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月

　　苏渐惊道：“你说她是谁？”

　　“聂柯的母亲，聂老夫人。”

　　众人开始嘈杂起来，议论纷纷，显然十分诧异此人竟是聂柯的母亲。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拔刀警惕，怕聂柯此时就在周围。

　　云儿脸色有些难看，她颤抖着抱着萧南星的胳膊。萧南星只以为她是被方才的场面吓住了，遂安慰道：“不用怕，我和你顾大哥不会让人伤害你的。”

　　“萧姐姐......”云儿十分担忧地问道，“他们会不会杀了她啊？”

　　萧南星一愣，道：“不会。”

　　这时，那老妇突然冷笑道：“哼，亏你还认得老妇，怎么你春十六也听信了江湖上的胡说八道，以为这里有什么宝藏么？”

　　春寒客看了看寒九娘，道：“我不关心这里是否有什么宝藏。我来此处的目的，乃是为了九娘。”

　　众人齐看向寒九娘，只见她强撑着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聂老夫人行了个礼。聂老夫人眼中浮现出一丝怜爱，道：“从前阿芜千方百计阻止你和他在一起练什么阴阳掌，你非不听，如今......唉！”

　　云儿听见“阿芜”两个字，明显抖了一下。众人不明白这三人在说什么，但忌于春十六和顾留生等人，都默不作声，只想听听看这三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寒九娘道：“九娘从没有后悔。九娘此生能有他，即便现在死了也无憾。”

　　春十六道：“聂老夫人，听闻聂兄曾在曾得了一种名叫‘神芝丸’的丹药，可解百毒。念在九娘和阿芜是结拜姐妹的份上，还请赐药。”

　　聂老夫人叹道：“如今我儿子媳妇都不身边，我哪里知道那什么‘神芝丸’放在何处。”

　　春十六见聂老夫人不肯给，冷笑道：“聂老夫人，既然如此，那十六就无礼了。”说罢一掌向聂老夫人击过去。聂老夫人四肢本就被人绑住，哪里有招架之力。

　　说时迟那时快，人群中忽然跳出一个人，一脚将春十六的手臂踢开了。众人一看，原来是方才那个老船夫，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跟着众人上了岸。

　　老船夫走到聂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你没事吧。”

　　“你找到他们了吗？”

　　老船夫犹犹豫豫，眼光朝云儿那边看过去。

　　春十六突然朗声道：“聂大小姐，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的祖母受这样的苦？”

　　寒九娘忙扯住春十六的衣角，不许他再说，春十六低声道：“为了救你，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又道，“你还不肯自己站出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春十六说的是谁。萧南星正疑惑之际，云儿忽然松开她的胳膊，走出了人群。

　　顾留生惊道：“云儿......你......”

　　云儿歉疚地看了看顾留生和萧南星，随即跪在聂老夫人面前，哭道：“祖母......”

　　聂老夫人摸摸她的头，柔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江湖上忽然盛传碧水庄有汉代皇陵宝藏，我便知道是你们出事了，于是派齐叔来找你们，可是迟迟没有消息。”

　　原来，云儿便是聂柯的独生女聂云。

　　春十六上前打量着聂云，叹道：“果然长得和阿芜一模一样......”又道，“聂老夫人不知‘神芝丸’在哪里，聂大小姐总不能不知道吧……聂兄总不能把这个秘密带到地底下去！”

　　聂老夫人一愣，问道：“你说什么？”

　　聂云哭道：“他说得都是真的，爹爹和娘亲已经去世了。”

　　聂老夫人一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泣不成声。

　　原来，聂柯夫妇和聂云长期化名隐居在益都城内。聂柯对书画几乎到了痴狂的地步。他喜欢研究古书画，自己也作得一手好画。

　　久而久之，便以沈柯之名闻名于青州，寻常人要是想求他一幅画，那是比登天还要难。

　　有一天，朝廷宰相蔡京忽然找到聂柯，向他要一副名为《古道》的画。此画据说是聂柯已经仙逝的恩师在三十年前所画，从未示人，不知蔡京为何会知道。
　　但是，恩师从前因被蔡京党羽陷害，仕途不顺，还差点没命。当今皇上又十分信任蔡京，故他临死的时候交代聂柯，他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能落入蔡京手中，尤其是那幅《古道》。

　　后来，有人给蔡京偷偷报信，揭露了聂柯的真实身份。蔡京因没有证据指正他就是十五年前的盗墓大盗聂柯。他便以“切磋书法技艺”为名，将聂柯夫妇引入阮知富家中，说那幅《古道》涉嫌影射当今皇上，妄言朝政，用计将他二人抓了起来。

　　聂云得知父母消息，去求阮知富，答应委身阮知富，想要探查消息。谁知，聂柯夫妇入狱不到一个月，便死在了狱中。

　　寒九娘见她祖孙二人说起这段往事，伤心痛哭，不禁也跟着难过起来：“两个月前我听闻江湖传言青州有宝藏，便觉得不对劲，于是来到青州探查，一经打听，方才知道聂大哥和阿芜姐姐已经死在奸人手上。老夫人......”

　　“既知如此，为何还要来为难我们！”聂夫人并不领情。

　　寒九娘道：“老夫人，我是真的想要来看看聂大哥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寒九娘不禁潸然泪下，“我也想念阿芜姐姐啊！”

　　这时，前往四处搜查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禀报，都称未找到任何线索。

　　众人开始将目光聚集道聂云身上，步步紧逼，要她说出宝藏所在。

　　聂云惊恐，不知往哪里躲，但又想到祖母还受着伤，齐叔年纪也大了，于是只得站起身，强装镇定道：“我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你们放的消息说这里有什么宝藏，我们也已经让你们将碧水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确实没有。”

　　五虎帮那帮人叫道：“你装什么傻？说，机关在哪里？”说着就要去围攻聂云。

　　顾留生和萧南星见状，忙上前，和齐叔一起，将聂云和聂老夫人挡在身后。

　　童达开怒道：“你当真要和我们这么多人作对？”

　　顾留生见他们人多势众，但又不忍不顾聂家祖孙二人，便将目光投向了苏渐。

　　苏渐思索一阵，道：“聂姑娘，还望你说出宝藏下落......”

　　聂云道：“我都说了我不知道。你们也找过了，亲眼见过了，我说的可有假话？”

　　“既然如此......”苏渐也拔出剑，“那我只能得罪了。”

　　蒋二关又冲东方清喊道：“东方先生，你应该不会插手这件事吧？”

　　东方清道：“老夫只救将死之人。”

　　“什么意思？”

　　楚珞珞笑道：“这你都不懂啊，我师父怕你们有命来没命回，好省着力气给你们吊命哩！别污了人家这么一块宝地。”

　　“臭丫头，待会儿再来收拾你!”蒋二关话刚落音，便和童达开一同朝顾留生攻过去，顾留生不慌不忙，立定沉气，出掌迎敌。

　　苏渐因觉以多欺少实在不合适，便让万剑山庄其他弟子原地不动，自己拔剑上前，萧南星也是练剑的好手，她从小的习的那套星云剑法，正好可以与苏渐匹敌，遂也迎了上去。几个回合下来，那一众人竟然完全无法近身。

　　屋外其他帮派搜罗的人见里面打起来了，纷纷准备往里冲，楚珞珞一看，转身堵在门口，从腰间挎的小竹篓子里掏出一条蛇，正是当年咬伤萧南星那条白眉蝮。楚珞珞这两年捉了许多毒虫毒蚁喂它，把它养得大了一圈。

　　众人见她拿着这么一条毒物，都不敢上前。

　　东方清道：“珞珞，不许乱来。”

　　“师父放心，我有分寸!”楚珞珞轻轻抚摸那条白眉蝮的脑袋，笑道,“乖！我养了你这么久，给了你这么多好东西给你吃，还不知道你的威力如何呢......”说罢，眼一横，松了手。

　　只见那条蛇立马脱身，在人群中到处游蹿，唬得众人到处乱砍，却怎么也砍不中。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那条蛇又回到了楚珞珞手中。

　　大家不知道楚珞珞此举到底是何用意，只惊恐地看着她手中的毒物。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啊”的一声惨叫，众人一看，一个飞刀帮的弟子抱着腿在地上挣扎，痛苦万分。众人一愣，才发现自己腿上也有两个牙印，立时便倒了一大片。

　　有些没被咬到的一看，举刀朝楚珞珞砍过来。楚珞珞只敢硬拼接招，更不敢再放蛇。那白眉蝮跟了她两年，她自然知道它的脾性，再放出去的话，它定会失心，胡乱咬人。

　　东方清不慌不忙，脚下一腾，将楚珞珞提起，上了房顶。那群人扑了空，气急败坏，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臭丫头！有本事别躲！”

　　“老东西，多管闲事！”

　　......

　　楚珞珞一听，便不乐意了，也跟着骂起来：“本姑娘自认天下毒手，向来不做好事，但也分得清是非忠奸。今日碰到你们这群小人，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一时间，这个喊着“你下来”，那个喊着“你上来”，这个叫着“胆小鬼”，那个嚷着“小东西”，吵得不可开交。

　　这时，只听空中传来一阵“嘭嘭”的木鱼敲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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