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

　　妖姬在一旁气得七窍生烟，“石沼，我警告你，不许再说我丑！明明是你眼光有问题。还有，我可是把神杖选择的人类毫发无损地带回来了！你该谢我，我别的不求，你百年内不要出现在我眼前碍眼！”

　　石沼嘿嘿冷笑：“我还不知道你这只鸡，心眼比针鼻还小。新主人交到你手里我可不放心，还说什么没动一根毫毛，那你封她五感干什么！”石沼说着，大步迈入玉辇，因为她很高，玉辇挡住她的头，她索性一拳挥下，将玉辇的华盖打碎，在妖姬的尖叫声中，一指点在小小的眉心处。

　　暗红的光一闪而没，小小睁开了眼，晴曦明白过来，问石沼：“她为什么这样对小小？”

　　石沼嗤笑一声：“从前，有一只鸡，有个梦想，就是变成凤凰。但是人类，我告诉你，鸡就是鸡，飞上枝头那叫打鸣，不叫凤凰。凤凰高傲，非梧桐不栖，非玉露不饮。野鸡随便找个草窝就能睡，找个河边就能饮。无论是人还有妖，贵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做成什么，知道自己不能妄想什么。否则所谓的理想就是空想，白日做梦！”

　　石沼一席话说完，妖姬已经变了脸色，面上戾气尽显，眼中凶光大盛：“石沼，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我，当真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石沼面色肃然，堂堂正正往前一站：“要不是你心思不正，我不会说这么多话。你虽然天赋不错，但终究是后辈，差我一千年的修行，这不是你嘴上说说就行的！”

　　妖姬愤然，却压抑着不敢妄动，整整一千年，不只是一个数字那么简单：“好，是你师父让我接这个人类，你现在出来也是他的命令？”

　　石沼点头：“不错，师父知道你会起小心思，特命我在半路将新主人接走。”说到这里，她看向小小：“你随我回冥泽修行，百年不许踏出冥泽，直到可以参加一百五十年后的凝神赛。”

　　小小摇头，抓住晴曦的手：“我要和晴晴在一起。”
　　“不行！”石沼断然拒绝：“你是人类，因为是新主人，才能进入冥泽，人族不能踏入妖族，更不能进入冥泽！”

　　小小不理会：“既然我是新主人，你不就应该听我的？”
　　石沼哈哈大笑，而后忽然冷下脸：“现在就想命令我还早了点，什么时候比我厉害再说！”她目光轻扫在晴曦身上：“你若是想让她待在妖族，就要做妖族的第一人，成为妖族的新主人，否则一切都免谈！”

　　石沼态度十分强硬，小小也很执拗，最后晴曦说：“我不想给妖当包子馅，而且我有事做，我想回去看看院长，顺便了解铭博和小四的情况。哎呀，反正还有好多事，等你功成名就了再来找我，到时候我扯你做大旗欺负人！”

　　小小背过身子，揉着眼睛说：“那你等着，我很快就会去找你。”
　　石沼在一旁静静观看，心中清楚，但默不作声。她已经暗中察看过那个人类，天生凡骨，短短数十载的寿命已经是多的了，新主人永远也找不到她这位朋友了。

　　石沼给两人留下说话的时间，冷眸扫过静立在一旁的妖姬：“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还不回去？我可知道狮王在等你复命。”

　　妖姬不甘心地揪着云袖：“人都丢了，我拿什么复命？他还不要了我的命！”她气哼哼盯着石沼，目光又在晴曦身上打转。

　　石沼见此，忽而寒声道：“不如我送你一程，拿你的尸体回复狮王？”
　　妖姬一惊，看出石沼眼中的杀意，不敢耽搁，驾云逃走。

　　晴曦和小小其实也无话可说，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晴曦自认为自己还没接受这一切，她不理解这些妖物口中张口百年闭口千年，那都是时间啊，不能想象这么多时间都在一个人的身上流过，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小小百年。

　　“好了，我送你回人族。”石沼挥手召开大片云朵，放在掌心揉揉捏捏，扭成一个小船形状，让晴曦坐上去：“去人族。”她说完，白云小船就开始飘了，速度比刚才乘坐的玉辇都要快，没多久，晴曦就再也看不见小小的影子。
　　眼睛有些胀，晴曦揉了揉，感觉到手上湿湿的，她扬起头，叹口气：“可不能哭，要向前看，不就是修行吗？应该没问题的……”她自己安慰自己。

　　石沼幻化出的云朵船很稳，速度也很快，赶了两天两夜的路，晴曦可以见到云层之下人类的建筑物。看到了熟悉的高楼大厦，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满心被急切取代。她驾驶云船向帝都的方向行进，可当她说出“鸿星福利院”时，云船却是盘旋于半空，长久寻不到下落之地。

　　晴曦心中开始不安，命令云船在西面停下，然后自己开始沿路往福利院的方向跑，一路上，她越来越心惊。

　　晴曦离开这里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可这附近的变化让她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近二十年。
　　周围的民用住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中式建筑，青砖黛瓦，朱门飞檐。有些门外放着两头巨大的石狮子，从石狮子的口中飞出白色烟雾，雾气袅袅使得房屋如梦似幻。有的人家甚至能从外面看到院子内挺拔的树木，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是树上飞扬着花瓣，花瓣似粉色的星光，随风而出，有一瓣恰好落在晴曦的眉心，顿时让她觉得神清气爽，忐忑的心也被渐渐安抚。

　　一刻钟后，晴曦来到鸿星福利院的原住址，但是陌生的感觉让她望而却步。
　　这里没有她的苹果树，没有秋千，没有花圃，依旧是陌生的建筑，门口趴伏着两头异兽，不知道是什么品种，没有皮毛，浑身遍布鳞片，随着它们的呼吸，鳞片一闪一闪，在阳光下发着寒冷的光，让站在太阳底下的晴曦打了一个寒战。

　　两头异兽很敏锐，知道晴曦来，掀开有小孩拳头大的眼皮，绿幽幽的眸子看着晴曦，大概是她身上没有任何威胁性，它们再度闭上眼睛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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