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卡星冰乐

　　[一]
　　礼拜五，咖啡馆。
　　店员孙迦叶正在等待午班结束。
　　咖啡馆内的角落处摆着一对巧克力色的布艺大沙发，几个女生正坐在那里大声聊天。茶几上的美式已经喝得见了底。
　　店长今天下午才会来店里，就在二十分钟前，和孙迦叶一起打工的女生悄悄脱下了绿色的制服围裙，轻轻拍了拍孙迦叶的肩膀。
　　孙迦叶回过头，女生用口形冲他说了声“抱歉”。孙迦叶知道她约了朋友去午饭，便点了点头，女生就悄悄溜走了。
　　现在，这家咖啡店里只剩下孙迦叶一个人。
　　孙迦叶将双手放在收银机上，看起来随时要为下一个走进店里的客人点单。不过，在客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准备好了抹布和喷壶。
　　若是那几个女生在十二点前离开，孙迦叶就能立即冲上去收拾桌子。若是她们聊到了十二点以后，那么，那张堆满了空咖啡杯和纸巾的茶几就可以交给换班的同事来收拾。
　　——她们究竟会什么时候走呢？
　　孙迦叶无意识地摩挲着收银机键盘的右下角。
　　因为常年使用，键盘摸起来油腻腻的。
　　孙迦叶用键盘的硬角摩擦着指尖上那层薄薄的茧，这是高中时代因写字而生出的茧。
　　[二]
　　上了大学以后，孙迦叶发现班上酷酷的男生是用笔记本电脑记笔记的，电脑外壳上还有一颗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于是，孙迦也缠着爸爸买了一台新笔记本电脑。
　　那时，爸爸正在厨房里给妈妈煮桃胶羹。
　　孙迦叶闻到爸爸身上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清甜的像是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你不是已经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了吗？”爸爸说，“把那台拿去学校就好啦，干嘛还要买新的？”
　　“但我想要新的啊。”
　　“那你自己打工去买好了。”
　　“可我现在就想要买，你先借我一点钱啦，我以后会打工还你的。”
　　“就这么急着用啊？”
　　孙迦叶重重地点了点头。
　　爸爸将桃胶羹盛进一只白瓷碗里，道：“那你去跟妈妈说吧，我们家的钱都是你妈妈管的。”
　　孙迦叶赶紧端起桃胶羹去找妈妈。
　　[三]
　　孙迦叶和妈妈一起去了专卖店。在那里，他才知道原来这个品牌的笔记本电脑有那么多种不同的型号。
　　不过呢，不同型号的电脑在外形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
　　孙迦叶也不知道班上酷酷的男生用的究竟是哪个型号，于是非常猥琐地选了最便宜的那一款。
　　现在，孙迦叶站在咖啡馆的收银台后面，心里想着那几个女生什么时候会走这种无聊的事情，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那颗罪恶的小苹果。
　　[四]
　　十二点就快到了，女生们还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孙迦叶心想，午班结束以后是回家吃饭，还是在旁边的麦当劳吃呢？
　　麦当劳今天挂出了新品海报，正正好对着咖啡馆的收银台。孙迦叶侧过头，直勾勾地盯着海报上那块令人垂涎欲滴、栩栩如生几乎要从墙上跳出来的鸡排。
　　算了，还是回家吃饭吧。
　　孙迦叶强迫自己转开目光。
　　毕竟回家吃饭不用花钱啊。
　　叮铃铃。
　　店里推门走进来一个男生。
　　“要一杯摩卡星冰乐，大杯。”
　　“好的。”
　　孙迦叶立即点按收银机下单，动作非常谨慎。
　　虽然他面带礼貌的微笑，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屏幕上。
　　他才上岗，对收银机的操作还不太熟悉。所以每次点单的时候，孙迦叶都很少直视客人的脸。
　　店长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不过要是孙迦叶给客人点错了单那就更不礼貌了。
　　再说孙迦叶模样长得还不错，客人也好，店长也好，大家对长得不错的男生都有一定的宽容，孙迦叶又对天发誓他马上就能熟练操作，这种状态不会持续太久，店长才默许了他的“不礼貌”。
　　孙迦叶下好单，又问：“请问您怎么支付？”
　　一只背光亮度极高的手机伸到了孙迦叶面前，黑白分明的二维码默默地看着他。
　　“支付宝是吗？”
　　“嗯。”男生的声音很轻。
　　孙迦叶松了口气，幸好是支付宝。
　　上次有位客人用闪付卡结账，孙迦叶不太熟悉操作，弄得客人等了好久好久，向来清闲的咖啡店甚至排起了队伍。
　　哔——
　　孙迦叶扫好了二维码。
　　收银机顺利打出了单据。
　　孙迦叶这才抬起头，微笑着将单据交给了男生。
　　男生接过来，柔软的指尖触到了孙迦叶略带薄茧的指腹。
　　这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皮肤很白，睡眼朦胧，略长的黑色短发遮住了额头，穿着深色的外套，里面是圆领的T恤。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生。
　　孙迦叶的微笑却凝固住了。
　　因为他认识这个男生。
　　[五]
　　开学一个多星期的时候，孙迦叶有一次听到后排的两个女生在八卦。
　　“我们班上好像有一个富二代哦。”
　　“谁啊？”
　　“就是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人。”
　　“他？”
　　那时大学才刚刚开学，大家都还很有学习的热情，教室前排的座位都需要抢。在那种时候，敢于坐在大教室最后一排的人，除了中文很烂的留学生，就只有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生。
　　大家本来以为他是一个坏学生，后来才发现，原来他一坐下就要给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充电，只有最后一排才有墙角插头，所以他不得不坐在那里。很快，大家对他的兴趣就散去了。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男生，很沉默，一个人打篮球，一个人去吃饭，他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似乎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大家都用“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人”来指代他。
　　孙迦叶停止了打字的动作，他躲在背壳有只小苹果的笔记本电脑后面，竖耳偷听那两个女生八卦。
　　“真的假的？那个、陈、陈什么星居然是个富二代？可他穿着打扮很一般啊。”
　　“他叫陈南星！那家伙家里特别有钱诶。”
　　说八卦的女生的语气特别兴奋，仿佛有钱的人是自己。
　　“我听说，那人高考完以后在自家公司里做暑假短工，一个月挣了一千来块钱吧。他爸爸骄傲极了，就送了他一辆奔驰呢！”
　　“哈哈哈，这么夸张吗？”
　　“真的呀，我昨天去给辅导员帮忙。是辅导员亲口告诉我的，她说陈南星还去申请学校停车位呢。辅导员说你这么年轻就有车啦，陈南星就把这事告诉她了。”
　　坐在这两个女生周围的还有五六个人。
　　等到下课铃敲响的时候，全班都知道了陈南星和奔驰的故事。
　　大部分人还是记不住陈南星的名字，所以，除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人”以外，他们又给陈南星起了更多的名字：“奔驰男”、“富二代”、“扮猪吃老虎的有钱少爷”。
　　不过，在孙迦叶的心里，陈南星还有一个名字。
　　——“班上那个酷酷的男生”。
　　[六]
　　“陈南星？！”
　　柜台后面，孙迦叶连忙收回了手。
　　在陈南星看不见的地方，他用力地在围裙上擦略油腻的指尖。
　　陈南星没有答话，收起了票据，目光落在了孙迦叶背后的黑板上。
　　粉笔字是孙迦叶写的，他还按照店长要求在黑板的角落里画了笨拙的小图案。
　　早知道就上网找一个可爱的图案画上去了。
　　孙迦叶有点后悔，想着说点什么转移陈南星的注意力，就说：“好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今天也没有课吗？”
　　陈南星收回了目光，定定地看着孙迦叶，道：“早上有课，我到这里来吃中饭。”
　　“哈哈，原来你选了早课啊，真倒霉。”
　　“嗯。”
　　角落里聊天的几个女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扭头看他们两个。
　　孙迦叶赶紧说：“我去给你做摩卡星冰乐，你稍等一下。”
　　“嗯。”
　　陈南星走到了一边，慢慢划着手机屏幕。
　　孙迦叶觉得他像一头等着吃苹果的熊宝宝。
　　兴致高昂的闺蜜座谈会被蓦然打断以后，不知怎么的，那几个女生突然之间聊不起来了。她们很快拎着挎包离开了咖啡馆。
　　店里只剩下一位男店员和一位男顾客。
　　[七]
　　孙迦叶不甚熟练地做好一杯摩卡星冰乐。
　　这一杯星冰乐的雪顶是孙迦叶有史以来做出的最完美的一个。
　　孙迦叶松了口气，将星冰乐双手递给陈南星，笑着说：“吸管在旁边拿哦。”
　　“嗯。”
　　陈南星坐在临窗的高脚凳上，一边喝饮料，一边聚精会神地划手机。
　　孙迦叶拿出抹布和喷壶去擦桌子收拾垃圾，有点想看陈南星的侧脸，又有点不敢看。
　　反正肯定还是那副酷酷的样子吧。
　　孙迦叶蹲在地上，用力地擦拭光洁的茶几，不自觉露出了一个微笑，心里像是咬了一口苹果一样清甜。
　　[八]
　　礼拜四，大教室。
　　孙迦叶正在玩手机，后面两个女生又在聊天。
　　“喂，听说那个奔驰男正在找打工哦。”
　　“你从哪里听来这么多八卦？”
　　“还是辅导员告诉我的啦。她说陈南星去问她，学校里是不是会给学生安排打工。辅导员说只有图书馆、学生超市这种地方学校才能帮忙安排。陈南星说他不想在学校打工。辅导员说社会上的打工，学校管不了。陈南星就走了。”
　　“哈哈，他怎么这么没有常识啊？”
　　“可能是奔驰开腻了，想要换辆奥迪吧。”
　　孙迦叶放下手机，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冲动和勇气。
　　下课以后，孙迦叶凭着这点勇气一鼓作气地跑到教室最后一排，对那个睡眼朦胧的男生说：“听说你在找打工？”
　　“啊？”
　　陈南星从笔记本后面抬起了头，懵懵地看着孙迦叶。
　　眼神对上以后，孙迦叶一下子慌了。
　　“不知道、不知道你在找什么样的打工。”
　　那几个留学生则睁着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位难得跑到最后一排的中国同学。
　　孙迦叶闻到了她们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道，心里止不住地后悔，那点勇气也烟消云散了。
　　但已经开了口，孙迦叶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你、你想学做摩卡星冰乐吗？”
　　出乎意料的是，陈南星竟然点了点头。
　　[九]
　　礼拜六，咖啡馆。
　　店长给新来的打工仔做了简单的上岗培训，然后将他交给了荣升为“资深店员”的孙迦叶。
　　“你们俩都是男生，又是同学，以后我尽量安排你们在一起值班。”
　　“太感谢了，赵姐，你真是大好人！”
　　孙迦叶双手合十高举过头顶，语气是由衷的感激。
　　店长笑了笑：“我下午还有事，晚上再回来。你要好好教小陈啊。”
　　“当然了。”孙迦叶连连点头，店长很快就离开了。
　　这是陈南星第一天上岗，看他那副懵懵的样子，孙迦叶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教给了他，说的口干舌燥。
　　还好陈南星听得很认真。
　　而且孙迦叶是第一次和陈南星离得这么近。
　　他第一次发现他的睫毛这么长这么密，那对总是睡不醒的眼珠也黑溜溜的，特别特别黑，和孙迦叶的茶色眼珠很不一样。
　　陈南星身材高高大大，穿着一件绿色的围裙，里面是小立领白衬衫，衬衫袖子挽到手肘下方，露出了漂亮的腕关节，怎么看怎么顺眼。
　　当初狠心买了那台电脑真是太好了！
　　孙迦叶开心得快要昏过去了。
　　来这里打工真是太好了，摩卡星冰乐真是太好了，活着真是太好了！
　　[十]
　　“小孙，我来换班了。”
　　时针指向了晚上六点，孙迦叶第一次觉得打工的时间有点太短。
　　“这就是新人吗？”女生一边穿围裙，一边好奇地打量跟在孙迦叶身后的陈南星。
　　“也是帅哥诶。”她笑了，“你们俩站在一起真养眼。”
　　陈南星懵懵地看着那个女生，孙迦叶忙道：“对了！今天晚上店长会来店里哦。”
　　“哇，真倒霉，我还想玩手机来着。”
　　孙迦叶哈哈一笑，又对陈南星说：“今天是休息日，你是回家还是回学校啊？”
　　陈南星微微垂眸，定定地看着他：“我要回学校。”
　　“啊，我今天要回家吃饭诶。”
　　孙迦叶略感遗憾，但又很快高兴起来。
　　“我回家坐十号线，你回学校坐一号线。我们可以一起走去地铁站！”
　　“嗯。”
　　离咖啡馆最近的地铁站，大概要走一公里的距离。如果进入隔壁的商场走地下通道的话，就可以少走好多路。
　　——但孙迦叶领着陈南星走了地面。
　　孙迦叶一边唾弃自己太过猥琐，一边因为相处时间的延长而窃喜不已。
　　“今天晚上街上人好多啊。”
　　“嗯。”
　　“风有点大，快要秋天了。”
　　“你觉得冷吗？”
　　“还好啦，你呢？”
　　“我也不冷。”
　　只是这样简单的对话。
　　只是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只是如此而已，孙迦叶就感到一种简单的快乐。
　　像是卡通片里的小鹿，他真的想要蹦蹦跳跳地走路。
　　“地铁站到了，我要从那边的闸机进去。”
　　“你不从这里进去吗？”
　　“是啊，学校见啦。”
　　“嗯。”
　　孙迦叶冲陈南星摆了摆手，然后背着书包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在月台等地铁的时候，孙迦叶胸腔中那份简单的快乐终于还是满溢出来。他双手捂着脸，开心地尖叫了一声。
　　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好笑地问他：“小朋友，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孙迦叶笑而不答，心想下一次打工是什么时候呢？快点快点快点来吧！
　　[十一]
　　“小孙，你今天来得好早哦！”
　　孙迦叶嘿嘿一笑，放下背包开始穿围裙。
　　女生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神秘兮兮地说：“小孙，跟你一起打工的男生是什么来头啊？”
　　“啊？”
　　“我听隔壁麦当劳打扫卫生的阿姨说，我们店里的新人居然是开奔驰来上班的诶！那么年轻就开奔驰啊，是富二代哦，他干嘛要来咖啡店打工啊？”
　　“你怎么知道啊？”孙迦叶先是一愣，又想起了什么，一下子着急起来，“等等，他应该是坐地铁来上班的呀，我还跟他一起走去地铁站呢。”
　　“怪不得啊……”
　　女生别有深意地看着孙迦叶。
　　孙迦叶催促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女生答道：“我听那个阿姨说，前天晚上，新人本来跟你一起下班走了，但是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那个新人居然又走了回来，然后去对面那个露天停车场开了一辆奔驰出来，一路扬长而去啊！”
　　孙迦叶知道，所谓的“露天停车场”，其实是附近街道设置的临时停车位。那是一条窄窄的巷子，咖啡店看不见，隔壁的麦当劳能看得一清二楚。
　　女生又挤眉弄眼地问孙迦叶：“原来那个新人是专门送你去地铁站吗？你们关系好好哦！但他为什么不直接开车送你去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原来他是开车来上班的，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呢？”
　　“啊，他来了。”女生吐了吐舌头，“你自己问他吧。”
　　[十二]
　　虽说要问，但孙迦叶不太敢问。
　　万一陈南星是不想让孙迦叶知道他有奔驰的事情呢？听说有钱人不爱显摆的。
　　这天店里的客人照样不多。
　　孙迦叶一边喷水擦桌子，一边悄悄打量陈南星。
　　陈南星直挺挺地站在收银机后面，双手垂在身侧，呆呆地望着时钟，明显是放空的状态。那对黑漆漆的眼珠半睁不睁，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好帅哦。
　　孙迦叶忍不住笑了。
　　陈南星察觉到了孙迦叶的眼神，眨了眨眼，很不解地看着孙迦叶。
　　孙迦叶连忙低下头。
　　他继续用力地擦桌子，耳朵红得像是被咬了一口的小苹果。
　　要不我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吧，孙迦叶心想。
　　[十三]
　　等到这天的打工结束，孙迦叶和陈南星一起换好了衣服，一起走到了店外，一起停在了街边。
　　孙迦叶小心翼翼地问：“你回学校还是回家啊？”
　　陈南星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你呢？”
　　“我回学校。”
　　“我也回学校。”
　　“那你坐什么车回去啊？”
　　孙迦叶已经想好了，如果陈南星说他不坐地铁或者还有别的事情，那孙迦叶就不会再追问了，这样陈南星就保护他的小秘密。
　　出乎意料的是，陈南星说：“我坐地铁回去。”
　　“啊？”孙迦叶猝不及防，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他，“你不是开车来的吗？”
　　陈南星愣了愣。
　　孙迦叶立即后悔了。他怎么这么笨呢？真恨不得自己扇自己几个巴掌！
　　陈南星却没有生气或者羞恼，依旧懵懵地说：“我今天没有开车啊。”
　　“你为什么不开车啊？”
　　见陈南星没生气，孙迦叶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你不是有车的吗？你……你真的好酷啊。”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酷。”
　　陈南星的皮肤真白，稍微的脸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孙迦叶懊恼地说：“上次真的对不起，我自说自话就拉着你去了地铁站，害你走那么远的路回来拿车。我记得那个露天停车场是不能过夜的，也不知道你有没有被贴条，真对不起。”
　　“没关系啊，我想和你走路去地铁站。”
　　“啊？”
　　孙迦叶呆住了。
　　陈南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心情似乎很好。
　　“你今天也要回学校，我也要回学校。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走路去地铁站，还能一起坐地铁了。”
　　孙迦叶的耳朵一下子红了。
　　他不敢看陈南星的表情，只能低头看他的胸膛。陈南星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卫衣，前胸有红色的字母。
　　“对了，我去办了一张交通卡。充了几千块钱，不知道能坐多少次。”
　　“能坐很多很多次啦。”
　　“是吗？”陈南星笑了笑。
　　孙迦叶小声地说：“那真是太好了。”
　　“我也……”
　　“你也觉得太好了？”
　　陈南星点了点头。
　　“我也喜欢你。”

　　【《摩卡星冰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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