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主

　　“烧寺庙，对佛祖是大不敬。”钟瑾开口，和尚哼笑声，“是啊，可是他们不还是逍遥快活，我佛慈悲。”

　　“佛祖也欺软怕硬吧，这些人死了便是十八层地狱都不收，佛祖自然不敢惹了。”严寻愤恨开口，纪婵一愣。

　　“不得对佛祖不敬，许是时候未到。”和尚不痛不痒说了句。

　　纪婵体力虚弱，吃了点就开始摇摇晃晃又睡了过去了，手还抓着钟瑾，钟瑾扶着她躺下，严寻看眼他们互相抓着的手，嘴里没滋没味的。

　　夜间，钟瑾给纪婵喂了药，看到严寻守在旁边，拿出瓶擦伤药给他，“你身上有伤，我这有些药。”

　　严寻看眼他，哼了声不搭理他，继续盯着纪婵。

　　“不识抬举。”郎庭没好气说，钟瑾笑了下，出去了。

　　等到第二日纪婵醒了，严寻立马跟她说：“那个什么钟瑾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的，你离他远点，而且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跟个男子如此亲密做什么？”

　　“我们江湖人不兴那些迂腐大家闺秀做派。”纪婵蹙眉，“我与他不过是朋友，跟你也一样啊。”

　　“当然不一样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过命的交情，他算什么呀。”严寻哼了几声。

　　纪婵无奈道：“人家给我解药救了我，是我的恩人，怎么能怀疑他呢？”

　　“你……”严寻气结，“你可知道钟姓是……”

　　钟瑾适时走过来，“阿婵你醒了？”

　　严寻立马心虚缩了下脖子，背后说人坏话滋味可真不好受，纪婵笑了起来，“恩，今天第几日了，我看不见，也不知道时辰。”

　　“不过第二日，放心吧，你朋友很快回来的。”

　　纪婵又睡下了，严寻拿着碗，钟瑾突然碰了下碗，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有话跟你说。”

　　严寻咽了下口水，看向郎庭，警告之意明显。

　　到了外面，严寻离得远远的，问道：“你想干嘛？”

　　“严公子知道的事情倒是不少啊。”钟瑾笑了起来，温文如玉。

　　“是，怎么？钟公子有把柄吗？”

　　“我于阿婵不过是朋友之交，等我的事情处理完了，我便不会在她身边多留，并无非分之想，严公子不必如此警惕。”

　　严寻看着他，“你当真？”

　　“当真。”他点头，严寻这才松了口气，“也是，你与她身份上也不同，以后说不定还会兵刃相见呢。”

　　钟瑾没再说话了，严寻跑了进去，郎庭蹙眉走过来，“公子，你何必和他说这些？你与世子……”

　　“不论如何，阿婵是个好姑娘，我怎么能耽误她。”

　　“这严公子也未必是个好人呀？”郎庭心里有些不舒服，“纪姑娘是个好姑娘，公子不正好……”

　　“郎庭。”他呵斥一声，郎庭只好闭嘴。

　　纪婵这几日每天都能醒个一两回，钟瑾话很少，偶尔出声和她说上两句就没见到人了。

　　她也每日都要问上好几回时间，严寻是衣不解带的看着她，不光是虞小轩的托付，还有自己的报答。

　　纪婵这几天噩梦连连，梦到好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对上松青吓到了。

　　偶尔她半夜起来，靠在某个人的胸口，背上被他一下下拍着，她以为是严寻，有回叫了声，那人一愣，半天才道：“我帮你叫他？”

　　原来不是他，纪婵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又睡过去了。

　　直到几日后，她再一次从噩梦中醒来，一双温柔的手抓着她，她用力的抓住，“钟瑾？”

　　手主人笑了声，她微微一愣，很快反应道：“九娘？”

　　“傻孩子，这是做什么梦了？起来叫别人的名字？还是个男子。”

　　“九娘你说什么呢？”纪婵嘟囔了句，又忍不住哭了，扑在她怀里，“九娘，我好想你啊，我离开终南山后，就没一天安稳过。”

　　“我知道，小轩和我说了，你可厉害了，救了流沉阁的姑娘，打伤了夜椎，还为了救朋友跟松青比试，很厉害，你娘肯定很开心的。”

　　“我娘要是在肯定能打死那两个家伙，我武艺不精，夜椎那次占了九翎丝的好处，松青也是济沉前辈帮我的。”

　　“但你没有逃，阿婵，你没有逃，跟你娘一样，她也不会逃。”

　　九娘摸着她的脑袋，“你不过出山一个月，便对你娘没有往日那般了，真好，你终会有天能明白她的。”

　　“他们说，我娘很厉害，是令主，惩恶扬善，不伤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恶人。”

　　“对……也不全对，你娘还是放过很多恶人了。”

　　“是吗？”纪婵一愣，九娘笑了起来，“是啊，比如我。”

　　“九娘……”纪婵急了，九娘继续说：“九娘说的是实话，九娘是魔教人，临花剑是为了克制你娘的剑法，但最后我还是输了……”

　　“可是九娘不是坏人，你悉心教导我，言语间尽是我娘的好，教我明事理，你只是出身不同。”

　　“是啊，你娘当初也是这么说的，我生来就是为了杀你娘，输了本就该死的……”

　　“九娘，你怎么了？”纪婵起身，抓着她看不到她。

　　“阿婵。”九娘叫着她，她用力摇头，终于还是昏了过去，很快，纪婵嘴里被九娘塞了颗苦极的药，入口即化，苦到五脏六腑，然后就是脸上生生被剥离了一块肉般的疼痛。

　　“阿婵。”九娘听着她在那用力惨叫，说道：“以后九娘不在了，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九娘会永远陪着你，一直往前，要做你娘般的人，不求多有成就，但你要像她一般无忧无虑，自在每一天。”

　　“不……”纪婵用力抓着被子，指甲都撕裂了，她目光突然有了光线过来，她看到九娘模糊的身影，一步步远离她。

　　“九……娘……”她抓着被子滚到了地上，疼的打滚，抓着脸，一点感觉都没有，那一块疼的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那撕咬着什么。

　　她一遍遍叫着九娘，却再也没有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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