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世今笙

　　“怎么这样看着我？”纪少梵边说边从衣柜里拿了件睡衣出来，不由地低低笑起，“想和我一起洗？”

　　乾笙听到这话的时候立马回过神，拒绝得很坦然，“不要不要，你赶紧进去吧！”

　　转身后，是他魅惑的笑声，见他进去不久后，浴室里便传来哗哗的水声。她有些好奇的，开始打量起他的房间。

　　这里的风格，与翰林别墅的，似乎差不多，一惯的简洁，但与之相比，又显得少了点现代感。尽管很少回来住，手指所到之处也打扫地一尘不染。之前到是听纪陌说，王婶知道他要回来住，又将房间细细清理了一遍，连床上铺的也都换新过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也是亲人情份才做得到吧。

　　他的床还是那么大，深色的被子似乎很符合他的风格。不像她一样，床上除了两个靠枕再无其他。

　　靠墙的一侧，有一个橱窗，但规模并不是很大。她注意到，第一排安放了一些国外的原著作品，看得出来，有些年代了，难道他平时会喜欢看这些？又想起之前听他讲英文时候的样子，确实他的英文发音不错。

　　顺着视线，第二排则放了许多的奖杯、奖章，还有荣誉证书，细细看过去，哇靠，文学的，体育的，奥数的……什么项目的都有。

　　一一细摸过去，似乎可以想象出，他所经历的那些年，那些属于他的过往……
　　这样一个全能的人，在学生时代，想来应该备受瞩目吧！而自己也经历过那样的少女时代，对于像这样出色的优质男，身后的爱慕者自是济济如云。不知当时的他，是不是也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想什么？”她还在出神时，纪少梵已经洗好了澡，见她呆呆地立在柜子前，便从身后拥住了她。

　　感觉到那温热的体温，乾笙回过神，视线落在拥住她腰间的手，也就一眼看到了她手中的玉镯，“没什么，你说，爷爷给我的这个镯子，与那‘相思’玉簪，是不是有联系？”

　　聪慧如她，他也不瞒什么，将脸贴近了些，在她耳边轻语着：“嗯，本是一家……”

　　他也后来才得知的，纪家祖先在打造玉器时，原本就有一簪一镯，只是后来的变迁，才使得宝物分开保存，而现在竟姻缘巧合地带在了她的手上，这算不算冥冥中的安排。

　　抬头附上腕上的玉镯，她脑子里又闪过千年前的种种……

　　春节后，乾笙又回到了规律的生活，天气仿佛开始在转暖，小区里名式的绿芽都已经慢慢冒了上来。而应纪少梵的要求，这天她调休，收拾着东西，等他来接。

　　“铃……”手机铃响起。

　　乾笙正忙着，所以没看来电便接起：“喂？”

　　“是我……”

　　手中的动作一滞，对声音的辨识度本就高，即便是两个字，她也听得出来是谁，“昱臣，怎么是你，有事么？”

　　“我在你小区楼下，你应该在家吧？”

　　“嗯。”

　　“方便的话，下来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哦！”

　　乾笙挂断了电话，收拾一半的东西也就此搁下了，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东西给她？

　　几分钟后，他的身形就出现在视线里，头顶是一棵青葱大树，衬得清俊的脸上，略显一丝的疲惫。

　　见她下来，注视了好一会儿，赵昱臣才走向她。

　　四目相对，有些尴尬，她缓缓地开了口打破这僵局，“你……怎么来了？”

　　他为什么来？老实说，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真该放手的地步了……

　　乾笙见他不回答，样子看起来也有些累，“是刚值完班么？”她问着。

　　“嗯，刚值完。我……听说你要订婚了。”他愣了几秒，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前两天值班的时候，无意间听她父亲提及，心里如一道闪电划过，原来，还是会痛啊！思来想去，他还是来了这一趟，毕竟那些年，他也只执着过这一回。即使，不属于他，也要告别一下吧！

　　乾笙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隐忍，那是一种求而不得，极为痛苦，而又不能强求的内心境况，大概，他是真的很爱她吧！

　　“嗯，过两天。”

　　“这样……那恭喜你了……”他点头，目光所及手中的袋子时，便提了起来，递到她面前，“这里，有关于一些你的东西，拿回去看看吧！”

　　乾笙有些迟疑接过，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哪些关于她的，沉默片刻，才注意到他身后有一辆子已经缓缓驶过来，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车子。

　　“昱臣，我不想说对不起……”她看了眼车子里的人并没有下车，又对赵昱臣说了句：“如果我过得幸福，请你放下这一切，去寻找属于你的那个人，好么？”

　　于她而言，赵昱臣，终究只能是朋友了。

　　赵昱臣察觉到不远处的车子，对着乾笙露出一笑，却顿觉喉间一时苦涩，缓缓地抬手握了下她的双肩，有些复杂但又真诚地说道：“祝你幸福……”

　　说着他便擦过她的身，走向原本就属于他有另一端，而他们，究终是有缘无份！

　　纪少梵的车子停在他们十几步之遥，下车时，与他的视线相较，赵昱臣竟觉得那传来无明的威压感甚强。

　　之后便见那人离去，纪少梵没有动身，只等她慢吞吞地移步过来。

　　“东西都准备好了么？”他开口，没提起她手上的东西。

　　“还没，”因为某人打扰，她没看他，有些心虚的回着：“不过，快了……”

　　“嗯，一起上去吧！”纪少梵温柔地半拥住她，丝毫未说及他刚刚的所见所闻。

　　“中午想吃什么？”纪少梵一边上楼，一边问着，这个时候，等她收拾完，再搬过去，可以赶得上午餐时间了。

　　“唔……好想吃饺子啊！”这个想法在两天前就有了，那天下班，无意间经过一家店，见人家正在吃，便一直嘴馋到现在。所以想也没想，也就很顺溜地说了出来。

　　“饺子？”纪少梵见她开了门，将手里的钥匙随手放于桌上，还有她一直提在手中的袋子，他转而问道：“那是要现成的，还是要自己做？”

　　“自己做吧……”反正也挺快的，乾笙想了想，“对了，你喜欢吃白菜馅的，还是韭菜馅的。”

　　“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

　　确实，他不挑。

　　虽说韭菜馅也不错，但吃完总归是有一股韭菜的味道在嘴里，想想还是算了。她点了点头决定着：“那就白菜馅吧！”说完才发现纪少梵正盯着她看，是要将她看穿的节奏么？这让她突然一窘，回想起刚刚那自然的相处模式，怎么反倒像是老夫老妻了一样。

　　“那待会儿，顺便去买些饺子皮，还有馅料……”她觉得此刻被他看得，脸上肯定有些红意了，“带过去在你那边做好了，呃，还有买几根梵宝的骨头……”

　　她的说话声，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停了下来，低头不看他。心里有些莫明的波浪，不知他在看些什么？

　　“你在害羞么，笙笙？”纪少梵勾起好看的唇角，低头揽过她的腰身，她抬头的同时，吻便落在了她的唇上。不过只是短短的几秒便分离，呼出的热气在脸上停留，他对她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同居是合法的，嗯？”

　　他是在提醒着她。

　　说起这个，乾笙想到前两天，为了让他的同居出师有名，纪少梵特意请她的父母商量。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老乾居然答应了，之后，便拿着户口簿出来，让她与纪少梵去登记，还要赶紧去的节奏，这是什么情况？她真真是没想明白！

　　所以，他们现在算是合法夫妻了。

　　这要是让她的那些好友知道了，还真是个惊天的消息了。

　　“那个，我先收拾东西了。”刚刚被他这么突然偷袭反倒更不自在了，那什么，他的意思是说，他们并不是非法同居，所以所有一切也自然是水到渠成了，那接下来怎么办？好了好了，不能想下去了……

　　“好！”纪少梵淡淡一笑，便放开她，见她装模作样地开始整理着东西，只当是不知道，心情甚好地问了句：“需要我帮忙么？”

　　乾笙立马头也不回地拒绝道：“不用了，你休息会儿，我自己可以……”她想，她脸上的红，是消不下去了。

　　说一会儿的时间便好，但算算也用了近一个小时。

　　乾笙看了眼时间，再是眼前的几个大箱子，还有两个小袋子，呼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全部的东西都搬，不然估计要一个上午了。

　　等她整完出来，见外厅的电视还放着，而纪少梵则闭着眼，似乎睡着了。靠着沙发一侧，头低着，前方发梢落下来，刚好挡住一侧的眉眼，这个样子倒显得脸部轮廓更为俊雅。一只手搭在沙发上，露出那精致的腕表。

　　大抵是睡了有一阵子了，她走过去轻轻为他盖上毯子，低头细看时，才注意到他眼俭下方微微有些黑眼圈。

　　难道是因为学校刚开学，比较忙碌？还是说公司的事，比较棘手？在她的意识里，他很少这样疲惫不堪，至少在她面前是。

　　她轻脚轻手的关上了门，等她再回来时，纪少梵已经醒了。

　　“去哪儿了？”话语中带着刚睡醒时的沙沙音，见她关上门，才注意到那手里拿着的食材，“都买好了？”

　　“嗯。”放下手中的东西，乾笙上前两步，“刚刚见你睡得熟，所以便下去买了。对了，你这两天很忙？”

　　“有一点。”他坐下，轻拍了下身旁的位置，示意她过来：“公司的事有些棘手，这两天没怎么睡！”

　　“……”

　　晚上没怎么睡的人，还这么着急来帮她搬家？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待会儿搬过去，我做了午餐，你吃了就好好睡一觉，下午应该没事吧？”话里话外，无不显露出她的关心。

　　“嗯！”昨晚已经将事都处理地差不多了，所以他才会有时间过来。说着，纪少梵便起身，将她整理出来的大箱小包一一放进后备箱，车子也平稳的开出了。

　　一路上无语，约莫一刻钟的样子，车子便驶至水木华庭。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之前赵昱臣来找我的事？”乾笙解了安全带，憋了一路的话，思考再三，觉得还是坦白，“不介意么？”

　　“介意！”他的回答很简洁，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提及此事，“不问，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只是笙笙，我的心有时也很小，若是吃醋了，你让我自己酸一会儿就好！”

　　他说，让他自己酸一会儿就好！

　　此刻，她的心境，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都已经一早上了，对于这搬个家还需如此之久的两个人，梵宝表示很不高兴：这是想饿死朕的节奏么？

　　听见外面有动静，它也爱理不理地蹲在毛毯上，只是眯着眼，注视着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却发现，仿佛没有人注意到它的存在一般，捋了捋了身上的毛，耐心地对着自己说：稍安勿燥！

　　纪少梵将她的行李都搬至玄关一旁，等她进屋换好鞋后，又指了指鞋柜处，“我整了一下，你可以将鞋子放那边。洗漱用品，我也有买新的，用不惯的话，先用自己的。还有其他的东西，等会儿可以慢慢再整理……”

　　他似乎都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乾笙点头应着，便走进厨房，开始忙碌着他们的午餐。其实做饺子并不难，时间也很短，将剁好的馅料混在一起，咸淡适中即可。然后用现有的皮包起来，最后便是上锅一蒸，熟了就好吃了。

　　饺子上锅的时候，乾笙又准备了汤，想到他并不喜欢吃很甜的，所以待会儿放糖的时候还是要少一些。

　　纪少梵过来的时候，见她搜寻的目光，便开口问：“你在找什么？”

　　乾笙转头，也不知他是何时进来的，“我在找冰糖，记得上次有买过的呀！”不过她忘记放哪儿了。

　　“冰糖？”他垂眸片刻，想着上次是不是他随手放进冰箱里了？走过去，打开冰箱，果然，在最上格的角落里，“在这。”

　　“木耳枸杞百合羹，喜欢么？”接过他手里的冰糖，放了几颗于汤里，“不会很甜……”

　　见她又补充刚刚话，看来是越来越知道他的口味了，纪少梵点头，“喜欢！”

　　“饺子里我放了些虾仁与胡萝卜，会比较鲜。”她将汤锅安置好，看了看饺子已经日莹剔透了，“差不多了，帮我把桌上的碗拿一下。”

　　氤氲的热气有些烫人，乾笙掀开盖子的后，自然地抬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耳垂，见纪少梵将碗拿来后，欲按序将饺子一一夹于上面。

　　“之前都喜欢放些醋，还有辣的吧？”纪少梵接过她手里的筷子，“这里我来就好，你先去调料吧。”

　　乾笙听完微愣两秒才放开，一如之前许多次那样，他的细心周到，无处不在，而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不需言谢，她只说了一个字：“好！”

　　几分钟后，汤也好了，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吃了起来。

　　“梵宝，怎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乾笙吃了两口饺子，觉得从进门到现在，似乎那可爱的萌宝宝，今天都过于安静了些。按理说，六根骨头，也不少了呀？

　　“没事，它就是无理取闹，待一会儿就好。”纪少梵平静地答道，继而喝了口百合羹，味道还不错，不甜不淡。

　　什么，说它无理取闹？

　　梵宝悠闲地享受着它的美味，原本都快将他们晚来的事给忘了，这会儿听到这样说它，立马抬起了头，不高兴的摇了摇尾巴：哼，朕肚子饿了，先不跟你计较。

　　用完午餐，乾笙便着手洗碗，纪少梵站离她几步之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一刻，仿佛时光静好，而他却很满足这样的生活，是他所要的那种。

　　“我来吧，你先去整理东西。”走上前，见她已经将碗都放入了水槽里，他接过，体贴的说道：“不是不喜欢洗碗？”

　　“是啊。”乾笙确实不喜欢洗碗，因为总让她觉得油腻腻的，可是不洗碗能自己干净么？

　　“其实，我也不喜欢洗，”他微微挑了眉，“看来，得去买个洗碗机来。”

　　“……”

　　还能不能继续话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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