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古

　　十四章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好似回忆好久以前的事……
　　"那一日，她从集市回来，把自己闷在屋子里，无论我怎么叫她，她都不愿意出来！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我不奢求她能够原谅我，我只希望她不要伤害自己！"
　　李承玺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后来，随着她砸光了房内所有能砸的东西后，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我便开始慌了起来，我使劲敲门，只希望能得到她一丝回应。"
　　"你害怕她再次自杀？"
　　"对！"李承玺点了点头，"那日她喝下毒酒后，我才知道失去她究竟有多痛苦，我怕她会再次想不开。"
　　"她有伤害自己吗？"
　　李承玺摆摆头道:"没有，那时屋子内安静地令人害怕，所以我撞开了房门，却看见她蹲在墙角，双手紧紧地抱住膝盖，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看得我生疼，她仿佛是没有生命的木偶，仿佛一碰就会消失，我想过去抱住她，但是她把我推开了……"
　　"她还在恨你，对吗？"
　　李承玺自嘲地笑了笑，"我骗了她最真挚的情感，害得她流产，又让她失去容貌，他恨我是应该的！"
　　他握紧酒杯，面目狰狞，痛苦道: "可是……做下恶事的是我，老天爷如果要惩罚，惩罚我便是，为何要这样折磨她？"
　　在我看来苏秦秦遭受的折磨又何尝不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但是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我只能转移问题， "那么……她是如何习得邪术的？"
　　李承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秦秦起初并有太大变化，终日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可这于我而言，能够看着她平安地躺在床上，就已经够了，至于我们的未来会怎样我想都不敢想！"
　　"然而一切还是变了，对吗？"
　　"对，她渐渐地不喜欢我进入她的房内，原本我以为她只是不想见我，所以每日我在门口送来饭菜后便离开了，后来我终于忍不住了推开门却看见那样的情景。"
　　李承玺回忆那一幕时仍旧感觉的到强烈的压抑感，他说:"我推开门的刹那，看见秦秦抽簪散发，正在供奉一个木娃娃，我不知道这个娃娃究竟是什么，但是它让我产生了极其厌恶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我问秦秦她在干什么，秦秦告诉我那是她家乡的神灵，她心里有些乱，所以想供奉这些神灵以求心安……"
　　李承玺眯着眼望着远处的梧桐树，接着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对她，看着她衰老的面庞，我的心真的很痛，我问她愿不愿意重新开始，可是她仅仅安静地看着我，眼里看不到一点希望……"
　　李承玺一口饮尽杯中酒，痛苦地皱了皱眉，仿佛酒中滋味奇辣无比。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永远不会再相信我了，她对我的恨应该很深吧，以至于她连骗我都懒得骗了。那时院子里已经移来了梧桐树，我便带她去看看，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用心待他，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接受我，我却不知道有些痕迹哪怕穷尽一生也难以抹去！"
　　我很清楚李承玺指的是什么，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其实伤还在那里，它不过是将过去的伤一层一层掩盖掉罢了，但是苏秦秦失去的青春却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曾经所受的伤，于她而言，伤口每一天都在淌着淋漓的鲜血，从不曾结痂！
　　李承玺给自己斟满了第三杯酒，"她真的很喜欢梧桐树，我经常看见她站在梧桐树下，一站就是半天，我就一直在旁边这样看着她……我想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挺好，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这颗梧桐树下，她问我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她的容貌？我看着她那张松弛的脸颊有些出神，未等我说完后面的话，她便自行回屋了！"
　　"然后呢？"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梧桐树下，反而是将自己锁在屋内，发了疯似得日日祭拜木娃娃，再然后，她就离开了李府回到了挽月楼，从此不再回头……"
　　"你的意思是说她回挽月楼后，便开始用起邪术？"
　　"对！
　　难怪每月初一十五苏秦秦都会择恩客留宿，原来是为了吸取男人寿命
　　"木娃娃和她的邪术有关？"
　　"是！
　　"你知道那个娃娃从何处而来吗？"
　　"不知道，它来得太过蹊跷，似乎是突然出现的！"
　　"既然她已经得到寿命，为何还要杀人？"
　　李承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夺取寿命终归犯了天谴，十年的青春在她这里渐渐地只能抵一年，半年，一个月……乃至三天！秦秦施法越来越不能节制，所以……"
　　"你是说她施法过猛，害死了六条人命？" 李承玺闭上眼睛，并未回答我！
　　"既然如此，那日你为何出现那位老人家中？还有为何要杀我店中伙计？"
　　"我本打算那位老人后半辈子，至于你店中小二，是我引你出来的计策？也许我唯一能为秦秦做的就是困住你，不让你伤害她！"
　　"引我出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李承玺会对我说出那样一番话，难道有什么是我忘记的吗？
　　"你当真不知道自己是谁？"李承玺的口气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质疑！
　　"什么意思？"
　　李承玺又是一段沉默，"时间到了，你自然会知道的！"
　　什么时间到了？他的话总是莫名其妙！
　　"说的有些远了，咱们说回苏秦秦吧！"我知道关于那些奇怪的话，即便我再问下去，他还是不会回答我！
　　"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为何愿意告诉我这些，仅仅只是因为此事无法再隐藏下去？"
　　李承玺一口喝下最后一杯酒，长舒一口气，"因为……我很爱很爱他！"
　　李承玺的眸子突然变得阴沉，这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很爱她？所以你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是吗？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你选择帮苏秦秦？
　　我只觉得自己嗓子里有一股血腥的味道，它顺着的的嘴角蔓延开来，我没有想到就在这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被李承玺下毒！
　　到底是什么时候，我明明什么都没有碰！
　　"很奇怪吧？你什么都没碰，可是却中毒了。"李承玺轻蔑的语气中隐藏着得意。
　　"明明……为什么？"我已疼痛的无法呼吸！
　　"看见院子中的这些花了吗？"李承玺指了指满院的花草，道:"它们是我从西域得来的花阵，寻常人初闻之下并无大碍，但是时间不能太长，否则它们的花蕊便会一个一个进入你的身体，然后混合形成剧毒，逐渐侵蚀你的五脏六腑。"
　　我竟然未曾注意到这些，我好蠢！"那么你为何没有中毒？"
　　"你以为我喝的是什么酒？"李承玺拿起酒壶朝我走来……
　　原来那酒装着解药！
　　此时一阵刺耳的女声传来，"承玺，做得好！"来者正是苏秦秦。
　　苏秦秦华丽的面庞较之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再也没有那样的澄澈透亮！
　　"承玺，我必须要拿到他的寿命！"只见苏秦秦正朝我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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