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世今笙

　　这一晚，乾笙睡得格外踏实。
　　说来也怪，自从乾笙的心结解开后，她再也不是频频梦境，很多时候都会是一觉天明。也许，这一切都归结于纪少梵。
　　睡到自然醒的感觉很是不错，乾笙睁开眼，本是无意识地以为自己在公寓里，所以看到这并不熟悉的摆设，晃然想起，昨晚的一切。
　　居然在他家度过了一个夜晚。
　　乾笙坐起身，手里轻拽着他的被子，放在鼻间，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他的被子有股淡淡的柠檬清香，闻起来很是舒服。床也很柔软，原以为他会喜欢睡硬床的，这个软度与她的差不多么。
　　而且很大，估计都睡得下三四个自己了，横着睡都是不成问题。搞不懂一个人干嘛买那么大的床，不嫌占地方？如果换作是她的公寓，估计放下床后，她就没地方立足了。
　　拿过自己的上衣，乾笙看见床头柜子上的茶杯，心头又是一暖。昨晚临睡前，他还特意拿了杯热水给她，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竟开始依赖于他的关怀。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从没有想过现在的自己会是这个样子，可以被他宠溺成小孩子。她很庆幸，一如之前节目所说的那样，而纪少梵也注定会是个成熟的恋人。
　　乾笙这边换好了衣服，刚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就听见客厅里似乎有些说话声传来。是女性的声线，越来越靠近的感觉，怎么还有些耳熟：“少梵，这大白天的，关房门做什么，莫不是金屋藏娇？”
　　纪少梵早上买完早餐回来，便在楼下碰上自家的母亲大人—秦卿女士。这不，刚放下早餐于桌上，转身便见她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拉开主卧室的门。他急急的声音传来，“妈，别开！”
　　当然已经来不急了。
　　房门“啪嗒”一声被打开，看着里面的人儿，秦卿女士睁大着眼睛，有些错愕，嘴里还不自觉小声的呢喃着：“少梵，你还真是......藏娇啊！”
　　乾笙甚是尴尬，两只手都不知道要怎么摆了，抬眼看了看秦卿，又看见她身后的纪少梵，拉着嘴角笑着，不好意思的开了口，“秦，秦老师，好巧啊！”
　　什么好巧啊，天呐，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现在貌似是在她儿子的公寓啊，明摆着是做了什么坏事的节奏嘛！
　　秦卿看着她脸上晕开一些绯红，头发稍有些乱，身上也只穿了件米色毛衣，没有外套，两只手放在身前细细拌着。再往床上斜了一眼，被子也是有些凌乱了，难道……
　　看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坏了啥好事了。
　　“咳，那个，我给少梵送些衣服！”反到是秦卿有些不好意思了，说着放下袋子便闪了出去，只留下乾笙与纪少梵两人。
　　好尴尬啊，要说些什么，乾笙抬眼对上纪少梵，发现他低头扫了一下她的脚，她顺着目光，看到自己竟然还光着脚。
　　惨了惨了，刚刚这个样子，肯定被秦老师看全了，以后该怎么办？
　　“醒了？”开口的是纪少梵，刚刚买早餐前，他还看了看里面的人儿还没醒呢。
　　乾笙点头，立马收了脚丫子，坐下穿上她的袜子与拖鞋，穿上后发现鞋子反了，又赶紧换了回来。
　　纪少梵靠在门边，看着她有些窘迫的样子，心下反而笑了出来，“秦女士没那么可怕，你不用如此兵慌马乱吧！”
　　乾笙坐在床上看着他，表情有些丰富，放低了声音嘀咕：“我的运气也太好了吧，第一次睡这里，就被秦老师撞见。刚刚那个情形，她肯定是误会了，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我不够矜持，是个很随便的女孩子啊？”
　　矜持？随便？
　　纪少梵俯下身，对上乾笙的眼，笑意带在眼角，“一般，她只会觉得我不够矜持，所以你不用担心这个！”
　　“什么不用担心，给长辈的第一印象很重要啊！”说完乾笙立马想咬自尽的感觉，怎么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好窘啊！虽然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见秦老师，不过交往以来，貌似也是第一次这样见面，刚刚的场面任谁都会认为昨晚他们…….
　　纪少梵放下她捂着小脸的手，放在唇上亲吻了一下，又深深地对上她的眼，“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们都很喜欢你！”
　　最主要的还是他喜欢！
　　“少梵，笙笙，好了就出来吃早饭吧！”外厅里传来秦卿的呼唤声。
　　纪少梵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又随手将床边的杯子拿了出去，“洗漱一下就出来吃早餐吧，我先出去等你！”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乾笙叹了口气，冲进洗浴室里整顿了自己。很快便洗了把脸，出去的时候，桌上已经放置了早餐，品种繁多。
　　“笙笙，先来碗粥吧，这是我自己煲的，里面放了山药枸杞，你尝尝！”秦卿一边说着，一边从保温盒里盛了碗粥给她。
　　这是出自秦老师之手的粥？能吃么？
　　乾笙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便在纪少梵身旁坐下。还是第一次在他公寓用早餐，而且还多了个秦老师。
　　怎么有种丑媳妇见公婆的感觉啊！
　　乾笙低着头，默默地吃了起来，她觉得此时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笙笙，阿姨虽然菜做得不怎么样，不过粥可煲得不错！”秦卿的自我认知还是可以的，她看着眼前水灵的人儿，本是合她意的。
　　乾笙尝了尝，本是爱粥的人，现下肚子又饿了，“嗯，味道很好，谢谢秦老师！”
　　“喜欢便好，不过这秦老师，是不是该改改口了？”
　　怎么与纪老一样的反应，果然是夫妻档，乾笙抬眼，不好意思地叫了声：“阿姨……”
　　“哎！”秦卿点头应着，又夹了块蛋饼给她。
　　纪少梵在一旁，也不发表意见，这爽滑浓稠的粥确实不错，秦老师知道他的胃口，便偶尔会做来给他吃。今天他也没料到，确实是突发情况了，不过，现下也好。
　　好提前适应适应！
　　“笙笙，你父母都住在A市？”尽管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半年了，不过秦卿却很少去了解乾笙私事，一方面是自己性格所致，另一方面也是工作比较忙。现在可不一样了，对面的人已然是她儿子的女朋友，将来也应该是她儿媳妇，理当关心关心。
　　“嗯，他们都在A市，不过这两天去了国外，我父亲有个医学交流会，顺带了我母亲。”估计他们是双飞的节奏，一边学术交流，一边还旅游散心，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了，玩得不亦乐乎。
　　“哦，这样！”秦卿也不多问，以后有的是时间，既然是同城的就更好办了，“对了，前两天老爷子提起了，听说想见见少梵的女朋友……”
　　秦卿没有说下去，但乾笙却听懂了她的意思，要去见纪老爷子，会不会太快了点。她看了眼一直没出声的纪少梵，用眼神说了句：你倒是说句话嘛！
　　纪少梵放下手中的碗，“嗯，近期，我们会有打算……”
　　乾笙默默地回过头，继续吃着碗里的粥，他还不如不说，刚刚的求救是她错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些的，结果秦老师一个劲得让她多吃点，也不知道是客气，还是纪少梵之前便透露她的胃口，总之这一顿早餐吃得很饱。
　　因为临时有事，乾笙回了趟公寓换了衣服，再赶回了电台。原本应该小林采访的对象出了点状况，乾笙这边接到通知，要给她送份资料。
　　“静姐，你的小毛驴借我使使。”
　　季静正准备着手头的工作，眼看着快来不急了，她头也不抬，丢了把钥匙给乾笙，自己便霸气得去播音室了。
　　“笙笙，你慢点开。”走时还不忘留下一句关怀的话。
　　好嘞，在这车多的路上，还是开小毛驴比较快！
　　乾笙醒来睁开眼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对着白色的天花板，第一个反映便是—这是哪里？
　　“你醒了？”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她左边传来，乾笙转动着眼睛，下意识地微转头看了看，从模糊到清晰，是纪少梵的影子。
　　她想起身，一动便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腿边传来，还有手也有些疼痛，让她忍不住轻吟了出来：“咝！”
　　痛！
　　“别乱动，乖乖躺着便好！”
　　纪少梵担扰的神色露在脸上，眉心微皱着，急忙扶着她，将她轻按回床上。
　　“发生什么事了？”乾笙躺着开口问到，发现此刻的声音竟有些暗哑，脑子也有些晕晕的。
　　“你出了车祸，不记得了？”
　　车祸？乾笙察觉到周遭的一切，原来自己在病房里，难怪现在鼻子里总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但是自己怎么会出车祸呢？
　　她眨着眼，茫然地看着纪少梵的脸，努力地回想了一下。
　　最后的记忆似乎是，她给小林送完资料后，便骑着季静的小毛驴打算回电台的。然后，在回来的路上，有红绿灯路口的时候，刚好一个黄灯她就自觉地将车停了下来。再接着，就感觉后面有车子撞着她，她就飞了出去。现下，便是躺在这儿了……
　　“我想起来了，”乾笙恍然大悟般地说着：“我在路口见是黄灯，便停下了车子，接着后面的车子就撞了上来……”
　　这算不算追尾？
　　乾笙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意外事故，以前在报刊、新闻、微博类的总是听闻这样的事，没想到今儿个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嗯，一旁的路人也是这么说的！”纪少梵点头。
　　“我……”乾笙说着便想起身，而一旁的纪少梵反应比她还快，立马轻按住了她的肩膀，阻止着她。
　　“要什么，叫我拿便好。”纪少梵在她身旁坐下，继而说着：“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不宜乱动，最好是这样躺着。而且你的脚也暂时不能动，不能碰水。手臂也有擦伤，这会儿应该还痛吧！”
　　轻微的脑震荡？难怪刚刚头还一直晕晕的。听着他说了一长串的话，关怀之情却尽收乾笙心里，“那个，我有些口渴……”
　　“好！”
　　他微点头，垂眸，转头从一旁的保温瓶里倒出些水，又摇高了些床，转而轻扶着她，让她可以靠着。
　　乾笙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知道我出了事？”
　　微微抿了口水，便听到他说：“交警通知的。”
　　“交警？”他们是如何得知他的手机号。
　　“嗯，”纪少梵点着头，又将水杯放了回去，“当时，我正打电话给你，他们接起的时候，便告知了我。”
　　纪少梵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着，只是他没告诉她，当得知她出了车祸时，心里的兵慌马乱是从未有过。当时他只是往常的下了课在办公室里，当接听电话时，他立马开车去了医院。
　　而后来，在听到其他办公室里任课教授的话辞，是这样的：
　　“从未见过温润的纪教授这个样子，当时的他已经是脸色惨白，行为也是毫无章法，挂断电话后，连桌子上的东西都没有整理，自己的外套也没穿上，急急拿了车钥匙便跑出了办公室。”
　　不过他对于自己当时的行为，是没有任何印象。而在别人眼中，竟是如此失去冷静一般。当他赶到医院，看着她手脚都是血的样子，是这么脆弱，他甚至自责，后悔着没有照顾好她。
　　如果，当时他没有打电话给她；或者，再严重些，若就此失去她了，那会是什么后果，他不敢想下去，原来他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而后来医生的话，让他明白乾笙的伤势并无大碍时，他原本一颗吊着的心也落地了，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的他，险些瘫在了椅子上。
　　“对了，没有通知我爸妈吧？”
　　“嗯，还没有！”
　　纪少梵考虑着，一方面乾笙的父母人在国外，另一方面还好只是轻伤，想想还是等她醒来再做定夺。
　　听到他这样说，乾笙似乎松了一口气：“哦，那还好。这些小伤就不要告诉他们了。”
　　如他所想，她不打算通知她父母。
　　不过说真的，乾笙一直以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型的，现下不管如何，只要一听说她出了车祸，估计会立马杀回来。她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让他们担心。
　　“笃笃……”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进来！”
　　随着脚步声而来，乾笙看到她的主治医师，以及陪同的另一个人，赵昱臣。
　　哎，真是有些巧！
　　“乾笙是吧？”主治医师姓陆，是第一医院外科的专家，与老乾算是同事。当时情急，交警就就近把她送到了第一医院，不巧就碰上了赵昱臣。
　　“嗯！”
　　“看样子还不错，不过，还需要观察一下。”陆医师知道她是老乾的宝贝闺女，而平时与老乾又关系不错，所以又细心了些。
　　“对了，这是这次主刀的医师，我们院国外刚回来的赵昱臣，赵医师。”陆医师觉得，还是有必要告知一下，毕竟这次他是临时有事，让小赵主刀的。
　　“嗯，”乾笙点头，“谢谢你，赵昱臣！”
　　听着口气，又看着他们的样子，陆医师问出了口：“你们……认识？”
　　“嗯，我们是朋友！”赵昱臣开了口，又看了眼纪少梵，想起之前在手术室外碰到，看着他的担忧，心里也不难猜出，他们的关系。又想起早前在乾笙的公寓楼下碰到他，原来，他便是乾笙喜欢的人！
　　“哦，这样……”
　　“笙笙，这次你的伤在脚上，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留了疤可不好！”赵昱臣还是忍不住关怀地开了口。
　　“嗯，我会注意的，谢谢！”
　　陆医师也不多说什么，与乾笙交待了几句注意点，便和赵昱臣去其他病房查房了。
　　病房里又只剩他们二人，被这么一弄，气氛有些尴尬啊！
　　一会儿的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房里有些寂静。
　　“你先休息会儿，”纪少梵帮她掖了掖被子，又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我去去便回！”
　　“嗯！”
　　房门很快被关上，乾笙听着落锁的声音，奈何自己又不能多动，她有些无聊。想着刚刚纪少梵虽然只说了一句话，语气也挺平静的，但是乾笙感觉的到，似乎他有些不高兴了。
　　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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