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的一亿颗星星

　　这两天，衡在都待家里，除了看看电视就没事可做了，只是明天有个广告拍摄。
　　是因为发高烧的事，何森把导演揪去公司吼了一顿，叫导演把衡在的戏份推后，让衡在休养好后再回剧组，老总都出动了，导演再傻也看得出何森对衡在上心，甭管衡在身体到底如何，反正一切都听从何森的吩咐就对了，于是衡在就此闲了下来。
　　不过明天的广告得照拍，何森这是在给导演下马威，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坑美盛的艺人，要坑了，半路让艺人接别的活，让他声儿都不敢出。

　　一早，顾桐就过来给衡在收拾行李，宋西原还在关注着微博上的绯闻，本来热度快下去了，不知道又是哪个杀千刀的重新放了一组以“某女星深夜街头密会君临大老板”为标题的偷拍照，大清早热度也蹭蹭往上蹿。
　　卫生间门没关，衡在正坐在妆台前化妆，宋西原划拉着微博看得头疼，就拎顾桐去角落小声问：“你衡姐有没有提那天晚上的事啊？”

　　顾桐诚实地摇摇头：“没有。”
　　宋西原抛出怀疑的眼神，“真没有？我看她夜生活挺丰富的，还知道自己是公众人物戴个帽子挡一下。”
　　“真没有，衡姐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哎，没有就没有吧，我也懒得管了，”宋西原唉声叹气，跟个糟老头子一样跟顾桐话起家长里短来，“你说你衡姐啊，傍大款我不反对，反正何总都看得开，我一个经纪人有啥看不开的，可是这温总比何总还难伺候，我都想好了，等你衡姐成功，我就请辞回乡养老去。”
　　顾桐可不信他的鬼话，“你乱讲，衡姐不是那样的人。”

　　宋西原一脸你这小姑娘涉世未深懂个屁的表情，手搭住顾桐的肩膀，“不让我乱讲，那你就去打听清楚事实真相呀！”
　　顾桐立马警惕地盯着宋西原，“你休想套路我，我这几天都看白你了！”
　　“嘿！小姑娘聪明的呢！只是可惜这聪明没用在点上，”宋西原拍拍顾桐的脑袋，眼神瞬间严厉起来，“赶紧收拾东西，不然迟到了老子扣你工资！”
　　“宋西原——”
　　这时候衡在恰好走出来，宋西原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腿脚利索地帮顾桐拿东西。

　　等行李收拾完毕便出发，拍摄场地离市区有点远，开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地方。

　　一同拍摄的还有同公司的另外一个女艺人，叫于筱琳，原本是美盛人气最高的，但自从衡在一来，大多数导演制片人都点名道姓找衡在合作，把她的风头抢走了大半。
　　说起来这于筱琳人长得清纯，前几年走少女人设荣获各种好评，出道以来几乎没什么黑点，得了个国民初恋的称号，最近却突然想挑战一下自我，不管人设是否相符，执意接下那导演的民国剧《烈日》，出演女二，跟衡在于同个剧组拍戏。
　　按角色要求化上妆，她的脸相虽显得具有攻击性，也艳丽，但始终没有那种骨子里的媚气，就是副空皮囊，一说话走路就看出是装的，为此没少听导演喊咔咔咔，网上的路透照评论也岌岌可危，都在担心她会不会演得四不像。

　　可衡在不同，只是往她前面一站，连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她感觉到衡在身上的妖娆美艳是天生的，而且讽刺的是她有看过衡在主演的一部青春片，那又是另外一副单纯可人的模样。
　　有时还听见剧组里的闲言碎语，说她跟衡在没法儿比，经常因为演技耽误拍戏进度，网上还有衡在的一堆陈年黑历史，可依然有大把资源找上门，这让她如何不嫉妒？

　　化妆师在给于筱琳补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停在片场外，车门还没开呢，于筱琳就看到导演立马迎上去，比刚才迎接她的那副面孔还要谄媚。
　　宋西原和顾桐先下车来拉车门，于筱琳别开化妆师的手，目光落在缓缓走下车的衡在身上。

　　机车短皮衣，不规则吊带V领纱裙，粗跟靴，一身都是暗黑系，那张脸也是冷的，如厌世那般生人勿进。

　　于筱琳却想起有一次在酒吧碰到衡在跟个起码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在一起，那男的从脖子到手不是白玉链子就是扳指，还挺着个大肚子，衡在穿得骚，就一件抹胸短裙，长发披散，一双长腿露在外面，坐吧台前慵懒地抽烟，跟那男人有说有笑，天生一副媚骨头。

　　艹高冷人设，浪成这样还有脸去拍什么清纯戏！
　　装，全他妈是装的！
　　化妆师欲继续给她补妆，被于筱琳一声“滚开”给吓住，经纪人忙走过来示意化妆师离开。
　　“别那么大火气，这么多人看着呢。”

　　于筱琳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强忍住怒，经纪人拍拍她的肩膀安慰说：“这才是我们的国民初恋，那个衡在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两天绯闻缠身，连何总都懒得管，这次看来她是惹到大触了，有对家要弄她，咱们就坐着看戏，别气了。”

　　......

　　准备工作全部就绪，拍摄开始。
　　这广告时长长，按照剧本得两位女主角分开先拍一段，最后再一块儿拍，还得不停转换场景，一早上加中午仨小时全花在这上头，终于到了最后的同框阶段。
　　场地只需要换两个，就在一片人工湖岸边，此时还在搭背景，导演一边催场工快点搭道具，一边在给衡在讲拍摄的构思，要拍出什么感觉，于筱琳没在，刚上洗手间去了。

　　下午，天气突然变得炎热起来，阳光火辣辣，照人得很。
　　宋西原在旁边给衡在撑伞，手里拿着小风扇，等导演讲完，衡在理解透了就又认真地翻广告剧本熟悉一遍。
　　导演就喜欢她这种性格素淡的演员，还敬业，只要戏份没什么难度都会亲自上，一秒入戏，不像别的小演员一听到要跳水要摔地上什么的，甭管三七二十一就找导演闹，跟马上要她们去送死一样，娇气得不行。

　　“于筱琳呢？去个洗手间也那么久，编导！赶紧把人找来，再不拍这天都要黑了！”
　　导演拿着喇叭到处喊，没几声就有回应了。
　　“来了来了！导演！”
　　于筱琳的助理大声回答，搀着于筱琳来岸边。

　　导演往嘴里猛灌了几口水，又把刚才同衡在讲的复述一遍，“感觉基本就是这样，两位先对一下词，那边的道具搭好咱就可以开拍，啊。”
　　说完，导演扭头瞧见才搭成一半，吼了声“午饭吃太饱撑死了没力气干活是吧”，愁得连忙跑过去搭手。

　　衡在抬眼看看于筱琳，“对词吧。”
　　简单平静的三个字。
　　于筱琳暗嘲，对上她那双黑亮无光的眼睛时却莫名心惧，挑开视线点了头，随后简单聊几句，就算对完了剧本。

　　空气闷闷的，热得让人浑身躁动发慌。
　　看看场地那边，估摸着还得有好一会儿才开拍，衡在把剧本塞给宋西原，从他手上拿回包就往休息的地方去。
　　宋西原撑着伞追上来，“干嘛去，荒郊野外的别瞎跑！”

　　这地方是一老板建的私人欧式度假村，四周毗邻山川树木，瞎跑出去也不知道有多危险。
　　“抽烟，要一起吗？”衡在忽悠他。
　　“我最近戒烟，再说了忍一会儿又不会死，”宋西原叹气，“就不能跟我一样做个珍惜生命热爱生活的人？”
　　宋西原说这话，自己都想呸死自己，自从当了衡在的经纪人，在片场没事干的时候就经常给衡在递烟，戒烟是因为何森命令他不许让衡在吸二手烟，脑子还没好，得清醒清醒。
　　但人衡在会自己抽啊，不料何森又一句话给堵回来：“让她抽，抽出神经病来，咱就把她绑了送去治疗，专门用那个电击，老子不信电不好她的脑子，天天跟我扯什么初恋情人！”

　　宋西原无言以对，谁叫人家是老板。
　　“我还不够珍惜生命热爱生活？”衡在耸耸肩。
　　“求你再变得珍惜热爱一点，”宋西原瞥瞥头顶的伞，叮嘱她，“快点抽，抽过瘾了就赶紧给我出来，我在外面等你。”
　　衡在笑笑，径自转个身就挨着软椅坐下来，拿手机出来玩。

　　宋西原把伞收了放旁边，冷眼看她：“咋不去了？”
　　“有个人得先联系一下，怕他把我忘了，”衡在靠向椅背，长腿交叠，一副懒样，“怎么，不去了还不满意？”
　　宋西原双手叉腰，“满意满意，请你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阳光积极才对嘛！咱们都努力生活点，不过这顾桐跑哪儿鬼混去了，去买个冷饮要那么久，我去找找她，你就呆这里别动啊。”

　　衡在淡淡嗯了声，目光犹盯着手机屏幕，在短信编辑栏里输入一段文字，收信人号码是那天早上打给顾桐的。
　　短信刚发出去没多久，却听不远处传来杂乱的喊声。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

　　云南的事告一段落。
　　出货走货也不光有君临和江家，只不过那些是当地的小公司，干的也都是小本买卖，江舟山还算明事理，开会那天温斯倦重立走货规矩，江舟山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的，其他人也纷纷赞成，风氏没插手，倒是持中立态度，只要不牵扯到自个儿利益。
　　公司事务由江舟山全部打理，江鸣被叫回家面壁思过，那俩负责人也遣散离开，至于录音笔没交给警方，是留个情面给江舟山。

　　原本办完事情就能回郢城，可韩莫霖硬是拉温斯倦到处去玩，拖到今天才回来。
　　一辆深军绿色的越野房车在郢城的环城大道上行驶着，旁边车道没车敢驶近，就怕不小心撞上没钱赔，索性离远点儿。
　　这可是韩莫霖花了大价钱才搞到手的，军用车改装，宝贝得不得了，也就温斯倦能拿出去开开。

　　夜幕渐临，天边彩霞一点点失去原有光泽，如同被黑夜吞噬一般。

　　韩莫霖开车，温斯倦就坐在他背后的沙发，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半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指尖火星明明灭灭，雾白烟雾在空气中飘散，唇边挂着一抹淡极了的笑。
　　“看什么呢？从刚才过交通灯就看见你笑到现在。”
　　韩莫霖一边掌方向盘一边朝后视镜瞧了眼。

　　温斯倦不经意挑了挑修长的眉，眸底隽黑如常，“一个......奇怪的号码。”
　　还有一条奇怪的短信。
　　——温总，我吃的又不多，不必为了一顿饭躲着我吧，你家大业大，我胃口小，还得保持身材，怎么吃都吃不垮你的。
　　谁躲了？

　　他没打算回，把手机撂桌上，掸掸烟灰，抿在唇边吸了口。
　　“奇怪你还笑，你才奇怪吧，不苟言笑久了突然性情大变，奇奇怪怪的，”韩莫霖笑他，没几秒，韩莫霖脸上的笑变成了惊悚，“不过......前面路边那一身黑的女人更奇怪。”
　　韩莫霖减慢速度，好奇地仔细往外瞧，车灯照过女人时，灯光洒在她白皙的脸上，泛着光，韩莫霖怔楞，车开出没几步，他忙踩下刹车，扭头跟温斯倦喊：“斯倦，好像是衡在！”

　　半截烟灰落进盛水的烟灰缸里，温斯倦抬起漆黑静谧的眼眸，淡得没什么光泽。
　　韩莫霖再伸头透过车后视镜瞧两眼，“大晚上一个姑娘在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斯倦，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沉默片刻，温斯倦捻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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