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剑情深[综武侠]

　　风清扬话音刚落，便迈步的来到岳肃身旁又急切的道：“岳师兄，我爹爹在哪里？你见到他了，是不是？”

　　“他在哪里？”

　　岳肃点点头，缓缓道：“你爹爹他在南少林。”

　　风清扬眉头一疑，思索着：“南少林在哪里？”不知道在哪里，索性就暂时不用去管它，又问道：“爹爹为什么不和师兄一起回来？”

　　岳肃怔住。

　　蔡子峰也怔住。

　　二人对视一眼。

　　洪方见二人脸上似有难色，便问道：“二位师侄，怎么了？”

　　蔡子峰顿了顿，回道：“师伯，清扬的父亲在南少林当了和尚。”

　　洪方与风清扬的脸色立时僵住，异口同声的道：“什么？当了和尚？”

　　蔡子峰点头，道：“嗯！”

　　洪方虽然惊奇于红叶出家，但细细想想红叶的经历，这事倒也不足为奇。

　　——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受得住妻子的背叛？即便是受得住背叛，又几个能受得住妻子和那个让自己尊严尽失的男人合伙密谋来害自己？若是这些都受得住，那么这个男人不是废物，就是神人、圣人。

　　红叶不是废物，也不是神人、圣人，所以在他心灵遭受重创之后，需要寻找一个避风塘，出家是最好的选择。

　　——再有，红叶作为一个剑客，手筋尽断，终身不能再用剑，于他而言，这世间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或许，唯一值得他留恋的，就是儿子……风清扬。只要解决了这一个牵挂，那么他出家为僧，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他当然放心不下风清扬，所以亲自手书两封，由蔡子峰带来华山，一封交由洪方，一封交给风清扬。

　　红叶写信把儿子托付给好友洪方照顾，就可以了断他在这世间的最后一丝牵挂，因为洪方值得他托孤。

　　洪方看完红叶那言辞诚恳的字句，甚是惋惜。

　　——一个剑客的殒落，到底会失去什么？

　　尊严？荣誉？还是信仰？

　　红叶有尊严，但石云松已死。

　　荣誉对他来说，如云烟过眼。虽然他曾经有那么一刻要兴致勃勃的要去夺天下第一，但他原始的股子里并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野心，他不需要荣誉。

　　信仰？红叶有信仰。

　　剑道就是他的信仰，可是若不能再握剑，他的信仰是不是就彻底破灭？

　　答案是肯定的，他对剑道的信仰已彻底破灭。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失去了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因为，佛是他的另一个信仰。

　　大道，殊途，而同归。

　　风清扬以为爹爹会有千言万语要与他，但当他打开书信时，却只有四个字：吾儿，珍重。

　　四个字？只有四个字？

　　风清扬看着这四个字，眼珠子几乎要暴出来了。他捏着信纸的手指拇紧紧叠压在一起，很紧很紧，就连信纸都捏破了一个洞。

　　他，内心一阵薄凉。

　　珍重？

　　珍惜保重。

　　这是在彼此往后不再相见时说的话。

　　说这句话当然不是彼此不再相见，可是按昭红叶的意思及所处环境，他就是这个意思。

　　风清扬不相信，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能割裂天生的父子血缘。

　　“我不信……”他手一松，信纸掉在了地上，“爹爹，我不信你这么狠心。”一转身，他就一溜烟的跑出“养吾轩”。

　　洪方瞧着那飘落在地上的四个字，便急叫道：“清扬……”

　　跑，跑，跑。

　　拼命的跑，用力的跑，用尽全力的跑。

　　树林在倒退，景色在变换，风力在加速。

　　雪，越下越大。

　　鹅毛般的大雪正在从天际飘下，落在树梢，落在山头，落在头上、衣上。

　　落在头上的雪没了。因为融化了。

　　风清扬的头上冒着腾腾白气，就像一个烧着水的锅炉一样，在蒸着他自己，也蒸着簌簌而下的雪花。

　　须臾间，华山绝顶，已成了一个银白色的世间。

　　风清扬站在山顶，朝着天地“啊……”的长啸一声，想问问苍天这是为什么，可是，除了不绝于耳的回音之外，苍天不应，大地不回。

　　他慢慢瘫软，缓缓跪下，哭。

　　他只能哭。除了哭，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受伤的心。

　　说实话，红叶在他身边的日子很短，按道理来说，是没有什么深厚感情的，可到底是父子，父子之间的血脉亲情，是任何力量都割舍不开的。

　　何况，红叶在与他相处的时候，待他真的不错，至少比起那个经常外出的母亲要好。

　　再加上红叶消失这段时间以来，他一心一意要寻找父亲，内心积聚了很浓厚的思念之情，是以，当他得知父亲仅以四个字的书信来了断父子亲情时，内心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坐在地上，良久良久，原本热气腾腾的身上慢慢变得冰凉，原本想不通的头脑，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他一直奇怪那天为什么做那个奇幻的梦，直到今日此时，他才明白，那是一种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的父子感应。

　　回忆梦境，他可以清晰的看清那个剑客的面目。

　　梦境？现实？

　　难道说这一切是上天早已有安排？

　　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早已注定的命运，因为，谁也不能证明，也不能否定。

　　风清扬把梦境与现实加以联想，心中的怨怼之气便渐渐消褪了些许，虽然他还是不理解父亲的行为，但至少没刚才那么难过。

　　或许，有一天，他会理解的。

　　洪方看完红叶的书信，当然明白红叶的意思，他当然也会答应红叶照顾风清扬。

　　不过这事总觉得红叶有些残忍，毕竟风清扬还是一个孩子，他怎么忍心丢下不管？

　　他知道风清扬肯定会因恐惧、怨怼而伤心的。

　　是以，他便吩咐蔡子峰去追风清扬，以防风清扬因悲伤过度而出意外。

　　意外往往只在一瞬间，若是蔡子峰再慢一步，风清扬肯定会被冻成冰人。

　　风清扬已躺在床上，冷得直哆嗦。

　　蔡子峰瞧着哭哭啼啼的小师弟，着实心痛不已。他不知道小师弟那来这么大的力量，竟然一口气跑到山顶去。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师弟被冻伤了。

　　虽然岳肃已输真气给风清扬，但这一时半会也很难让他恢复。风清扬不言不语，颤抖着身体，忽冷忽热的坠入了梦乡。

　　梦，是一种愿望的达成，所以风清扬梦到自己回到了黄山老家，两间厢房，一间正堂，几株桑树依傍在旁，当然，还有……父母，母亲在织衣，父亲在练剑，自己却一会儿学织衣，一会儿学练剑。

　　既然是梦，迟早是要醒的。

　　风清扬再次睁眼，是师父守在床边。

　　他眼泪汪汪的的道：“师父……”

　　洪方看着他眼泪婆娑的样子，内心微微一酸，道：“清扬，你醒了……”

　　风清扬用手撑了撑被窝，却发现自己全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

　　“清扬，你被冻伤，还是躺在床上继续休息吧，等你身体好些了，师父就教你剑术。”

　　风清扬道：“真的么？师父。”

　　“当然是真的，师父什么时候骗过你？”

　　风清扬似乎还沉浸在伤痛里，脸上并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

　　他继续在床上躺着。

　　这一日，葛昭没有在演武场上看到小师侄，便去告诉师兄情况。当她来到养吾轩瞧见风清扬躺在床上时，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师兄，清扬这是……生病了？”

　　“哦，被冻伤了，”洪方道，“休养几日即可。”

　　葛昭道：“我还道今天怎么没在演武场看到他呢，原来是冻坏了身子。”

　　她接着又道：“这刚入冬就这样的冷，三九天不知道要冷到什么程度啊。”

　　洪方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师妹，天气寒冷，在监督弟子们刻苦练剑的同时，提醒弟子们注意御寒。”

　　“努力归努力，千万莫冻坏了身子。”

　　葛昭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师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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