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生同人之未来学院

　　方兀一进操场就奔着他家学长去了，但对方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看，不由就收起一脸的喜色，心里踌躇起来，脚步逐渐放慢了。
　　在操场的温暖和宿舍的温暖完全判若两人，板起脸的时候连方兀都怵，更别说时间还没到就自发站的整整齐齐的新生们。
　　温暖沉着脸指着有点忐忑的大男孩命令道：“你跟我过来一下。”
　　方兀一头雾水的跟上去，丝毫没有发现单信幸灾乐祸的笑。
　　在确定没人听见他们谈话后，温暖直接开门见山道：“你跟单信说你想转院？”
　　方兀的心立马就提了起来，忙解释道：“我是说过，但是那是因为……”
　　“所以你早上才支支吾吾的对吗，因为不确定会不会留在史学院？”温暖厉声打断他的话，脸色沉得可怕。
　　“不是这样……”方兀急得汗都出来了。
　　温暖冷哼一声打断道，“那是因为我拒绝了你，所以你要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来报复我吗？”
　　方兀呼出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的说话，“我为什么要拿这个报复你，学长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那你告诉我是为什么啊？”
　　“是因为……”方兀一时毫无头绪，不知道从哪开始解释，温暖得眼神太凶，愤怒几乎写在脸上，让他一时方寸大乱，理智已经丢了一大半，“我父母一直希望我考商学院，您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
　　“所以还是这个原因对吗？”温暖冷哼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理智的人，如果你那么看中你父母的意见，当初就不会驳了他们考进史学院，既然遵从心意选择了这里，就更加不应该因为感情私事放弃自己的原则，你让我很失望方兀。”
　　方兀几次被打断，又被温暖赤裸裸的这么呵斥，简直心急如焚，说话难免急躁，“您能不能听我说完在生气，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您不能听别人说什么就来私自揣测我。”
　　“我第一时间就来问你也叫私自揣测吗？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眼睁睁的看着你放弃前途，休学一年再转到别的院去，无条件的支持你就是我该做的吗？”温暖一早上的好心情都喂了狗，简直要气炸了。
　　知道方兀想转院对他来说不亚于背叛，这是赤裸裸打他的脸。
　　方兀据理力争，“我没有要放弃自己的前途，相反我认为……”
　　他当时认为只有他选择了商学院他们才有可能有未来，但是现在俩人的关系，说这话有点不太合适了，话就卡在了那里。
　　但卡的这个点却让温暖间色越发黑了。
　　“温暖你们干嘛呢？那边都集合了，就等你了。”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方兀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看着周七方三俩步跑过来把温暖拖走，满腔的委屈，眼泪差点要掉下来。
　　他脚步沉重的跟过去，路过单信的时候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得到一个大大的微笑，让他生气又无可奈何。
　　温暖每次的生气都让他害怕，不，可以说是惶恐了，没得到对方的谅解，让站在新生队伍里的他焦虑不安。
　　新生们更是一个个噤若寒蝉，原因是从温暖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胆小的简直抬头都不敢。
　　“签名本都带了吗？”温暖也知道自己情绪不对，尽量放缓音调。
　　“带了……”
　　新生们回答的整齐划一，完成任务的暗自庆幸，没完成的惴惴不安。完全忘了当初温大教头说的，没有任何惩罚的话。
　　温暖点了点头，让新生们把签名本举过头顶，和几个教头穿行在坐着的新生群里，拿起他们的签名本依次翻看，眉头一直皱着，却都不说一个字。
　　让一众新生摸不着头脑，心里越发惴惴。
　　温暖在走到倒数第二排的时候，跳过了殷殷期盼着的方兀，直接越过他拿起了周壮壮的，慢慢的翻完了满满十页，嘴角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他翻看的第一本超额完成的。
　　他把本子还给战战兢兢的周壮壮，不顾身后方兀小声的呼唤，朝下一个人走去，期间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对方。
　　方兀又气又急，举着本子的胳膊僵硬，手臂青筋暴起。
　　等检查完方兀以外的所有人，几个人教头们一边小声交谈一边重新回到前方，双手背后，目光肃穆。
　　温暖眼神有些冷，大声说：“你们其中有些人可能不太懂这个惩罚代表着什么，大多都敷衍了事，认为这样是在向我无声的抗议对吗？”
　　底下人目光游移，不发一言。
　　温暖见没人说话，继续大声道：“太多道理你们都懂，我也大不了你们几岁，说改变你们固有的认知那是不可能的，我也没打算那么做。
　　你们都是我目送着一个个踏进这座校园的，十天前是个什么鸟样，你们自己比我清楚。当初的你们对我抱着多大的敌意我也很清楚，我当时不在乎，现在更加不会。
　　总得来说就是，你们以后要怎么走路，是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还是一蹶不振碌碌无为，或者一路光明大道繁花似锦，跟我有个屁关系。
　　我只是你们的临时教头，不是敌人，我在你们面前颐指气使的样子也只是我的职责所在，我需要这个契机让自己改变的同时也希望多少让你们认清自己，并懂得抓住一闪而逝的机遇。很多人的表现让我惊喜，但还有一部分人，你们因为懒惰，因为莫须有的不满，怀着对一个人的满满恶意，放弃了你们唾手可得的机遇。”
　　温暖缓了缓，继续说道：“直到现在，仍然有无数份投诉信寄到学生会和校长室，来自全校各地，以我们学院为最。你们的不满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只是人心难测，众口难调，任再厉害的人，也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和信服，但我问心无愧。”
　　温暖语气带着疲惫的说：“签名本不是意气用事的工具，有些人只有十来个，有些人甚至只有个位数，我不认为你们是没有那个能力得到更多的。我不强求你们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们，它，是你们进入这所学校第一份，也是最珍贵的一份宝藏，是人脉，是机遇，是未来。”
　　底下人的窃窃私语温暖已经懒得再呵斥了，他按了按因为大声说话而隐隐作痛的额头，说：“这个月结束前，你们还有机会，半个月，希望你们能对的自己……”
　　“报告！020062方兀！”
　　温暖望向那个唯一还举着签名本的人，眉头皱的更紧了。
　　“说。”
　　方兀得到同意，大声得几乎是吼出来的，“您没检查我的。”
　　单信和吕照言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大异常大的吼声里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某人难得良心发现的想，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
　　温暖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按着额头的手伸出去指着方兀，冷声道：“拿着你的签名本过来！”
　　方兀丝毫不惧，保持着举着签名本的姿势，站起身一步步走过去，眼睛一直看着温暖。在几百双眼睛齐刷刷的注视下，站在温暖面前，把本子递出去。
　　温暖冷着脸，用力抽过去，不耐烦的草草翻了翻，几乎是满的。
　　“多少了？”
　　“……999个。”
　　底下人惊讶的嗡嗡议论起来，各种敬佩赞美的声音让温暖的火气蹭蹭往上涨。
　　“呵，只差一个啊？”温暖左手拿着唯一的红色本子，拍打着手心，一下一下的，让方兀的心跟着不安的跳动。
　　对的，就差一个，却难如登天。
　　今天早上所有有意签名的人在知道他差最后一个的时候都不约而同的把本子还给了他，他知道问题肯定出在温暖身上。
　　可这人在跟他闹脾气，他完全没有找到机会开口问。
　　“知道为什么会差一个吗？”温暖好整以暇的问。
　　方兀摇头，眼神带着祈求。
　　温暖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翻开第一页。
　　那里是空白的，顾宇当初签名的时候刻意翻过了一张签的，后来的人也是。
　　他当时没有多想，现在看来，红色本子的第一张签名，是要留给教头的吗？
　　那拿着红色本子的人在华综，又意味着什么？
　　但他此时想不了那么多，因为他看见，他的教头，他的学长，他刚交的男朋友，突然把红色的书皮拆下来，把他辛苦收集的将近一千个签名的本子，三两下撕的七零八落。
　　方兀震惊了，让他没有反应过来要及时制止对方的行为，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签名本像天女散花一样落在他们站立的脚下。
　　白色的一片，刺了他的眼睛。
　　此时不仅是他，下面一众新生，后面的单信他们都震惊了，大张着嘴，不明白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方兀回过神来后气的眼眶通红，弯腰就要捡，却被一双手牢牢的抓着手腕，抓的他生疼，用了最大的力气都没有挣脱开。
　　这是方兀第一次体会到自己和温暖力量上的差距，也是最绝望的一次。
　　“我本来今天要当着大家的面给你补齐的，但是你让我失望了。”温暖的声音依旧很冷，不带一丝感情：“我现在觉得你不配待在历史学院。”
　　一个到现在都摇摆不定的人，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学弟。
　　方兀已经没有了刚知道人生气的手足无措，盯着脚下碎纸片的眼睛移到了温暖脸上。他知道他的学长在生气，非常的生气，并且生的莫名其妙。手上的力道小了点，他一用力就睁开了，被握过得地方热辣辣的疼，连手指都在颤抖，但他没有去理会，理智已经回笼，眼神淡然的看着他的学长，“抱歉啊，让您失望了，所以我是不是连成为您学弟的资格都没有了？”
　　方兀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像暴风雨来前的平静，山雨欲来。
　　温暖依然冷着脸，但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想要握紧，却软的不像话，没有一点多余的力气。
　　他知道他现在需要吃药了，情绪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身体里像住了个恶魔，他赶不走它，怎么努力都不行。
　　“滚出去！”
　　方兀一怔，眨了眨眼睛，见温暖没有丝毫动容，突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慢慢的鞠了一个躬，转身大步朝着操场门口走去。
　　黎数和苍宗看向温暖的眼神怪异，二话不说的跟着就走了，却被方兀又赶了回来，重新坐回队伍里，眼神不善的目视前方。
　　温暖一直看着人走出了操场，就那么站着，站的笔直。
　　后面的吕照言见温暖半天没要说话的意思，一脚把单信踢到前面，摇头叹了口气。
　　单信这下真的知道自己玩大了，一边观察着温暖的脸色，一边抬手示意骚动的新生们安静。
　　“其实训练在昨天已经结束了，今天集合大家过来也不过是跟大家说一下新生大比的事，”最后一天单信也懒得喊了，开着扩音器说的温声细语，“待会篮球队选一个人跟我们去校学生会抽签，篮球比赛下午就会开始，上次说的拉拉队的事情我看你们也组织的差不多啦，下午跟着篮球队一起行动。至于明天的比赛流程你们各自班的辅导员会告诉你们，记得十点半去你们教室开班会……”
　　单信不厌其烦的把一些注意事项大体说了一遍，就迫不及待的宣布解散了。
　　等新生们各怀心思的出了操场，单信又打发周七方和梅莫他们领着篮球队选出来的秦夏去了篮球队，操场就只剩下单信、吕照言和温暖三人了。
　　单信在吕照言的催促下，忐忑的走向一直站着不动的温暖，不安的用小手指戳了戳人，“人都走了，你要不要靠一会，我可以把胸膛借给你。”
　　温暖的身体在发抖，小幅度的，单信碰了一下就发觉了，有点心酸的把人直接抱住，轻拍着背给人顺气，“没事了没事了，小情侣吵架很正常，说开了就好了，多大事啊。”
　　温暖的身体放松下来，也没有挣脱，像是脱水很久的鱼，大口的喘着气，眼睛通红。
　　吕照言在旁边着急的问，“是不是需要药，你带了吗？要我去宿舍拿吗？”
　　温暖摇头，“不用，一会就好，一会就好了。”
　　他几乎把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单信，也没问吕照言是怎么知道他还在吃药的。再过去的一年里，除了在噩梦里，几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心情起伏这么大的，所以从没露过马脚。
　　他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留在卧室里，锁进了那个抽屉，让自己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还是不一样的，只有自己最清楚，每次一入睡就会出现在王墓里，生生死死的循环往复，一刻都不停歇。
　　他的心里住了一个恶魔，随时都会把他拉进深渊。
　　“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
　　单信眼泪突然就下来了，紧紧的抱着人，想让对方的颤抖能够停止，“没有什么抱歉，你不用道歉，最不该道歉的就是你。”
　　空荡荡的操场上，没了喧哗，安静的可怕，一阵风吹过来，吹的地上一堆堆碎纸片起起伏伏。
　　眼神空洞的人突然活了过来，挣脱开单信的怀抱，蹲下身开始捡碎纸，一张张的拍掉脏污，不厌其烦的重复着。
　　单信擦了眼泪，不发一言，蹲下身帮人一起捡。
　　吕照言叹息一声，出去找最近的店铺借了个袋子。
　　单信一边捡一边觑着温暖的脸色，解释道：“我刚其实话还没说完呢，他是因为你不要他才想转院的，毕竟这也算是伤心地了，换了环境总能让他好受一点，现在你们都已经和好了，他肯定就歇了那心思了。”
　　温暖手上的动作一顿，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单信见对方情绪已经好多了，就继续说：“你不能以你的标准来衡量别人，方小学弟是个有主见的人，人家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行事准则，和你又不是依附关系，还能绑人一辈子啊。”
　　温暖见捡的差不多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依旧是苍白的，声音暗哑，“单信，我刚才伤了他。”
　　“没事，他不会介意的。”单信说。
　　温暖摇头，“我介意，脾气上来的时候，恨不得毁了全世界，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心里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不能那么做，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一瞬间，我甚至想直接捏断他的手腕，让他没有空去想转院的事。”
　　温暖看着单信，眼睛里充斥着悔恨和无能为力的绝望，“单信，我跟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在害怕，怕我要是真的出不来，他一个人该怎么办？怕我有一天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伤害了他，我该怎么办？更怕有一天，他发现我不是他喜欢的那个温暖……”
　　“他不会，”吕照言拿着一个从外面便利店讨的黑色手提袋过来，手捂住温暖的眼睛，严肃又认真的说：“你也不会的，因为你是温暖，他是方兀。”
　　吕照言很少说感性的话，和一群正直热血的朋友们站在一起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冷静到可怕，几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变脸。但他却是这个小团体里，情商最高的人。
　　“如果我和他掉进河里你会先救谁，你肯定会先救我，这几乎是绝对的，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这点我们清楚，方兀也清楚。你的心里装了太多人，亲人，朋友，师长，每个人在你心里的位置都比他重要，他们是不可缺的，而方兀，是那个你随时都能放弃的人，这也是你一直害怕的原因对吗？但是你可能没有去想过，那个你可以随时放弃的人不是方兀，而是你自己。”吕照言心酸的叹了口气，温暖只是怔怔的，不点头，也没摇头。
　　吕照言难得看到这么脆弱的温暖，忍不住揉了揉对方的头，带着欣慰的笑，“方兀和你正好相反，因为他可以为了你，放弃全世界。”
　　所以，我们才会把你交给他，无条件的全力支持，从中调和，想让你找一个爱惜自己的理由，一个……
　　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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