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世今笙

　　六月的夜晚，开了些窗，不至于那么闷热。无数的星辰争破夜幕都一一探了出来，夜的气息开始慢慢地浸润这一片土地，微风指过，吹动着窗帘偶有颤动。

　　乾笙那晚原本想等纪少梵回来，奈何他参加完告别会，就去了公司，直至凌晨才回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再度醒来时，而身旁已经有了一个温暖的他。

　　“吵醒你了？”

　　纪少梵刚刚准备躺下，便觉她醒了，此时正睁眼看着他，见她不说话，猜测着总不会是梦游了吧？他又不确定地轻问了句：“醒着的？”

　　乾笙先是摇了摇头，又愣愣地点了点头，挪过去，环上他的腰，脸贴着他说：“老公，我其实一直都很崇拜你……”

　　这个，她到昨晚才领悟到的。

　　“崇拜我？”纪少梵轻笑起来，对于她带了撒娇的语气，又是这样的语汇，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喜欢吧？不过，她这是在说梦话呢，还是清醒的？

　　“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了？”他问的时候，轻抚了抚她的发丝，那似有似无的清香便传入他的鼻息。

　　乾笙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眸里除了清澈，还有点点亮光，那是不是就是宠溺？她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没什么，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意识到……”

　　她有这么崇拜他~

　　“嗯，困得话，等睡醒再说。”纪少梵就这样任她抱着，那柔软的身体贴着他，好不容易压制了些体内的冲动，握着她的肩，见她精神不错的样子，试着问了问：“怎么，睡不着？”

　　乾笙点点头，“刚刚挺困的，现在到是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话……我们来做些费体力的事……”纪少梵按着她，没有再多言，温热的手指轻按着她的下巴，吻便上来了。

　　借着昏暗的壁灯，乾笙似有似无地看到他嘴角的弧度，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所说的费体力的事是什么意思，刚刚他还说得那么一本正经呢！

　　但是这便是他喜欢的，爱着的，崇拜的男人！

　　他给了她所有的耐心与温柔，连现在的吻也是这样，慢慢的，一点点的，磨着她的身体，攻占她的心房，她只能听到自己渐渐失序的心跳声。

　　原本乾笙就只穿了件睡衣，这会儿便轻易被他挑了开来，从唇到下巴，再一路印下属于他的铭章，极尽温柔，她却心甘情愿地被他一一抹尽。

　　夜色~撩人，纠缠不休。

　　今天是周日，所以不用去上班。虽然还是很困，而且全身腰酸得不行，但现在似乎已经天亮了，乾笙有些怕吵着他，便动作轻柔地起来。刚动了动脚，想下床来，腰上便被那修长的手给扣了回去。

　　纪少梵睁开的眼有些迷离，因为刚醒，所以声音带了沙哑，低低地在她耳边说：“我们……都睡得不多，再陪我躺会儿……”

　　乾笙被他强有力又温柔的臂膀给圈了回去，腰身贴着他，有些紧张得不敢动。经他这么一说，又想起昨晚的种种。天呐，一个大半夜才回来的人，精力会不会太好了些，一连要~了她两~次……估计要不是考虑到更深露重，还不放过她了。

　　她被他置于身侧，脸红地猫咛着：“我要起来做早饭……”

　　纪少梵沉默着，索性手脚都并用上了，将她包围了起来，完全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不用做了，晚点一起去外面吃。”

　　这样亲昵的动作，此刻乾笙竟觉得有些好笑，说幼稚吧也不是，但确实有些幼稚，“对了，你睡觉时怎么总喜欢搂着我？”

　　没听到他的回答，乾笙转过脸，不料纪少梵却睁眼，直接以吻封唇，含糊中听到他的回答：“因为……怕你会掉下床去……”

　　“……”这是什么烂理由，难道她的睡相很差嘛？乾笙转动着大眼，刚想反驳，便觉抵在她腿间的，“你……你不会是又……？”

　　又想~要了吧？

　　“嗯~哼。”纪少梵点着头，不置可否。

　　所以，等她再度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一点了，其实也可以说是中午了。

　　纪少梵拿了本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好不自在。见他修长的手指翻动了两页，抬头对上她的目光，“醒了？”

　　帘子并没有全拉开，借着光，这个角度看去，他穿了件白衬衫，简单的没有任何搭配，而休闲裤下只拖了双深色拖鞋。见她不说话，便放下书走了过来，摸过她的额头，又在上面印下了吻：“怎么不说话？觉得自己老公很帅，惊呆了？”

　　乾笙翻了个身，还是不想起来，懒懒地对他轻笑着：“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自恋的？”心里却是承认，他在她心中的份量无人可据，所以她又补充了句：“是挺帅的……不过要是再节制点，便更好了……”

　　“节制？”原来他的老婆是这样想的，他突然俯下身，给了乾笙一记热吻，“为夫现在正身强体体壮的，此时不夜夜笙歌，更待何时啊！”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为自然。

　　“……”真是，聊不下去了。

　　按惯例，周末的晚上会去纪家老宅用餐，但老爷子信佛，周末刚好去了庙里，所以乾笙小两口便去了“御景园”蹭饭。呃，其实不光是他们两个，还有个顺带好奇心十足又脸皮不薄的纪陌小朋友。

　　老乾对于这个出嫁的女儿，比之前还关心。毕竟结了婚后，回来的次数就更少了。他眼下又退了休，所以除了些必要的出诊或是公益活动，也很少去外面抛头露脸。

　　闲来无事，便会约着好友一起去钓钓鱼，这不，下午就拉着自家女婿一起去了。

　　对于乾靳言有这样的雅兴，纪少梵当然奉陪到底，不过也不排除是老乾故意为之。这会儿见他独坐湖边，大有一副春去秋来，秋去冬至的四季轮回景象，逍遥自外，又安静闲适。

　　摘鱼，挂食，等待……投入的是希望，静待的是收获。

　　“爸……是否有话要嘱咐。”男人间的谈话，言辞向来就不多。纪少梵陪在一边，等待鱼儿的间隙，直接开门见山。

　　浮漂有些下沉，老乾微微屏了呼吸，拉起鱼杆时，一条活蹦乱跳，又大又肥的鱼儿展现便在了眼前，那鱼尾还在不停地挣扎着摇摆。他放下鱼儿于桶里时，才转头笑了笑，语气和缓地对纪少梵说：“也没什么话……既然你们已经结了婚，该过怎么样的度，由你们小两口自己去把握……”

　　只是老乾不知道的是，他们两个人过日子，那简直就是天天在秀恩爱！

　　将鱼饵挂上，抛进湖里，老乾顿了顿又说：“至于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是希望儿女幸福，以及下一辈的到来……”

　　虽然提得比较隐晦，聪明如他，纪少梵怎么会听不出言下之意，见漂浮的水面有了动静，他动作利索地轻轻一拉，鱼儿便出了水面，上钓了……

　　“我想，之前与您所说的事，可以兑现了……”

　　叶可澜进了厨房，将刚买回来的食材，分类放置一旁。因为乾笙已经结了婚，不免有些感慨，毕竟不能像之前那样，一休息就往娘家跑，那哪像事儿啊！

　　春夏交替的日子，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乾笙这次回到御景园，反而觉得有些闷热，整个人没什么力，难道中暑了？也不对啊，这个季节还不至于吧？乾笙不自觉得地吸了吸鼻子，怎么还有点感冒的症状。

　　“小婶婶，你怎么了？”纪陌坐在客厅里，除了比一旁溜来溜去的梵宝安静些，估计也就没谁了。对于第一次来这儿，她可丝毫没有陌生感，自来熟得如常来这里一般。

　　乾笙顺手抽了张纸巾，擦过鼻尖，“不知道么，可能感冒了……”

　　“感冒？那可得注意些…… ”纪陌关心着，“记得上次你在老宅，只是流了些鼻涕，小叔叔便紧张成那样。我当时还在想，要是你生了孩子，这月子里，我那细心的小叔还不得把你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呀，哈哈哈……”

　　“……”

　　这话说的，怎么还带了些酸溜溜的味道。

　　不过，也对！

　　纪少梵对自己向来细心体贴，连那每个月的生理期，他都比她还清楚。有时，还特意下厨为她做调整汤药，说什么在那期间，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也不能过度劳累，家里所有的家务也禁止她动手。莫明的弄的她这些年来，是有多亏待了自己一样，怀疑倒底她是女人，还是他才是！
　　提起生理期，她倒是想起一事……

　　“你们在聊什么啊？”叶可澜洗了盘水果端出来，打断了这两人的谈话。纪陌是第一次来家里做客，虽说她年纪不大，但也不能怠慢，毕竟是老爷子的孙孙女，而且这模样性格还招人喜欢。

　　“没什么，妈，就是大概我有些感冒……”

　　“这样……”叶可澜给纪陌递了个切开的橙子，笑道：“在这里，别客气……”转头又对乾笙叮嘱了句：“晚些，让你爸开个方子，我煎了你喝下，也好预防预防。”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聊，便刚好到了下厨的时间，纪少梵与老乾回来的时候，菜还没做好。对于这收获不错的两人，乾笙上前刚想接过老乾手上的鱼桶时，便被老乾阻止了，“我自己来，你爸这个年纪，还是手脚灵活的。”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她。

　　哎，怎么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

　　相对于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晚餐，这一顿着实丰富，又因为他们钓了鱼，多了碗鱼汤。纪陌终于知道为何乾笙的手艺会这么好了，原来是有高人在啊！期间，老乾不动声色地多灌了自家女儿两碗鱼汤，说是多补补，对身体好。

　　这失常的行为自以为掩得很好，但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却露洞百出，比如叶可澜，又比如乾笙……

　　别墅的房间多，所以就留了她们三人在这边住。女儿女婿难得回来住一次，二老当然是高兴的。小两口还是住乾笙自己原来的那一间，至于纪陌，被安排在了三楼的客房。

　　老乾约了医学院的朋友下棋，这会儿正在书房里兴致满满，纪少梵之前与老乾下了两局，便在一旁安静地观战。

　　结了婚后，说体几话的机会便少了许多。乾笙与母亲聊了会儿，等出来的时候，叶可澜刚好与纪少梵在门口碰见，“你们早些休息，我先去看看你爸……”

　　“嗯～您也是……”纪少梵微微颔首，一如之前有礼。

　　新婚以来，在这边蹭饭的机会很多，不过，留宿么倒是第一次。

　　纪少梵进入这望去满眼粉嫩的房间，想起去年第一次涉足这里时，那会儿与现在的心境又大有不同了。

　　“怎么不进来？”虽然有段时间未在这里住了，叶可澜还是将这里整理得干干净净，连被褥都有换了新的，乾笙将床铺开后，摸过手机正在刷微博，刚刚登陆上去，就见纪少梵的身影站在门边呆愣着。

　　“嗯……”纪少梵走过去，见她起身拍了拍身旁的床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他勾起唇角，索性坐过去环住她，握着她的手机拿了下来，放置在一旁的床柜上，说：“躺着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乾笙被他拥着，动了动手，小心抗议着：“上次，我坐在床边看，你也说不好。”

　　“上次，光线太暗。”他接得极为自然。

　　“……”怎么都说不过他。

　　“不高兴了？”

　　“没有，我只是有些困了。”乾笙靠在他怀里，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虽说有时他还挺不时宜地剥夺她的兴趣爱好，但大多还是为她好，“你刚刚在发什么呆？”

　　“我？有么？”纪少梵的手轻拍在她的背上，音色低沉磁性，因为说话的原因，胸腔的起伏与震荡让倚在他怀里的她还能听得到微微的共鸣。

　　“是不习惯？”她问。

　　“嗯……”纪少梵应着，总归是家里住的习惯，“也还好……”说完，他又补充了句：“我只是想，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心情大不一样了。”

　　乾笙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往回靠了靠，“之前，是怎样的心情？”

　　纪少梵沉了几秒，才回答：“那时……大抵有些紧张吧？”

　　“嗯？”

　　紧张？他也会有紧张？记得那时，他第一次来见她父母时，一副镇定自如的样子，可一点也看不出紧张来。再者，当时还为其母亲施针，那手法精练得连老乾都满意。

　　“你在我心里的认知度，可能远比你想得重许多，所以……”纪少梵又毫不隐瞒地补充道：“只要是有关于你的，我都会在意！”

　　他总是这样，能轻易触动乾笙心里的柔软，两人现下都安静了下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心跳的频率，强而有力。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对她的在乎，也许与她一样，已经超越了对方所能预见的。

　　“有一件事，要和你说……”纪少梵见她又打了个哈欠，“明天，去一趟医院吧……”

　　“医院？”她干嘛要去医院，一想起上次住院，屋内，走廊上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以及冰冰冷冷的感觉，她就有些排斥，“不要，我不要去。”

　　纪少梵以为她在撒娇，微侧了脸，唇俯过她的额头，又故意压低了声：“要的，迟要都要去的……”

　　乾笙听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抬头见他笑了笑，“笙笙，最近有没有些感觉……”

　　“感觉？什么感觉？”

　　“比如，胃口不太好……”

　　之前的晚餐，虽说她吃得不少，但比起以往，那便是少。

　　“又比如，嗜睡……”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便总是时不时困，仿佛一个晚上的睡眠时间，要比孩子还来得多。

　　乾笙窝在他怀里，想了些最近的近况，确实有些不对劲，没来由的会觉得闷热，而且是觉得总睡不够的样子，这两天，还似乎像感冒了一般，经他这样一提醒，才联系起这些细节来。

　　“怎么，最近，都没发现？”纪少梵轻碰了碰她的鼻尖，宠溺地笑过，见她微红的脸，有些烫意传来。

　　乾笙抬眼看了看他，向来她的身子他比她了解，嘴上多了分笑意，不确定的反问：“你，你的意思是？”

　　“嗯……”纪少梵认同的点头，“可能性极大，所以我们去医院，确诊一下。”

　　说完，他微微捋了捋她耳边的发丝，偏过头，又在她的耳廓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那牙齿的触感让乾笙瞬间红透了整个耳朵，也警觉了起来，推了推他：“既然你都意识到了，那你昨晚，还有今天早上……”

　　太不节制了！

　　纪少梵揽过她的腰身，又抱紧了她些，明白她语中的意思，“放心，以后，这个度我会把握好……”

　　“……”

　　能把握好度？

　　为什么乾笙脑海里会浮现出他的那个经典词来：夜夜笙歌！

　　“其实，我之前也有疑问的，算起来，那个已经推迟一个星期了……不过，以为自己想太多了，所以也没和你提。”几天前，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她的生理期一般都会准时，亦或是迟个一到两天，从来没有这样推迟过的。

　　“是我粗心了。”这一个月，他其实有些忙，因为电台退离的事，交接工作诸多。再者，临近期末，更加忙碌，“我请了早上的假，陪你一起去检查，明天，是个好日子！”

　　“……”这个，还需要选日子的么？

　　“如果，结果与我们所想的一样，那自然是好。”纪少梵说完，停留了两秒来看她。

　　“如果不是呢？”顺着他的话，她反问道。

　　“不是的话……”

　　“嗯？”快说。

　　纪少梵转换的声线，将原本就磁性的音调，降得更低醇暗哑，但却控制的极为好，真是诱惑力十足，他说：“不是的话，那我们得更加努力才行……”

　　“……”

　　大晚上的，能好好说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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