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脸怪和江流儿

　　王瑞下了楼就被人搂住肩膀往墙角带，正是刚才打扫房间的店小二李通，李通小声问:“那小和尚是怎么回事？”

　　王瑞小心地看了看四周，从怀里掏出江流儿给他的金币让他看。

　　李通接过，几乎立刻用牙咬了咬，得出这金子是真的的结论，他脑子灵活，看见王瑞眼睛滴溜溜地转就知道他没揣好儿。

　　“你想干什么？”

　　“一个小和尚怎么会有金子？你不觉得不正常吗？”

　　李通冷笑两声:“好了吧，你不就是见钱眼开，我去睡觉了，你随便吧。”

　　王瑞是老板的亲侄子，跟他不一样，有什么事有老板扛着，而且也不用担心丢了饭碗，老老实实做事的只有他这种没关系的人。

　　“孬种！”

　　王瑞对着他背影啐了一口，赶紧去了后厨。

　　饭菜是简单的四个素菜，满满一大碗的大米饭，江流儿吞吞口水，等王瑞出去，才把床帐拉开，说:“快出来吃饭吧！”

　　无脸怪跟着坐过去，他其实不用进食，不过看着别人吃的时候他也会跟着吃，他摸摸肚子，把米饭推过去。

　　江流儿心中一暖，把其中一个菜跟另一个菜混合，腾出一个盘子，再把米饭分开，无脸怪就看着他弯眸，因为眼睛奇怪，笑的时候也特别明显。

　　两个人欢欢喜喜吃完饭，王瑞又过来送热水，特别殷勤。

　　江流儿第一次住客栈，只觉得这里的店小二真负责，等人走了，扭头跟无脸怪说:“你先洗吧。”

　　无脸怪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摸摸水，对他来说有点烫，连忙抽回手，跑到一旁，大有“我绝对不洗”的意思。

　　江流儿也跟着摸摸浴桶里的水，觉得还好，不过无脸怪通体幽凉，也许碰不得热水？

　　这时外面传来衙役们的敲锣声，宵禁了。

　　他无奈，只好脱了衣服先洗，无脸怪一扭头就看见江流儿白白嫩嫩地坐在浴桶里，白色的热气氤氲了他的面容，唇瓣特别红，仿佛抹了胭脂。

　　真好看！

　　无脸怪走过去，江流儿看了他一眼，身体下意识缩了缩，无脸怪毫无察觉，拿了旁边的皂角给他往背上擦，江流儿连忙说:“不可不可，我自己来就行！”

　　无脸怪察觉到他的抗拒，摸摸他的头，继续给他搓背，江流儿无法，只好任他搓。

　　晚上睡觉躺在床上的时候，江流儿才想起来一个问题:这妖是男是女？应该是……男的吧？

　　这时，椅子响动了一下，借着月光，江流儿看见了那只小黑狗，小黑狗耳朵竖起来不知道在听什么，他笑了笑，侧过身背对着无脸怪睡着了。

　　屋外，王瑞小心地从门缝里吹迷烟，等了一会儿，才用匕首把门栓一点点撬开，小黑狗摸到门口瞧着，跟蹲下来的王瑞大眼对小眼，王瑞挑眉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包着一块肉，果然小黑狗闻到肉香一口叼过去，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王瑞也不急，小心地关了门，等着小黑狗瘫倒在地上，两根手指捏着它后背把它挪到一边，蹑手蹑脚地往床边凑。

　　江流儿睡得香甜，因为天黑，王瑞没看到无脸怪，他摸到旁边的衣架，把江流儿的僧袍摸了个遍没找到一个金子，他心想，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放在枕头底下。

　　结果在枕头底下也没见着，王瑞不相信小和尚只有一个金子，把手伸进被窝里摸来摸去，结果摸到一只奇怪的手，成年男人大小，很凉，又有些细，指甲也很长。

　　无脸怪不喜欢陌生人摸他，但他脾气好，本想着王瑞摸一下就算了，没想到王瑞摸了又摸，才不耐烦地抽回手。

　　“谁？”

　　王瑞低声冷喝，这绝对不是小和尚的手！到底是什么的手？ 难道是同行？

　　无脸怪不想吓着他，不过他也不想这人摸小和尚，便推了推江流儿，结果江流儿怎么推也不醒，他慌了，掐了江流儿一把，结果还是没动静，正常人是不会睡这么死的！

　　肯定是病了！

　　病了要去看医师！

　　可是他这样肯定会吓到人的！

　　无脸怪打量着王瑞，也就十七八岁，五官端正，骨架较小，但眼睛滴溜溜转着让人心生不喜。

　　【就你了。】

　　王瑞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声音，接着整个人被什么吞了，再也没了知觉。

　　李通夜里照例出来解手，正打着呵欠，看见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人，他提着灯笼一看，正是王瑞，不过怀里抱着个和尚，神色比较仓皇。

　　李通的第一感觉就是王瑞把人杀了！

　　谋财还行，杀人就不行了！那可是要砍头的重罪！他恨不得把灯笼变没了，或者自己变没了！怎么这么倒霉碰见这种事！

　　“王……王瑞……”李通结结巴巴地看着那小和尚，他怂，也真怕！

　　无脸怪吞了动物就有它的习性，吞了人就会说人话，只不过他说的是扶桑话，

　　“いしゃ医者はどこにすん住んでいるかしっ知っていますか。” （你知道医师住哪儿吗？）

　　李通:“……你说的是什么话？这小和尚咋了？”

　　语言不通。

　　无脸怪非常失望，他只好把小和尚抱过去让他看:“小僧が病気になった！（小和尚病了！）”

　　李通挠了挠后脑勺，什么情况，这王瑞偷钱偷得不会说人话了？不过他似乎明白了，看了看小和尚说:“他咋了？你要带他看病？你没病吧？现在是宵禁时间，你出去肯定要被抓！你叔也不会救你的！”

　　无脸怪决定自己去找医师，这个县城看着也不大，大不了挨家挨户地找好了。

　　他抱着江流儿往外走，李通也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连忙拉住他:“你疯了！出去就是死！二十大板下来你就等着屁股开花吧！”

　　无脸怪虽然听不懂，但他隐隐约约感觉到现在不是出去的好时候，但小和尚的病不能等。

　　他推开李通，抱着人跑了出去，李通气得直拍大腿:“疯了疯了都疯了！左边第五家！医馆在左边！”

　　幸运的是衙役们并没有这么勤快，此时睡得正香，值班的也正打瞌睡，无脸怪嗅觉好，走到门口就能闻出来店铺卖什么的。

　　脂粉店。

　　猪肉店。

　　……

　　药草味！

　　无脸怪兴奋地睁大眼睛，刚开始小声地敲门，后来敲门声越来越大，李德仁不得不披个外套起来，提着灯笼走到门口:“谁？别敲了！现在是宵禁！你想蹲大牢我可不想！”

　　“私の友達に診察を受けてください。（请您帮我的朋友看看病吧？）”

　　什么意思？李德仁特别后悔自己好奇心怎么这么强，开了一个门缝，在看清是一条街上悦来客栈的侄子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也啐了一口，赶紧让人进来:“王瑞你疯了？这个时候看什么病？”

　　无脸怪把人抱过去，李德仁无奈，只好赶紧看病，看了半天才说:“没事，应该是中了迷烟，明早就醒了。”

　　说完他又有点生气，就为了这破事他觉都睡不好！ 摔了袖子就走。

　　“你在这儿蹲着吧，明早再出去，可别连累我！”

　　无脸怪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见他要走忙拉住他的袖子，李德仁“嘿”了一声:“你这人是怎么回事？都说了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无脸怪忙指指自己耳朵，李德仁:“……聋了？咋聋的？”

　　无脸怪迷茫地看着他，李德仁心里骂娘，便指指小和尚摆摆手做了个睡觉的动作，意思是非常健康，睡一觉就好了。

　　无脸怪这才放心，抱着人对着李德仁鞠了一躬，李德仁倒摆摆手:“没事没事，你这孩子！”

　　无脸怪笑了笑，抱着人准备离开，李德仁拉住他：“你这个时候出去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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