁砸我。”
　　温暖转头瞪回去瞪回去，不能说话只能瞪回去。
　　……
　　“报告，列队完毕。”
　　温暖只看了一眼，依旧是简单的摇了摇头，就给方兀判了刑。
　　“报告！”
　　温暖抬眼：“说。”
　　“为什么。”这是方兀重复这几次来，第一次这么问，一是觉得丢人，二是，不想像现在这样，被这人看不起。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温暖终于正眼看他了，嘴角勾起，一双眼睛犀利有神，简直怎么嚣张怎么来。
　　方兀闭了一下眼睛，掩饰住那一刹那喷薄而出的怒气，呼出一口气，轻声说：“我求您……”
　　方兀突然看到了那双眼睛里，高高在上的悲天悯人，一口气堵在胸口的气突然就散了。
　　他豁出去面子似的大声吼道：“华夏综合大学第36届考古系四班方兀，求您告诉我……到底哪里错了。”
　　方兀说完喉咙滚动着，憋屈了一天，这一吼，眼泪差点就出来了。
　　随着方兀话音的落下，整个操场六百多人，全都看过来，安静的落针可闻。
　　在别的学校里，对同样的大一新生来说，这就是最平凡的一天。或许他们大多数人还在对新环境的适应期中没有缓过神来，或者在某一个角落思念着远方的亲人朋友，但他们无一例外是幸运的，幸运的走在搭建自己未来的求学之路上。
　　而他们呢，此时有没有再后悔自己的选择？有没有想过这座校园里会站着这么多牛鬼蛇神？有没有立马回头再也不来的冲动？
　　这些，温暖通通都不会知道。
　　他对面站着的人，大多数眼里都冒着火，有的人脸上都是泪。他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们的委屈，他们不甘，他们愤怒。
　　他们需要一个人把这些情绪宣泄出来。
　　而方兀，就是这么一个人。
　　他们感激的同时，也对他的羞愤感同身受。
　　这是温暖第一次体会到了这个集体的凝聚力，哪怕只是一秒，也让他从心底里高兴。
　　他叹了一口气，缓慢，又坚定的说：“回到你自己的位置去。”
　　方兀一声不吭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站好，眼睛却不由的看向朝队伍走来的温暖。
　　这是一上午，这人第一次移动位置。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从早上和他对质开始，这个人，就没有挪动过一步。
　　就像……一根标杆。
　　这就是答案啊，他一直在找的答案，他从早上开始就在给他做着标准的示范，他却一直都视而不见。
　　“……我知道你们都在心里腹诽我在故意找茬，同学们的表情也告诉我，在你们的脑海里，我已经死了无数遍了。但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你们能按我要求的去做，就算现在把我按在地上打我都认了。”温暖缓慢的在队伍里走动，一米五的间距方兀把握的很好。
　　他在一个学生跟前站定，亲手为他系上第一颗扣子。
　　“袖口自己系好。”
　　那人紧张的连气都不敢出，在温暖说话间就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
　　方兀全程都看着，闭上了神色复杂的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中犹如星星闪烁。
　　而温暖则继续走在队伍之间。
　　“列队的真正意义在哪里？你们又想让我看到什么？你说？”温暖随便指了一个男生。
　　那人喉咙滚动，想了想说：“整齐。”
　　“谁在说话？”
　　“报告，，常乐，050050，列队的意义在于整齐。”男生反应很快。
　　05是文物鉴定科的代号。
　　温暖继续问他：“整齐？怎样才算整齐？”
　　常乐无言以对，犹犹豫豫的说：“整整齐齐算吗？”
　　温暖笑了，“算。”
　　他继续走，视线划过经过的每一张脸：“整整齐齐，怎样才是整整齐齐，它不只是你大小个排的好，也不是你站的笔直就好，是作为一个整体一员的你，不再是你。”
　　“是你，站在队伍里，而你却不再是你。”
　　“你就是一个木桩子，被钉子订死在那里的木桩子。”
　　“木桩子和木桩子之间有什么区别吗？”
　　“没有，我告诉你们，就算有也他妈的不能有。”
　　“都低头看看自己的仪表，一个个都很个性是不是？！”
　　“都牛逼的可以无视规则是不是？！”
　　“学校发的统一制服不是没有穿，就是被你们穿的要随时去跟人打架一样，都他妈精力旺盛是不是？”
　　温暖越说越气，刚好走到方兀面前，就大声吼道：“方兀！”
　　“到。”
　　“自己看看，都他妈是一群什么鬼东西。”
　　“这就是给我列的队，这就是你说的满意。”
　　人群里，除了温暖的吼声，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方兀不用去前面看，就知道整体的衣着有多乱。
　　男生的衬衫没有一个纽扣是扣到最上面的，有的裤子腿和胳膊腿都挽着。女生更是大多都没有穿制服，她们说觉的太丑。鞋子的话，就更没有一个穿的了。毕竟就算是在中学的时候，也没有发鞋子的先例。
　　温暖吼完后，心里舒服多了，冷冷的看着方兀问：“你的胸牌呢？”
　　方兀低头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上衣口袋，认命道：“没带。”
　　“昨天没发吗？”
　　“……发了。”
　　“那为什么不带？”
　　“没有人说过必须要带。”方兀不是顶嘴，是实话实说。
　　可是温暖听来就是那个意思了，他不客气的吼道：“发了是让你们吃的吗？你是幼儿园没毕业吗？还需要我教你拉屎擦屁股？”
　　这话没法接了，方兀选择沉默。
　　温暖转身面对新生，厉声道：“所有人，有一大半没带，你们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
　　“你们是不喜欢这个学校，还是不喜欢胸牌上自己那张脸？”
　　“我告诉你们，在学校里，”他把自己胸前的胸牌一把扯下来，举过头顶，“这个，才是你们的脸，没有它，你们在这个学校里屁都不是。”
　　他对方兀说：“再给你一个小时，做不好，全他妈给我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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