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世今笙

　　晚餐的地方是学校附近的商业街，乾笙记得以前她总是和莫安心来这边逛街，吃饭。学生时期的心灵总是很容易得到满足，一些小小的愿望达成便能开心一整天。
　　乾笙跟着纪少梵进了“未央阁”，因为是学生商业街的原因，这里的很多商铺充满着校园气息，工作的人员也都为年轻者居多，而“未央阁”也是如此。
　　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乾笙便看到纪少梵绅士地为其添了杯水，修长的手指修剪得整齐，平时应该很注重生活品质。这并不是第一次和他一起吃饭了，但每次吃饭，他很好的修养与内涵都让她喜欢，她觉得很庆幸自己喜欢的人是这个样子的。
　　乾笙进来的时候，看了眼这里的食客，大多是年轻的学生，还有很多似小情侣一般，现在再看看她和纪少梵，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不知是她心里有鬼还是怎么的……真是有些怪异。
　　“虾，怎么样？”纪少梵抬眸平静地说着，她貌似很喜欢吃这个。
　　虾？乾笙拉回恩绪，微微扬起嘴角，纪少梵的记忆确实好，连她喜欢吃虾也还记得，点着头，“好！”
　　看着笑起来的乾笙，弯弯的眉毛如柳叶，眉心的红痣点缀得恰到好处，闪亮的眸子此时也因高兴而动人心房，长发微卷，扎起一个马尾，干净灵动，纪少梵心里有些动容。之前在课堂上不经意看到她时，他虽然马上移开了目光，但心里是意外的，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会成为她的学生般来听课。
　　乾笙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纪少梵并无任何闪躲仍注视着她。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乾笙才转头看向窗外，掩视着内心的兵慌马乱。
　　看着窗外天色已惭暗，华灯初上，装饰着这美丽的商业风情街。
　　路上行人匆匆而过，有嬉戏打闹，也偶有几对男女朋友牵手散步。乾笙注意到不远处路灯下，正投入身心接吻的一对男女，这么近的距离，而她的思绪却飘到几天前，她和纪少梵在播音室里近距的接触，那天手背的温度久久不能退。
　　“你在看什么？”
　　纪少梵顺着乾笙的目光看去，也是那对接吻的男女，乾笙回过头，发现纪少梵的笑容竟有些不怀好意，她的脸又染上了红晕，不会以为她好这一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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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那脸红什么？”
　　“……”
　　哪有脸红？乾笙低下头，不理会纪少梵，似乎还听到纪少梵的轻笑。她拿出手机点开，是莫安心半个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笙笙，晚上记得交待和纪教授的地下情啊！这个样子没有个一年半载我是不相信的。”
　　地下情，还一年半载？
　　我也想好不好？
　　乾笙真是佩服莫安心的想像力，只这么一眼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联想出来。
　　菜很快就上来了，两个人点了三菜一汤，上次在纪少梵面前也表露得有点能吃了，乾笙想这次稍微收敛点，结果看到自己喜欢的虾，还是没忍住。
　　“这个，给你！”乾笙看着纪少梵将一只剥好的虾放入她盘中，“不介意吧？”
　　介意？介意他为她剥虾，她可以吃现成的？
　　“当然不介意！”
　　纪少梵笑着，低下头拿起一只虾，“上次说过，教你去虾壳的。”
　　说着便见他带着一次性手套，慢条丝理地处理着那手中的虾，“像这样，将虾头去掉，虾背开一道口子，然后就可以了。”
　　乾笙看着纪少梵仿佛像在处理着一件艺术品般地对待虾，动作娴熟，几秒钟就好了。有些纳闷着问：“你不是不会下厨么？”
　　“嗯，是不会，但我会吃！”
　　乾笙耸了耸肩，想着这么优雅得对待她眼前的虾，估计她一时半会儿是弄不了，“要是有人剥好，只要我张嘴吃吃该多好！”
　　“嗯，好！”纪少梵答应着，见乾笙不明所以，又补充了一句：“以后我来剥！”
　　乾笙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暗暗捂着加速跳动的心脏。
　　以后……他来剥……
　　纪教授，你讲话能不能不这么有深意？
　　此时刚好有几个学生经过，其中一个人仿佛是纪少梵的学生，很没有眼力的便上前打了招呼：“纪教授，你也来这边吃饭呐？”
　　纪少梵刚好处理好手中的虾，抬头看了那个女学生一眼，淡淡地只是回了个字，“嗯！”
　　纪少梵在学生眼中，本就是个少言的人，平时又被称之为“不能亵渎的高岭之花”，“黄金单身汉”什么的，一时不说话便有些尴尬。
　　那个女学生这才注意到，纪少梵对面坐着的乾笙。有些讶异，毕竟很少见到纪教授来这些地方吃饭，而且从来没听过他带哪个女性来吃饭，所以大家都觉得他至今还是单生。女学生见乾笙面容娇好，便鼓起勇气，好奇地问出口：“纪教授，这是您女朋友么？”
　　乾笙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心里一惊。
　　“……”
　　误会大了。
　　纪少梵抬眸，扫了一眼那学生，清冷的眼神仿佛冬日里的寒风，让人不禁哆嗦了一下。他没有回答她，只是放下手中的餐具，“对不起，你打扰到我们了！”
　　什么叫越描越黑，大概这就是了。
　　纪少梵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女学生被这强大的气场所震摄，不敢多言，就讪讪然的，和来的一帮人去了别桌。
　　乾笙看着走开的几个人，低声说着：“那个，你不解释解释？”
　　纪少梵又恢复之前的样子，抬手间，将其手中的一次性手套摘下，温润的眼神看着乾笙：“解释什么？”
　　解释什么？纪教授，你是真糊涂，还是假明白，这还用我来说，分明是故意的么？
　　“就是……”
　　还没等乾笙说完，便听纪少梵平静地说着：“不用，这种事情，在他们看来，解释就像是掩饰……”
　　解释……就像是……掩饰。
　　好像，是这样的吧。
　　乾笙突然想到莫安心的想像力就觉得纪少梵说的在理，当下便点头释然了。
　　而她却并未看到纪少梵上扬的嘴角，似乎还透着一丝丝不一样的情绪……
　　一顿饭结束，当然乾笙是包揽了一盘虾，纪少梵只是意思意思吃几个，其余的都是纪少梵剥，乾笙吃。当然乾笙并未感觉到什么不自然，不过要是在旁人眼中，那就不是了。
　　回来的时候，乾笙又一次坐了纪少梵的车子，貌似有点熟了。
　　“笙笙，住哪儿？”
　　已经坐在车里的乾笙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地址……”
　　纪少梵说着自己的台词并未理会乾笙的话语。
　　“‘抚梅源’，我自己在外面租的公寓。”乾笙说完才觉得自己又多嘴了，人家只是问你地址。
　　“嗯！”思量着她应该并没有和父母住一起。“抚梅源”么？自己虽然不住那边，但是也听说过，貌似是个不错的单身公寓。
　　车子驶入了车流中，乾笙看着自已，今天居然坐了副驾驶座，想想便不好意思。可能平时坐惯了老乾的车子，一上车便是这个位子。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点开收音按钮，静静地车厢里有种不一样的氛围迷漫着。
　　乾笙听着电台里的主持，想着自己与他都有涉及这一块，突然想起之前他说过的有听她的播音主持，不禁想着，也许只是开车的时候听到的吧。
　　“我第一次见到你，便已经听出了你的声音。”
　　乾笙心里惊着，听到纪少梵这样说，这么说他之前就有听过，第一次在茶馆见面时便已经了然了，只怪当时她没听出他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开始听我的节目的？”
　　纪少梵并未很快回话，过了会儿，便听他说：“一次偶然的机会，那期的节目……似乎是‘最好的爱情便是遇见了一个成熟的爱人’。”
　　哇靠，大大的记忆力果然好啊，连那一期节目的主题都记得住，乾笙回想着那貌似是半年前的专栏吧。
　　纪少梵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最好的爱情便是遇见了一个成熟的人……
　　“咳，灯变绿了……”乾笙不敢与他对视，便转移话题。
　　车子开得很快也平稳，二十分钟后乾笙便已经到了“抚梅源”的小区门口。因为已经是夜晚，小区里灯火通明，但仅是一些暖意，并不显示铺张浪费。
　　刚入秋的时节，绿意还意犹未尽，在灯光的显射下，“抚梅源”里原本大片的郁郁葱葱，都已经泛着诗意的颜色，车子停在了小区楼下，黑色的宝马并不暗然失色。
　　“那个，谢谢了！”乾笙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便随了莫安心的称呼叫，“纪教授……”
　　说完又觉得好生奇怪，毕竟自己也不是他的学生。不过，要是她没提前毕业，也许也是。
　　“名字，”纪少梵缓缓说来，“你可以叫我名字。”
　　平静的语气，却不容质疑。
　　“名字？”乾笙看着他，心里有些讶异。直接叫名字？以前一直觉得，会不会不礼貌，而且原先也不熟，再加大大的光环，让她并不敢直呼。
　　“嗯！”纪少梵微点头。
　　乾笙对上他的眼，仿佛是在说着，叫来听听着。她鬼斧神差地开了口：“纪……纪少梵！”
　　纪少梵笑起来，眼神里有些许光芒，听起来似乎，不错！
　　“嗯。”
　　这低低的笑声，在乾笙听来，充满了诱惑性，她觉得自己的声控腐要爆发了。
　　“手机给我……”乾笙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到他说着。
　　“手机？”乾笙不明，还是默默地送上，手指间的不小心触碰，又让乾笙处于云团里了。
　　纪少梵并未发觉，接过手机后，在她电话栏里输了一串数字，保存成功。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记下，方便联系……”
　　所以乾笙就这样拿到了大大的联系方式。
　　乾笙拿回手机，看着已经回到通讯录界面，里面俨然存着一个名字，纪少梵。
　　她觉得她快待不下去了，赶紧推开车门，结果刚一个脚探了出去，身子略微前倾，就被身上的安全带给拎回了坐位。
　　“……”
　　由于动作太快，纪少梵想提醒都来不及。看来这小姑娘是想溜了。
　　“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乾笙回过头，尴尬得解释着。
　　乾笙被拎回座位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好丢人，真是太丢人。越想表现的很好时，总是有些糟糕。
　　“……”
　　纪少梵没有马上说话，放在唇边的笑意渐渐露了出来，有些出神，自从遇见了乾笙，自己的笑意竟多了许多。
　　“嗯，那你平时是怎么样的？”
　　“……”
　　乾笙对上他的目光，脸有些许发烫，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又低下头尴尬地不看他。
　　看着被噎了一口的她，纪少梵突然发现，逗她其实是一件好玩的事情，但他没发现，每次都会让自己变得这么的……幼稚。
　　“早些休息……”突然听见那边“喀哒”一声响，纪少梵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倾了身靠过来。
　　乾笙有些吃惊得看着，微微地睁大了眼，身体也变得有些紧绷，他要干什么？
　　纪少梵看了她一眼，这种表情，那什么，有些想笑。
　　乾笙大气不喘得见他一手拉过安全带，一手按下扣着她安全带的按钮，很快这样的声音再次响起，身前的束缚一下子松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可以闻到他头发上好闻的洗发水的味道，淡淡的，沁入心脾。
　　“可以了。”
　　乾笙还在自己的思绪中，便听到纪少梵已经好了的声音。
　　原来是帮她解安全带……
　　至于这么紧张嘛，乾笙想捂脸，刚刚还以为他要吻她，哦，no,太没用了。
　　“那个，我走了……”
　　乾笙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又一次落荒而逃了……
　　纪少梵看着她的背影，走远了，才开着宝马车离开，黑暗的夜色里仿佛一匹在驰骋的马。
　　不知道她住哪一层哪一户，也觉得现在去她家里坐坐并不合适。
　　他只能放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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