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月

　　天快亮时，一行人终于靠了岸。顾留生和萧南星跳上了岸，楚珞珞也拖着东方清追上了喊道：“顾大哥，等等我！”

　　顾留生停步回身道：“东方先生，请恕我刚才一直瞒着你，没有向你表露身份。”

　　楚珞珞笑道：“顾大哥你也太小瞧师父了，师父早就认出你了，不然刚刚为何一直不说话。他想看看你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什么反应。”

　　东方清笑道：“开始珞珞说你不在了，我还信以为真，后来我才发现那个用盖世武功力阻众人，保护聂家人的就是你。不错，后生可畏！”说着看向萧南星，“这是萧姑娘吧？”

　　萧南星一愣，忙把胡子扯了下来，抱拳道：“见过东方先生！不知先生为何会忽然来这里？”

　　东方清道：“我是受人之托，才来的。”

　　“受人之托？谁？”

　　“聂柯。”

　　顾留生和萧南星齐声惊道：“聂柯？”

　　东方清点点头道：“两年前我出门采‘煞清’时，曾无意闯入过碧水庄。碧水庄四周雾气弥漫，我无法走出来，是聂柯摇着船，将我送了出来。东方向来不欠人人情，我便答应为他做一件事。聂柯便说，若以后他家人有难，希望我能前去相救。两个多月以前，我听说的聂柯和宝藏的事，便赶来的青州......”

　　“原来如此......”顾留生看了看身后跟上来的众人道，“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要是让蒋冲和童达开他们认出我们来，又是一场麻烦事。”

　　楚珞珞道：“认出又怎么样，以顾大哥现在的武功，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我和南星还有要事在身，最好少惹事端。”顾留生说着，便拉着萧南星往前走。

　　这一句“南星”，一个自然而然的牵手，楚珞珞听得真切，也看得真切。她不禁醋上心头，急道：“你当初答应了师父要留在青烟谷三年，这会儿想上哪里去？”

　　顾留生停下脚步道：“东方先生，虽然你始终没有收我为徒，但留生心中一直视你为恩师，青烟谷就是留生的家。眼下我确实有事，等事情办完了，我一定会回来的。”

　　东方清看了看萧南星，向顾留生道：“三年期限只是老夫随口一说罢了。既然你把我当做师父，老夫也不会误了你的前程未来，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青烟谷你随时可以回来。”

　　“师父！”楚珞珞道，“你就这么放顾大哥走啦？”

　　东方清道：“老夫从来不做勉强人的事。”

　　顾留生对楚珞珞笑道：“珞珞，你要是觉得无趣，也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呀！”

　　楚珞珞看了看在一旁的萧南星，她至始至终没有插话，只静静地站在顾留生身后。

　　“哼！我才不去！”

　　顾留生向东方清道：“先生，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东方清捋捋胡须道，“寒九娘的病一半是因为练功，另一半则是心病。她思多忧虑，出去走走，不问世事，对她的病才有好处。至于那些药......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原来如此，先生考虑得很周到。”

　　这时，蒋冲苏渐等人已经走了过来。苏渐抱拳朗声道：“这位英雄，今日相识，苏某很荣幸。咱们就此别过，以后若有机会来襄阳，万剑山庄随时欢迎。”

　　顾留生也抱拳回礼：“那......后会有期！”

　　萧南星小声道：“这苏渐虽然和我们立场不同，但也称得上是个英雄好汉。”

　　顾留生点点头：“等我们办完事，定要去襄阳拜访一下他，还有那个周明庄主。”

　　“行了！”楚珞珞见这二人这般亲热，脸上略显不快，“我们快回去吧，这大清早的，雾这么大，难受死了！”说罢径直走了。

　　不过一天的工夫，城中便解除了戒严。原本满城张贴的告示，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萧南星疑道：“官府的动作也太快了！”便拉着客栈掌柜问是什么情况。

　　掌柜说道：“你们不知道吧，有传闻要打仗了。这城内的守卫都撤去雁门关了。”

　　顾留生惊道：“雁门关？”

　　掌柜道：“是啊，雁门关。听说朝廷又重新任命远在夔州的常山为镇边大将军，带领夔州、利州两地营队前往雁门关了。哎，我不跟你们说了！”说罢去招呼客人了。

　　萧南星道：“宋辽之间相安无事已经一百多年了，怎么忽然就要打仗......”

　　顾留生道：“大宋年年给辽国那么多金银珠宝，也只是看起来相安无事罢了。不过......”顾留生想了一阵，又道，“我感觉事有蹊跷，要说打仗这么大的事，皇上应会告知天下，怎么一句‘传闻’便是了？”

　　“适才掌柜说常山去了雁门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常山’，师父明明让我去真定找，难道不是同一个人......”

　　顾留生忽然想起那日段三刀跟他说的话，道：“那日我被段三刀掳去，他就是让我带着这把琴去夔州找一个叫常山的人，我想这两个应是同一个人......”

　　“先不管了，找到他再说。”

　　这时，楚珞珞也进来了，神情十分失落。顾留生不见东方清人影，便问道：“先生呢？”

　　楚珞珞道：“师父说他有事先走了，让我自己回去。”说着故意“哇”地一声大哭道，“顾大哥不要我了，师父也不要我了，我怎么这么可怜啊！”

　　萧南星知楚珞珞想要跟着他们去，又拉不下脸来，故意这样，遂道：“珞珞姑娘，不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楚珞珞一听，立刻收住哭声，喜道：“真的？那我可就跟着你们了！”

　　萧南星看了看顾留生，微微笑道：“你若一个人在外，你顾大哥和我也不会放心。”

　　这时，门外走进来两男一女，走在前面的乃是一个身着刺绣锦衣的青年。只见他玉冠束发，眉目俊秀，手持一把折扇。另外一男一女则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和一个身着碧衫的美貌少女。
　　他们正是那日夏翊在南阳遇见的那三个人。

　　店小二很会来事儿，见这三人气质不凡，忙笑迎上去：“几位客官，你们要打尖还是住店？”

　　那大胡子汉子似乎很不愿意店小二离那青年太近，凶恶地瞪了一眼他，店小二被吓得立马后退了两步，离那三人远远的。

　　那少女笑道：“小二，给我们上几个小菜，一壶酒。”说罢看看那汉子，道，“冯大哥，来到别人的底盘，你这么霸道可不好。”

　　那汉子收了收神色，毕恭毕敬地退到那青年身后。

　　楚珞珞对顾留生小声道：“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嚣张！”

　　顾留生道：“不关我们的事，你别乱来。”

　　楚珞珞瘪瘪嘴，嘟囔道：“我就随口一说嘛......”

　　那少女转过身，见萧南星一身男装，笑着走过来道：“这位姐姐好潇洒！我们初来乍到，不知这边的风俗，请问这边有什么好看的景色，好玩的事情？”

　　萧南星道：“我也不是本地人，恐怕帮不上你们的忙。”

　　楚珞珞上前说道：“好玩的事情多着呢，就怕你们玩着玩着，小命都玩没了。”

　　那少女一愣，笑道：“玩命的事......那确实好玩。”

　　顾留生见这少女说这番话，这三人行为举止看上去也不是一般人，因怕楚珞珞又惹祸，便将她拉到了身边，道：“我这妹子口无遮拦，诸位见谅。”

　　那少女看看那青年，他一直站在后面，神情冷峻，一言不发。少女笑道：“没事。这姑娘是好心提醒我们哩。”

　　顾留生道：“这里以书画著名，你们可以好好逛逛，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多谢。”

　　话毕，顾留生和萧南星便上楼收拾行李，下楼时听见那女子在问掌柜雁门关之事。

　　那女子道：“听你这么说，常将军是直奔雁门关了？”

　　掌柜道：“这我就不能确定了，只是坊间这么传言。”

　　女子回头见顾留生他们正在看他，遂笑笑，离开了柜台，回到位子上坐着。

　　顾留生和萧南星越发觉得这三人奇怪，但因有事在身，也没有思虑过多，跟掌柜结了账，便走了。

　　出城之后没走多久，便见一片荒地，此处人烟稀少，杂草丛生，少有人迹。三人艰难地寻着路往前走，楚珞珞边走边说道：“顾大哥，你确定是从这里走么？我怎么觉得越走越荒凉啊。”

　　萧南星道：“从前我在江湖游历，这样的路走过不少。青州地处海边，往北走的人大多会选择水路，这陆路少有人走，也不奇怪。”

　　楚珞珞道：“我就不爱走这些地方，我喜欢热闹，所以出门总是往人堆里扎。”

　　顾留生笑道：“是吗？那怎么我们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住在人迹罕至的林子里呢。”

　　“还不是因为师父，师父怕我伤着人，所以不准我在人多的地方炼蛊，师父的话我不能不听，于是我便在林子里弄了个小屋子。不过在那种地方也有好处，那里面可有好多宝贝！”

　　萧南星道：“你炼那些毒虫毒蚁不怕伤着你自己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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