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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已捉虫】
快要窒息。
是谁，用双手锁住了脖颈。
空气变得焦灼沉重，意识开始沉沦。
楼若棠双手在脖间挣扎着，用力想要把那锁住自己的无形双手给挣脱。可是她不能，相反随着她的挣扎，无形双手更加用力，霎时就在细嫩的脖间留下赫人的爪印。
耳旁是来自地狱的呼呼冷风，男人沙哑着声音说：“如果……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他用最恶毒的语言明明白白来表达他心中累积的恶意，“去死吧！最好灰飞烟灭！”
楼若棠眼珠不住地往上翻，力气越发的孱弱，丹田的红豆不断的旋转着，她想用力，可是像被束缚般。任凭红丹疯狂旋转，她完全调动不起来，她失去了支配权！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绝望！
忽而一阵风破窗而入，冷冽中带着不可察觉的温柔，季晔化为人身。他冲刺到楼若棠身边，看她脸色赤红，隐约间泛着青色，已有归去迹象，连忙叠加防护罩。他从没数过有多少层，只是感觉能释放了就叠加，仿佛这样他才能给她安全感。
季晔一手将她挣扎的双手从脖颈间抓住，反扣握着，一手不断抚摸她的脸庞，“若棠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永远都在这里。”
季晔本是在隔壁睡着的，迷糊间他感受到了股魔气，那并不是他自己的，也不像是魔界的，它格外的特殊，但是它布满地恶意都要泛滥出来，季晔一时就察觉出来了。魔王的体感远超于常人，在察觉这股魔气时，他就隐约听见楼若棠痛苦的喘、息声，于是他连忙赶了过来。但仍然是晚了些，这股魔气已经作了恶。
魔气也有灵气，在季晔出现在房间内时，就以已抽身。季晔牵挂楼若棠，并没有抛弃她去追杀那魔气，在此时，季晔深深地痛恶自己的修为还是不够高深。
随着魔气的散去，无形的双手也消失。楼若棠舒爽极了，原来能呼吸是这般的幸福。面色也悄悄降了下来，只是较于之平常有些泛白。
楼若棠睁开沉重地双眼就看见季晔那张俊逸的脸，她动了动手才发现被季晔紧握着。
楼若棠：“你在我房里干什么？这么晚不睡觉？还抓住我的手？”
季晔脸上没有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他额外地认真说：“你做噩梦了。”
楼若棠疑惑道：“噩梦？”【jinjiang晋江首发、拒绝任何转载！】
季晔点头，“嗯，噩梦。你的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楼若棠的瞳孔微微放大，她转头看向铜镜，可是脖间并没有红印记。
楼若棠：“我完全没有任何印象，镜子里脖子上也没有印记。”
季晔也是震惊，怎么没有印记？那红色得发黑粗大印记还在她脖间，格外的明显！“明明有的！……难道你看不见？”
楼若棠再次看向镜子里，能够很肯定的确认没有，她摇头：“是不是你出现了幻觉？好了，去睡吧。”
季晔认真道：“我很正常，没有出现幻觉！”
楼若棠却不信他的话，因为已经习惯了他的不着调，“好好好，去……睡……”话未说完，眼前一黑，她竟然突然地昏厥过去。
季晔眼疾手快，在她倒下的瞬间就抱住了她，“若棠？若棠！！！”
这下楼若棠确信季晔没有骗她，她是真的做噩梦了。
“如果你不存在就好了”一字一句都如利刃扎入胸膛，血液噗噗地向外流，她想把刀剑拔出来，可是她一动就陷得更深，利刃就这么扎在那里。她无法不在意。
如果、不存在
她是不被人需要的吗？
她不需要存在吗？
她的存在是恶吗？
她在无边无际地黑暗里奔跑，这里空无一人，周身皆是满溢的恶意。她不能停下，如果她停下脚步，身后的怪物就会将她一口吞进、无尸无骨。
她是多么的害怕啊，她的身体不断地在发抖。
季晔迟迟唤楼若棠没有反应，他慌了。慌张之下，他竟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他没有去细细品味她细嫩的触感，因为他要将魔丹渡给她。
这是他认为最为保险的办法。
他知道若棠的身体不一般，他只能感受到她周身漂浮的灵气，却无法具体感受到她的力量，有什么抑制了她的力量的漫溢。也许正是她的不一般，这才招来了魔气，被作了恶、困得这么深。
如果她再不醒来，那么就将永远沉睡。和无形双手想要弄掉她是一样的结局。
季晔真的害怕他再也无法看见那双赤红的双眼，就如阿宝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归去，这次却换做了楼若棠。
所以他将身为魔最重要的魔丹渡于了她。因为他们最后会成亲的不是吗？已经立下了婚约，虽然楼若棠认为这是单方面的。
但在魔族中，成亲后互换魔丹是极为正常的事，将自己的修为乃至生命都交于对方把控，以证对这份情爱的认真。
季晔还是怕她承受不住，让魔丹顺着她的脉络走了一遭，唤醒她的意识。这回他终于看到了，看到了那股属于楼若棠的力量、那股他猜不透的力量。那是一颗赤红的红丹，散发着温柔的红光，就如它的主人冷酷面下柔弱的那颗心一样温柔。待楼若棠有了反应，季晔就将魔丹吸回身体中，但是还留了一部分在楼若棠的身体中，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季晔都能感受到了。
我们这算是一体了呢？这样的想法，让季晔欢呼雀跃，但他仍然没有弄懂他对楼若棠过度地关心是该叫做什么，因为他讨厌思考。可是他现在很开心就够了。
黑暗中没有母亲温柔地声音，仿佛母亲的存在都变成了她的幻想。背后有双手，想要束缚她，将她的存在抹杀。
一道金色光突然破空而来，将黑暗划了道极深的口子。随后口子越来越大，金色光芒把黑暗吞噬，转瞬，一切都被这金光布满。
楼若棠停下了脚步，不再奔跑，她抬头看这金光，沐浴着。温柔将她包裹，她感受到灵魂的颤动，泪水竟布满双颊。
她将不再害怕。
楼若棠再次睁开双眼，还是那个俊逸的男人。
男人拥抱住她，格外地用力，勒得她生疼，但她并不反感。他说：“你还在！你还在！”他激动地就像个孩子。
楼若棠回抱了他。他是大夫吗？心口的利刃都被温柔地拔了去，抚平了创口。
他是需要我的吧？楼若棠这般想着，不然为何抱得这么紧？
*
江芷向来是最爱修炼的，近日他却放下了修炼，若是被熟悉他的仙人知道了，仙人定然瞠目结舌，以为他被夺了舍。
江芷在做什么呢？【拒绝盗版、盗文贩卖，请支持正版！】
他在完成师父给他布置的任务，任务有些可笑，题目是寻回那一枝被人采摘的海棠，并归回原处。
若是凡间，被折了的花枝还能回归到树上吗？还能拥有勃勃生机吗？可是这里并不一样，这里可是仙界。那棵树可长在上仙的仙山上。
江芷实在是没有任何思绪，可是每次日落他回仙门，上仙就在仙门等着他，询问收获。上仙那冷眉冷眼的冰冷模样，着实让他犯怵。
江芷今日依旧在仙界游荡着，时不时拉住过往的仙人询问一下。
刚刚他正好拦住一位仙女。
他问：“你知道最近有谁去了上仙那里采了海棠吗？”
仙女惊呼一声：“上仙那里？我们可是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去过上仙那里了，偶尔要经过时我们都会绕路的，上仙太可怕了。”
江芷：“师傅他很可怕吗？”江芷从小就跟着蓝封修炼，事实上很少与他人交谈，很多情报也不了解。他只知道蓝封是仙界的守护神，却没想蓝封在仙界其他仙人眼中竟然有些凶神恶煞的模样。
虽然，他最近真的被发火的师傅给吓到。
仙女连忙点头，“我们很敬重上仙啦，但是上仙看着不是超让仙害怕吗？很少见他笑，我听带我的老仙子说，她年幼时直到现在，都没见过上仙笑。最近几百年，上仙越来越让人害怕了，他以前虽然无悲无喜，可是不会瞪人啊，那眼神太可怕了。以前，有个小仙子路过上仙那里时，看海棠开的好看，那时候漫山海棠刚刚开花，滞留了一会，就被上仙发现了。上仙狠狠地看了仙子一眼，仙子可是被吓坏了胆，之后我们就绕路了。”
江芷：“是吗？”
仙女：“所以，我完全不敢想象，仙界谁有胆子去上仙那里折花。”
江芷：“海棠不是一直开着的吗？”
仙女：“江芷仙君，你难道不知道吗？”
江芷疑问道：“知道什么？”
仙女一脸惊讶，她没想到上仙座下唯一的弟子，竟然不知道这事，“上仙待的那座仙山，以前可是没有海棠的哦，后来过来几百年还是多久，海棠树就慢慢多来起来，但是一直没有开过花。之后那件事后……漫山的海棠一夜就开了，再也没谢过。”
江芷更加疑问了：“哪件事？”
仙女连忙闭了嘴，神色有些慌张，“江芷仙君，抱歉，是我多嘴了，您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然后踩着浮云匆匆离去。
江芷看着仙女离去的身影，喃喃道：“哪件事？”
也许他知道了这件事，他就能知道为什么师傅这般看重这海棠了。说不定也能帮助他解开心魔，重返仙位。
不过刚才与仙女的对话，让他脑中突现一个想法。
仙界仙人可不会去采摘上仙的海棠，丢失海棠的那日，恰逢仙界与他界集结开会，说不定是他界人所为呢？
一下有了线索，这可让他有些高兴，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傅。
不知是梦境亦或者是幻境，蓝封被困在此许久。
仙人也会做梦吗？
仙人无所牵挂，了然一身，自然不会做梦。
可是蓝封上仙为何被困呢？
他此时可称不上一个完整的仙人，他丢失了他的仙位。
那为何仙人们还称呼他为上仙？
因为他们皆都不知，佛祖知道，玉皇大帝知道，江芷也知道，就是仙人们都不知道。只要上仙还在仙界，他们仙界将会永远和平，无所畏惧，这便是大都仙人的想法。
蓝封什么时候丢失了他的仙位呢？
那是在他鼎盛时期，比佛祖、比玉皇大帝的修为更高深的时期，在那件事后……他迅速陨落，丢失了仙位，常年缩聚在仙山上，虽然在此之前，他也很少离开仙山。
那件事又是哪件事？
佛说：不可说。
所以仙界所有人闭口不谈。
蓝封又看见了让他厌恶的那个女子。
她仍然露出他最为讨厌的笑容。
蓝封不喜欢她，他曾无数次用言语或者行动表明，但都如石沉大海，无波无浪。她仍然黏腻在蓝封的身旁，明明一点都不符合她的身份。
她消失不见，转瞬蓝封又看到了一个孩子，不如说是刚出生的婴儿。
蓝封可不像其他的仙人那样，对新诞生的生命充满喜爱，他讨厌婴儿。
蓝封被困在此，无法感受时间的流逝，新出现的景象只能稍稍打发一下他的无趣，于是他望去。
那个婴儿可真丑。
小脸皱皱的还红扑扑的，胎发黏腻地粘在脸上，就像个猴子。淡淡的血腥味飘到了上仙的鼻尖，婴儿身上的血水还没处理干净呢。蓝封皱了皱眉，衣袖一挥，就将血水洗净，血腥味荡然无存。
这是个女婴，她并没有像其他婴儿那样吵闹，她十分的安静，闭着双眼沉睡着。可蓝封还是不喜欢她。
也许是蓝封的恶意被她发现，女婴睁开了双眼，直视看上仙。
那是双如血玉般的红眸，和那个女子一样，让蓝封更加心生厌恶。
蓝封手用力一挥，景象如风散去。
可是不出片刻，新的景象又再生了。
蓝封再次看到了那个女子，她手上抱着刚才的女婴，笑得温柔。可是蓝封还是讨厌。最让他厌恶的是，女子身旁站了个高大男人，他的面目稍有些模糊，可蓝封还是认出了他，那个高大男人是魔王季寻，女子的未婚夫。
女子唤他：“阿寻。”女婴也咿呀笑了起来，伸出手要他抱。
蓝封心中的不爽和怒意，在这一瞬达到顶峰。
蓝封止不住地想，如果没有这个女婴就好了。如果这个女婴不存在就好了。
这样是不是他就不会看到这幻境？
他就不会动怒，他仍然是那个无悲无喜的上仙。
可是，他怒些什么呢？
蓝封越是思考越是排斥，也就越陷得深。身边的灵气尽数散去，被灰色的魔气所吞噬。那灰色在不断慢慢变深，也许不用多久，就能变成纯黑，黑的滴墨。
江芷回到仙宫，就看到师父倒在冰冷的地上，周身皆是魔气。江芷连忙将他扶起，渡一些仙气给他，可是都没有用，仙气尚未进入他的身体就消散了，魔气依旧在蓝封身旁跳舞。
江芷唤他：“师父？师父！师父！您快醒醒！”
蓝封意识是还在的，可是他被缠住了。因为，心魔并不想他走，并不想他醒。
江芷突然喊：“师父！海棠！海棠有下落了！”
海棠？那是谁的海棠？
啊，是那枝西府海棠吗？
蓝封睁开双眼，眼白泛着灰，心魔已上他的头，“海棠在哪里？”
江芷见他已醒，安下了心，“也许是开会时被他界的人折了去，他界的人来了很少，很快就能查到的。”
蓝封垂下了眼，眼睫浓密，盖住了那双如古井般的眼，“是吗？”
江芷轻点头，“是的。”
蓝封站起身，把身上并不存在的灰烬拍去，“嗯，那就好。多久去呢？”
江芷低头回：“今日。”
蓝封：“嗯。”
之后便无了对话，因为上仙很少开口，他不爱说话。
江芷很想就这么开口问，“那件事”是什么？可是直觉告诉他，他不该这么直白。不如说，他不该向师父开口。可是他的心被“那件事”挠得痒痒，他很想知道。
也许去他界的时候可以查一查。
江芷的离开，让仙宫更为冷清了。从前，蓝封可不会在意这些，可是现在，他也会觉得冷清了。还有一股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的情绪蔓延在他胸膛。
凡人可以告诉他，那是叫做“寂寞”。
可是，上仙的仙山上并没有凡人啊。
蓝封坐在山头，脚下是悬崖，悬崖底的山谷里开满了赤红的海棠，红艳艳一片，就如上好的红绸。
这里的海棠从不会谢，时间久远的都快要让他忘了，忘了这海棠是多久开的花。
“西府……海棠……”上仙迎风坐着，他喃喃的低语，消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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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两人双双昏倒哈哈哈哈哈哈哈
嗯，解了一下迷，有心的可以查查西府海棠的花语呀~
西府海棠真的好听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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