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不能完成的梦

　　徐苏子就在徐半夏家写了一个下午的作业，条件就是徐徐得给他讲照片里的故事，徐徐记得拍摄每一张照片的瞬间，也很高兴能和别人分享自己在路上的故事，这些故事虽然你没有亲身经历，但图文并茂的讲，也能感觉到当时的意境，体味当时才有的那份心情。
　　所以，当徐半夏下班开门进屋时，看到房间里那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着实也是惊讶了一番。在医馆还一直担心小孩解决不了小屁孩，结果等了一天都没有接到求助电话，一下班便赶紧赶回来，生怕二人已经鱼死网破。
　　徐苏子先感觉到了徐半夏的靠近，连忙站起身，止不住地笑道：“哥，你回来啊！这嫂子我真是太喜欢了！”
　　“你不用太喜欢。饿了？”徐半夏见两人像是学生等待老师检查作业一样的站姿，眼里的无奈盖不住温柔，前一句话是给徐苏子的，后一句而是面向徐徐说的。
　　徐徐在徐苏子站起来的时候也发觉徐半夏回家了，也站了起来。听到徐半夏的话，还稍微有些羞赧地低了低头。
　　随后，徐半夏便准备去换衣服准备晚饭了。留下二人继续刚才的故事。
　　外面的天泛着鱼肚白，几分钟后又变成了墨青色，直至路灯的光芒盖过天光。屋内两个孩子正盯着电脑屏幕，嘴巴张张和和说着些什么，眉头皱了又开，笑脸也时不时地出现，厨房内的男人只留给外人一个背影，锅碗瓢碰的声音和外面的交谈声交相呼应。听，这是蔬菜入锅发出的声音，那是锅铲和铁锅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有还有，油烟机的嗡嗡声、刀切砧板的叨叨声、鼠标点击的咔咔声......一室之内，一屋之间，声音也多姿多彩色香味俱全起来。
　　“哥，今晚我睡这儿。”徐苏子从盘子里夹起一块糖酥肉塞进嘴里，边嚼边嘟囔着。徐徐盯着盘里的最后一块糖酥肉，可自己碗里还有还多菜还没吃完，完全没听到旁边的人在交谈着些什么。
　　“不行，”徐半夏在徐徐的怒视下将筷子伸向那块孤独的糖酥肉，在空中突然转变方向把肉放进徐徐碗里，徐徐欢欢喜喜地开始吃肉，徐半夏才将视线分给徐苏子几分，“不过你可以明天中午过来，顺便给徐徐带点饭。”
　　徐苏子瘪瘪嘴，分明听出是不希望自己当高瓦电灯泡，表哥哪里是希望他过来，明明只是想让他给嫂子带饭。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徐徐的早中晚三顿饭都被两兄弟包了，不去工作，每天就是给徐苏子讲讲故事的徐徐真有种混吃等死的感觉。还好徐苏子也是很给力的，几天就把所有的寒假作业写完了，还是高质量的那种，徐徐这个时候才相信徐苏子的脑子真的比常人要好使些。可这孩子为什么不想是上大学呢？早已经跟徐苏子混熟的徐徐便直接开口问了：“你为什么不想去上大学？”
　　“你还真是直接啊。”这几天的相处，私底下徐苏子已经不称呼徐徐嫂子了，毕竟徐徐看起来真的和他差不多大。他也是极喜欢徐徐的，很有趣的女孩。很直接、很干脆、很顺心。她是他嫂子之前，他还希望她是他朋友。
　　“为什么你们都说要上大学呢？不上大学就无法生存吗？”
　　“你才多大啊，就想这么高深的问题了。”徐徐端来两杯牛奶，递给了横躺在沙发上的人。
　　徐苏子无数次质疑徐徐为了长高喝牛奶的想法，但还是坐了起来，喝了几口牛奶：“你为什么上大学？你那个时候知道自己未来要干什么了吗？”
　　徐徐仰靠在沙发上，看向天花板，好似在回忆着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徐苏子都快以为徐徐睡着了，女孩的声音才从沙发的另一端传来。
　　“你肯定想不到，我当时报的所有志愿，都是和医学有关的，我想当医生甚至法医，至于为什么要上大学，大概是因为大部分人选择上大学吧。”
　　“你想当医生，然后你现在是摄影师？”徐苏子低笑了一声，徐徐听出了其中的嘲讽和不屑。尽管这嘲讽和不屑不带任何的恶意。
　　她还是很耐心地说道：“高考志愿最后被改了，我在文学院混了几年，后来直接出国了，大学期间时间多，就接触了摄影，后来觉得这也不错，就变成自己的一个饭碗了。”
　　“为什么不坚持下去？你可以选择复读啊。”
　　“是啊，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呢？可能我没那么相当医生，也可能当时的我还不够强大。但现在，我过得不错，而这条路，是我在大学里找到的。你问为什么要学习呢，不学习就不能生存了吗？不学习当然可以生存啦，但你甘心在这世界上活着只是为了生存吗？不上大学，你确实可以有很多多余的时间去干别的事情，但那比学习要付出的多得多。学习真的是世界上最单纯的事了，而大学，就是我们通过努力就能达到较高成就的最后机会了。只要努力，你或多或少都有收获，而社会上可不是这样，复杂太多了。大学里也有社会，那是让你做最后的适应。”
　　徐徐讲的久了，也发觉口渴，牛奶早就已经喝完了，又去冰箱里拿了一罐液体，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直接灌了起来。徐苏子还在回味徐徐刚刚说的那一番话，他承认学习是简单，所以他觉得大学的课程他都可以自学完成，但那“社会”不是靠智商就可以构建的。他能够生存，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生存。可心中总还是郁结着，见刚刚讲大道理的人靠在冰箱上猛灌啤酒，自己的喉咙也不知不觉干涸起来。
　　“给我一罐！”伸手在空中接住被扔来的啤酒，打开，用嘴吸干净澎涌而出的泡沫，看着徐徐又抱了几罐啤酒做回沙发原本的被压出的褶皱处，才继续开口：“可我不知道要学什么专业。”
　　徐徐后知后觉刚才自己灌了一罐啤酒，心里担心徐半夏下班回家她要被骂惨了，所以徐苏子要酒的时候二话不说丢了一罐给他，要死一起死。她已经感觉自己的脸已经开始发热了，但还是听到了徐苏子的疑问。
　　“没有喜欢的，就选不讨厌的。”徐徐又开了一罐，心想这酒还挺好喝。
　　“这么随意？”徐苏子和徐徐碰了个杯，他心中早就有了主意。
　　大学，他是要去的。
　　为什么去？
　　就是去了才知道为什么。
　　去干什么
　　就是去了才知道干什么。
　　“不然呢，那些乱七八糟的肯定你都听腻了，我们说大学是好是坏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是我们的大学生活，你的你要自己体会。如果到时候实在受不了，一个大学的校园还能困得住你”
　　徐苏子笑了，这个笑不同于以往的轻浮的笑，不同于打趣逗乐的笑，这是一个很成熟、很稳重的笑，他的唇离开易拉罐口，慢慢吐出两个字“的确。”
　　两人就这样一罐一罐地喝着，徐徐喝了两罐就已经差不多醉了，整个人趴在沙发上，却也不发酒疯，只是呆呆地瞪着眼睛，乖巧得很。徐苏子倒是一直清醒着，把写好的作业收好。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酒鬼，从地上拉了条毯子把整个人盖住，看着也快到徐半夏也快到家了，赶紧拿上自己的行李准备溜之大吉，他可不想在这等死。想想徐半夏的冷眼就感到可怕。溜了溜了。
　　于是，徐半夏带着仨人分量的菜，打开房门，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徐徐不是还在房间里吗？
　　那是酒鬼，那是人嘛！
　　徐半夏将散落在茶几上的喝空的易拉罐捏扁收拾到垃圾里，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好啊徐苏子你这个臭小子，逃得倒挺快，下次见面你就知道了。
　　他将瘫软在沙发上的女孩抱在毯子内捞了起来，凑近跟前嗅了嗅，虽然酒味很浓，但应该不算喝太多，红扑扑的脸蛋像是要跟朱唇斗艳似的，以往通透的双眸不再，却还是从那纤长的睫毛中猜出这眼皮底下的是两颗永恒闪亮的星球。
　　低头嘬了几口，脸上突然感觉到一丝痒意，那是睫毛扫过脸颊留下的。
　　“醒了？”太久没有说话的原因，声音比以往要沉一些，徐半夏听到徐徐哼哧了一声，想来头还是有些闷闷的感觉，他收紧手臂，才叹道：“能耐了”
　　怀中的女孩好想是感觉到男人的心情不是很好，又往怀抱深处使劲拱了拱，这倒是把徐半夏弄笑了：“好了好了，不骂你。”
　　女孩这才把埋着的头探出来，徐半夏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确定她只喝的不多，这酒的度数也不高，睡过一觉的徐徐已经基本上清醒了，果真没有骂徐徐一句，只发了条短信，便去准备晚饭了。
　　另一端，徐庭贤拿着拖鞋追着徐苏子，“兔崽子，你到你哥家就是去喝酒了？！你哥都给我发短信了！”
　　“老头，我寒假作业...”
　　话还没讲完，一只拖鞋已经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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