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木不可休思

　　整整一个军训期苏和就没见程木出过门！就连课本都是程南一帮着去领的。程南一每天按时按点像伺候主子似的给带好饭送到宿舍连带着苏和也得了享受。每每程南一给带早饭苏和就贱兮兮地勾着程南一的脖子噘着嘴吧往上凑“小橙子过来爷给个吻。”程南一笑着一胳膊肘顶到他肚子上，后苏和演技爆发地哭天抢地喊疼。
　　宿舍里另一个学生中途回来过收拾了东西就走了，听说顺应家里要求出国留学了，本人是不大愿意的。程南一懒得管这闲事，这世界上总有许多事是你无能为力的，不管身处什么样的位置，哪怕就像程南一这样的官三代如果真吊儿郎当胡作非为家里也是不会管的，而他之所以敢替程木出头靠的也不是家里的依仗，他有的只是敢为了程木拼命的勇气，如果说现在再让程南一选的话或许他不会那么冲动了，就算真要动手他也要选个烧不到自己的火苗来点，不是他没了勇气，他只是有了顾虑。
　　苏和这人一向没心没肺，对这种闲事他是乐意看的，不过那学生虽说不愿意也没跟家里闹起来就收拾东西认命了，苏和表示不屑“牛要不愿意喝水你还能强拧着头按着吗？”不得不说苏和是不在意说话文明的，似是想到了什么苏和眼睛发亮地盯着程南一。
　　“我不回去，别想我给你带东西。”苏和摸着下巴贼兮兮地凑到程南一面前咬着耳朵“话说你家怎么同意你和程木的？”
　　程南一看了眼收拾东西的程木明知道他不会扭头看他们却还是压低了声音“刚来学校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闻言苏和咬牙“我哪里知道！”
　　程南一不再理他，见程木收拾好了东西才开口“难得的小长假打算做什么？”
　　“在家里。”被程南一温柔对待了二十多天程木基本上每次都会回他的话了，只不过每每都紧张地抓着手指或是捏着指间的软肉。程南一也不计较温柔白白浪费，对程木一天好过一天，要不是苏和连带着受了好处绝对每天给上演被负心汉抛弃的戏码。
　　“家里来接还是？”
　　“有人接的。”
　　苏和在一旁看两人你一句问我一句答觉得无聊得紧，直接扑了多省事还温水煮青蛙你也不怕青蛙跑了！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更何况你煮的这只青蛙根本不知道你的用意好吧！
　　程木是母亲来接的，程木妈见到程南一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她以为程木进了学校至少要和同班同学一起住没想到会和程南一一个宿舍但却也在意料之中，程老爷子既让程木来了这里应该也是要和程南一住一起的。程南一的心思她也知道，自己孩子现在这种状态别说恋爱了，就是正常的人际交流都做不来，她也不是想把程木的未来甩给程南一，只是多个人来，程木总是能少受着伤害，她不是合格的母亲，程木变成现在这样也是她的疏忽，可她却是自私的，她不可能陪着程木一辈子，程木的以后也需要人。
　　程南一问了好后帮着把程木的包拿着跟他们一起下楼。
　　程木妈开车来的，程南一把东西放进车里“到家记得给我个消息。”程木说好程南一才给关上车门。
　　“程老爷子怎么突然让小木来这里了？”
　　“您不用担心，家里没为难程木的打算，我的事我自己担着就好。”
　　“这样就好，你也别怪我自私，小木的事我现在是一点也不敢疏忽了…”程木妈看着车里的程木不由伤感起来，她好好的孩子变成现在这样她不能全怨别人。
　　“以后他有我，您也别担心我会强迫他。”程南一看了眼程木，小呆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您带他回去吧。”
　　程木妈想说什么却还是没开口。程南一就站在那看着，直到小小的黑影消失在视线里才回去。
　　他知道程木妈在担心什么，老爷子既然能把程木送来就是接受了，家里最难搞的都同意了程南一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他的余生不是用来后悔不甘的，那是用来陪伴程木的。
　　程木妈看着后视镜里的程木，一狠心还是问了出来“小木啊，你喜欢南一吗？”
　　对于妈妈的问题程木显然吓到了，不自觉地抓着手指“…不，不喜欢的。”他只是不想和人交流，不傻的，对喜欢同性这种事与其说不可能倒不如说害怕，程南一很好，对他也好，可是程木不敢有一点不该有的念头，他害怕伤害害怕痛苦。
　　程木的纠结她看在眼里也没逼得太狠，程木以后固然重要，可能让程木开心也同样重要“我看南一那孩子不错，小木下次可以邀请到家里玩。”
　　程木点头。
　　程南一回去就见苏和歪着脑袋看他，笑骂了句神经。苏和倒没回嘴，摸着下巴盯着他看的认真，程南一由着他看，摸起手机给老爷子发个消息说国庆就不回去了。
　　“苏和你魔障了！”
　　“我想起来了开学那会你是个残废来着！”程南一被呛到了一口水吐了出来沾湿了衣领“苏和你是不是特想残废？”
　　“程南一，你脑子有病。”相对于程南一的狼狈苏和淡定地给了回答。
　　程南一不理他，安静地摩擦着杯口。他知道苏和为什么突然这样，知道的是个人都要说他有病了。
　　那时程木已经醒了，他时不时地会去偷看两眼，也不知老爷子从哪知道他喜欢的人是男孩二话不说一拐杖直接抡到腿上，程南一才知道，原来再疼爱也不是一味支持的，至少这件事老爷子就反对地彻底。既然已经被知道了程南一干脆提出要出柜，老爷子不同意他就死活闹着，老爷子一气之下禁了他的门，只要程南一敢出去直接拐杖打在腿上，老爷子让他记着疼每一杖都用了十足的力气，老爷子到底是当过兵的就算上了年纪教训起人来仍叫一个毫不留情。程南一闹着要出门给老爷子气的举起拐杖往死里打，被打的连说话的劲都没有程南一却还是往门口爬。程南一不知道被老爷子打了多少下，双腿软哒哒的让他以为这辈子都再也站不起来了。醒来的时候就见程旭坐在床头抽烟，程南一他妈生前一直劝他戒烟程旭没听，后来他妈去世了程旭就戒烟了，见到程旭程南一笑道“你也不怕我妈半夜来找你。”程旭没理他，一包烟抽了一半才停下来“你小子生来就是克老子的！”程南一笑他成了兵痞。程旭一巴掌拍在他腿上，看着用力落了下来倒没了劲。
　　“你别找他麻烦，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担着。”程南一抓着程旭的胳膊勉强坐了起来，双腿僵硬着被吊了起来，老爷子狠是狠但到底不会真让他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当个残废。
　　“孬种！”
　　“你好歹当兵的，怎么动不动骂人，我一厢情愿的单恋，人家哪就成孬种了？”
　　程旭没跟他贫“老爷子到底年纪大了有些事他接受不了，你也别拧到底，你现在才多大就要出柜以后有你后悔的！”
　　“你跟我妈还初中同学呢！”
　　“程南一！你能跟老子比？老子起码找的是女人！”
　　“反正我不怕，老爷子不都给我打残废了吗，他给瞧好了我就活蹦乱跳去上学等着小媳妇，不给瞧我也能爬出这个家，这年头我去要个饭也能养活自个儿。”程南一说的漫不经心甚至还伸手想拍拍自己的腿却被程旭给拦了下来“你别给老子犯糊涂！你要老子手底兵老子一早玩死你！”
　　“我要是你手下的兵你还能当首长？”程南一瞪着眼。
　　“阿南…”
　　“你还是喊我名字训我好。”
　　见程南一软硬不吃程旭一巴掌拍他脑袋上吼道“男人能给你生娃吗？你当男人好玩的？”
　　“报告首长！”程南一坐直身子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又软着身子靠在床头无赖似的捻着额前的碎发“他要能生娃倒是稀奇了。”
　　见程旭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程南一放下手难得的乖巧“爸，我没玩。”他说的极慢，一个字一个字无力地往外蹦程旭却叹了老大一口气。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是了解的，程南一性子倔认准的事哪怕真搁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老爷子常说这性格和程旭有得一拼，那倔强的劲看着就舒坦。老爷子还说程家的男人就该这样，天大的事都不能拦了自己的想法。现在看来老爷子应该后悔给程南一灌输这些倔强的思想了吧。“你也为老爷子想想，他嘴上不说心里也不好受。”
　　程南一点头“我知道。”程家，他是唯一一个从小到大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老爷子成天宠着他就连不去当兵这件事老爷子都能忍下来，程南一也偶尔会做退让，可这次，他无路可退。
　　程旭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了，后来程南一才知道他爸一个人喝得烂醉，挺大的男人了抱着他妈的相片居然哭的跟个孩子似的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说难受。程南一才明白，再怎么一副铁血军人的范儿，程旭首先都还是他爸！这个时代再怎么宽容，轮到自家头上也没一个愿意自己孩子是个同。
　　程南一正想着他爸哭的稀里哗啦的该是个什么模样就被苏和一巴掌拍回了现实“忘和你说了，诗言室友那事，我给说了你有喜欢的人那女生还缠着诗言要给你介绍，约了晚上你去不去？”
　　程南一斜睨了他一眼给了个你自己领悟的眼神“国庆不回去晚上咱两通宵？”
　　“打不打得过你爷心里难道没点数，你当爷智障呢上赶着给你虐？”
　　“你心里要有点数还能跟我提？智障吧你”
　　“擦，程南一你想打架是吧？今天弄不死你我叫你爸！”
　　“来一把？”
　　心里没点啥数的结果就是苏和被完虐。
　　被虐完苏和怀疑人生地把手机扔一边“也不见你玩，怎么就那贼溜的手法？”
　　程南一指着脑袋回答的无比淡定“智商决定一切。”给苏和气的摸起手机又来了一局，结果可想而知。
　　再次被虐的苏和抓起芋干就往嘴里塞“你说你这人哪哪都好，好在喜欢男人去了不然得让多少男同胞活不下去。”
　　程南一幽幽地来了句“再来。”
　　被一直虐到晚上的苏和彻底炸毛“老子要吃肉！饿死了要！”
　　“继续。”
　　苏和抓起手机就跑决定以后再也不碰游戏了，都什么玩意儿！他成天玩的人居然被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渔民给虐成了渣渣！想想都可气！
　　程南一摸着手机，阴郁得紧。程木居然不给他短信！要是苏和知道自己被虐那么惨完全是因为程南一没收到短信一时心里憋屈估计不是要怀疑人生了，他会揪着程南一的衣服给人丢出307！
　　再说程木，一回家就把自己关进房间，到了饭点乖乖地出门吃饭，安静地让人怀疑他的存在，吃完饭就回房间继续待着。
　　他想着母亲的话想着程南一的好，他害怕了，且不说程南一有没有别的心思，就是成为好朋友那一步他都不敢迈出去，程南一让他到家就给发个短信他也下意识地当作没这件事。到了夜里程木准备睡下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微弱的亮光下程南一三个字是那么明显。
　　程木拿起手机看了好一会才给调了静音放在抽屉里。
　　蜷着身子来回不停地翻着身，程木掐了掐手上的软肉深呼吸来缓解自己的情绪，不能这样的，不可以的…
　　程木做了噩梦，他梦到了程南一，在他好不容易卸下所有心防时被羞.辱得面目全非。
　　程木抱着被子后半夜愣是没敢合眼，那么好的程南一他无法想象出恶心的画面，也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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